她前所未有的冷意令楚天瀾止步。
久久凝着她，他淡淡笑了：“倔丫頭，對老公要撒嬌兒，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這孫二娘模樣，哪個男人都消受不了。”
孫二娘？
母夜叉？
莫小魚臉兒抽搐，咬牙：“滾回你的洛美美那兒去。”
手一擡，手包朝他俊臉飛去。
她轉身就走。
楚天瀾站在原地，微微蹙眉。他的老婆大人明明很普通，沒學過輕功，沒學過百步穿楊，可爲何跑得那麼快，眼力那麼好，手袋正砸上他高蜓的鼻子。
黑瞳如潭，他久久凝着。看着她氣怒得胸-脯劇-烈起伏，逃瘟疫般逃開他。
不知不覺雙臂環胸，黑瞳掠過憂鬱。他轉身走向寶馬。
莫小魚走得飛快，似乎後面有惡狼在追。
好半天，才想起女兒沒帶上來。趕緊回頭找夢夢。
小夢夢正在後面猛跑，短短的腿兒很努力。捧着她扔掉的手袋笑得傻傻的：“媽咪，爸爸不敢跟着了。媽咪等等我——”
她笑了。好可愛好可愛的小夢夢。
小夢夢終於停到媽咪跟前，卻從背後拿出一個大信封：“爸爸說，這裏面有給姨姨的見面禮。”
接過，她沒有看。
小夢夢卻再拿出個信封：“爸爸說，這是給晴姨的。說媽媽欠了晴姨的，他給。”
厚厚的信封。莫小魚皺眉接過，沒打開看，牽着小夢夢快步上樓。
走出電梯，瞅着暗黑的地板，莫小魚推開半虛掩的門：“姐——”
隨着輕快的腳步聲，一個身子飛了過來，把她緊緊摟住了：“讓姐好等——”
說着哽咽了。
兩姐妹笑了，卻淚流成河。
莫小魚掙開姐姐，蹲身，撫着姐姐的雙腿。果然好了，真好！
可惜這一幕溫情卻被大條的蘇晴晴煞了風景，一雙手伸到兩姐妹面前：“二位，如今該嫁的嫁了，該好的好了。我的保姆費呢，怎麼沒影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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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晴——”莫小魚忍不住掐上她的臉兒，“說的好象我們欠了十年八年一樣，放心，我們不是葛朗臺。”說完，朝姐姐眨眨眼，“我們等會聊，先打發債主再說。”
說完，拿來手袋找錢。
小夢夢眨巴着眼兒：“媽咪，剛剛爸爸有給晴姨的東西呀！”
一語驚醒夢中人。是了，不用白不用。他要給洛美美一億資金開廣告公司，她得趕緊浪費他的銀子才心理平衡。
果然把信封交到蘇晴晴手上：“嗯，你的保姆費。”
“呀，還真有。”汪晴晴眸子閃亮，拿過去一拆，看了一眼，哇了一聲，跑回房慢慢兒數數去了，“楚少奶奶，果然得嫁豪門。我果然投資對了……”
“這晴晴……”莫小螺哭笑不得，“現在工資也不低呢，怎麼一看到錢就像變了個人。”
一句話，卻讓莫小魚臉色黯淡幾分。
楚少奶奶？
這個稱呼現在真心令人可笑。
看到妹妹的模樣，莫小螺拉着她坐了下來，摟着她的臂膀：“我們談談心。”
正說着，小夢夢屁顛屁顛地跑過來，撲進媽咪懷裏，舉高大信封：“媽咪你忘了，爸爸給姨的禮物。”
皺眉，莫小魚咕咕着：“怎麼小家夥成了他小廝……”什麼都替她爸想着，真是個壞夢夢！
想當初四面楚歌，家徒四壁，她拉扯得多辛苦呀。可這娃娃就是向着那個沒良心的爸。
打開信封，裏面居然是豪華別墅的收據。
莫小魚要奪，莫小螺已經藏在身後，瞅着妹妹笑：“既然是給我的，那可是我要不要了。”
“姐？”莫小魚不高興了。
“小魚，我知道最近你們發生了不少事，說實話姐姐也很氣憤。”莫小螺拉着她，“我們回房慢慢談。小魚，姐算是看個七八明白，這個男人是有點複雜。”
瞄瞄小夢夢，正獨自玩得歡呢！一扯莫小魚，兩姐妹向房間走去。
大字型躺在*上，莫小螺淺淺地笑：“昨天還在巷口遇上慕容傑……”
一聽這個名字，莫小魚就彈跳起來：“姐，他又找你了？”
“可能不知他是從哪裏聽到消息，知道我能走了。所以故意來看是不是真的吧……”淡淡一笑，說不出的雲淡風清，莫小螺有着死而後生的淡然，“所以這別墅姐要了，最起碼，姐不會讓慕容看着住這裏好笑。”
“好。”莫小魚沒話說了。
