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鮮花錦(三)

發佈時間: 2023-02-11 17:4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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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元澈被反咬一口,不有的失聲一笑,“怎麼還是朕的錯了?”

“皇上定然沒錯,都是嬪妾的錯。”夜晚冷然說道,“嬪妾身子有些不舒服,這便先告退了,請皇上恩准。”

周圍的人昨日去過芙蓉軒的自然是見識過夜晚脾氣的,一時絕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畢竟昨天比這個還要發作的厲害。但是這麼多人,總有沒去過的,瞧這夜晚這樣跟皇上說話不由得唬了一跳。

這其中便有遠處剛剛走進的惠妃跟丁昭儀,兩人走得慢了些,這才踱步而來,不曾想正聽到夜晚這樣一句話,丁昭儀只是蹙蹙眉頭,她不管後宮之事久矣。惠妃擡頭看着夜晚,眼神微凝,迎着陽光,她清清楚楚的看到皇上的面上並無不悅。

驚異,襲上心頭。

這般的放肆,皇上竟能忍下了,這個夜晚比自己想象中的怕是要厲害多了。

果然人不可貌相。

慕元澈看着夜晚,“朕若不準呢?”

越發嬌慣的沒個樣子,當着着許多嬪妃的面,也敢這樣使小xin兒。

果然是慣不得。

夜晚瞬間有一恍神兒,竟是有些驚訝慕元澈居然會這樣說話。明明晃晃的陽光下,慕元澈那俊逸的眉眼微微上挑,嘴角淺淺的勾着,似笑非笑的看着夜晚。那樣的眼神似是逼着陽光還要溫暖,還要耀眼,一時間竟是迷了人的眼睛。

“皇上竟是要耍賴嗎?好沒道理。嬪妾未做錯事情,爲何不許?”夜晚的口氣不由得軟了下來,眉眼間的犀利竟似也被這陽光融化開了,嘴角微微的上揚起來,眉梢都帶着暖意。

慕元澈凝視着夜晚,忽而又有些疑惑,看着夜晚的微笑淡淡的,卻像極了另一個人。許是這風光正好,初夏時節,鳥聲啾啾,花草萋萋,竟也讓人的心跟着跳動起來。

伸手執起夜晚的手,慕元澈哈哈一笑,進而說道:“耍賴的事情朕可未做過,倒是你還欠朕一根簪子,你還說你未做錯事情嗎?”

提起那孔雀簪,夜晚真是哭笑不得,脫口道:“分明是你搶奪在先,何時又成我的不對了?嚴總管你來評評理,是不是這麼回事?”

哎呦喂,你們打情罵俏的,爲何躺着中槍的卻是我啊?沒天理,沒天理,太沒天理了。

嚴喜不得不上前,苦着一張臉,極盡諂妹的笑道:“依奴才看皇上跟小主都沒錯,有錯的是那店家只做得一根簪子,又做的太好,入了皇上跟小主的貴眼。”

夜晚瞪了嚴喜一眼,老狐狸!

慕元澈卻是笑了,笑銀銀的凝視着夜晚氣嘟嘟的俏臉,原來她這般生氣的時候,讓人瞧着也有一番愉悅之情,竟不能心生厭惡。慕元澈最討厭女子哭哭啼啼,糾纏不清,夜晚的xin子倒是極對他的胃口。

這兩人徑自說笑鬥嘴,卻是讓周圍的人看傻了眼。她們何曾見過皇帝這樣跟自己的嬪妃說笑鬥嘴,她們沒有這樣的膽子,沒想到夜晚居然這樣大膽。而且聽着她們話裏的意思,似是在宮外的事情,衆人的心思不由得轉了幾轉,早就聽聞皇上跟夜晚在宮外早已經相識,只是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美好的爭執,如今瞧着他們回想,竟也能感受到那蜜一樣的香甜一般。

“父皇!”

一個嬌嬌糯糯的童音遠遠地傳了過來,一樣聽到這聲音,夜晚的身子不由得威震。身子不由自主的轉了過去,就看到一身華服桂冠的夏