“你親眼看到他和洛美美在一起了嗎？”莫小螺小心翼翼地側過臉兒，輕聲問，“小魚，我知道你們之間沒有感情基礎，可當初姐放心讓你嫁進楚家，是因爲楚天瀾眼睛裏的坦誠，而且他說話的聲音，總是那麼清越，那不是一個膚淺男人的表現。”
“姐，你爲什麼要幫他說話。”莫小魚真的生氣了，“我回來是來看姐，不是來聽姐幫他說好話。姐，他一個別墅就把姐給收買了嗎？”
莫小螺淡淡笑了，輕嘆一聲：“我是被他的別墅給收買了。小魚，你沒聽說嗎，越富有的人越小氣，因爲他越知道錢的好處。楚天瀾花這個錢，難道是爲了哄開心？不，他是爲了哄你開心。我們姐妹如今孤苦無依，依他的家世外貌才能，難道他還有收買我們嗎？”
“他……”莫小魚說不上來了，“他怕老天爺懲罰他。”
“一個沒品的男人，難道還會怕老天爺懲罰他？”白她一眼，莫小螺搖頭，“他可能對你感情還沒那麼深，但他在爲自己的事情負責任。”
“不是這樣……”莫小魚急了。
“是這樣的。”莫小螺輕輕摸摸她臉兒，“相信姐，對於男人，姐比你看得透。簡單的說，如果他要哄你開心，他直接送禮物給你就行了。爲什麼要送你姐呢？如果姐猜得沒錯，是因爲送到我手裏的東西，楚家是不可能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能要回去的。我想，他就算不能保證以後，最少也會保證你以後的生活。”
“姐你成了他的槍手。”莫小魚輕輕嘆息。不知不覺將手兒擱上腹間。只有她才知道，那種痛是什麼。
莫小螺無語地凝着她：“小魚，你已經鑽進死衚衕了。”
“姐你不明白。”莫小魚抿脣，緊緊的。
莫小螺搖頭：“我只知道一個無情無義的男人若想真踹開你，他有辦法讓你淨身出戶，可以讓你的兒女遠離你，可以……”
“姐，我知道了，我信了。”飛快打斷莫小螺的話，莫小魚慌了。姐在說自己的婚姻，她不要姐提起。
“信就好。”莫小螺笑了，起身，瞅着她腹間，“這孩子……和我們無緣。小魚，我知道了。你中間服了那麼多避孕藥，懷上了是神奇，可就是懷了也不能生的。只是……”只是不能被慕容傑這樣弄沒了。
說着自己的傷心事，結果倒姐傷心了，莫小魚跳了起來：“姐我們今天自個兒做紅燒肉來吃。慶祝！”
“好啊！”莫小螺笑了，“現在去買肉。”
一天都高興得很，兩姐妹高興，蘇晴晴數着現金也高興，小夢夢看到兩個姨也高興。
傍晚的時候，莫小魚怎麼說都不肯回家：“姐，我回來養身子的嘛！別催我。”
“你臉色太蒼白了，姐是特意讓你回去，讓楚天瀾一天到晚都看着你爲他受苦的樣子，刺激他的心。”莫小螺笑笑地。
“哼！”莫小魚出去了。
逛街！
沿着林蔭道慢慢走着，咀嚼着姐姐說的話。莫小魚輕輕嘆息——那個男人不愛她，但對她負責。
是這樣麼？
他本來就不愛她。
一紙契約，說得好聽，其實就是用三十五萬把她買進門。
她當初就沒期望他愛她是不是？
那如今是哪裏出錯了？
輕輕嘆息——是她愛了，所以要求多了。他在原地沒動，所以不覺得過分。
茅塞頓開，卻更多的嘆息。等過上兩三天，她還是回去吧！他要負責，她就給他負責，最少夢夢有自己的爸爸可以依賴，可以撒嬌……
她嘛，最多依然老實本分地做那傀儡妻。住在楚定就成了。反正，她沒有別的人可以想，可以念，可以私奔……
想着，臉紅了。還私奔了，戀愛對象都沒有。可心頭一顆大石放下，步子輕快起來。
這裏離佳家相當近，她走過家佳的時候，忽然臉色變了。
他不是說要她回去，哄得她又心酸又心疼，可是……
可是他怎麼仍然跟洛美美同進同出。
家佳門口，不正是他們嗎？
莫小魚悄悄隱到大樹後面，靜靜地瞅着他們。
楚天瀾當然不知道對面樹後有莫小魚，大步走向停車場，開出寶馬，不知道在說着什麼。
苗條修-長的美人兒一臉笑盈盈，優雅地坐進。挨得楚天瀾緊緊的。
寶馬朝旁邊的小道拐去。
莫小魚眸子一閃，悄悄地跟了上去。
寶馬抄小路，車流不暢，莫小魚居然沒把它跟丟。
奇異的是，寶馬僅僅轉了兩個彎就沒再向前開了。
莫小魚站住了，咬着脣，瞪着那個地方。
那是一家極其隱蔽，也極其奢華的一家黑酒吧。
她站在門口，站了好久好久，想着要不要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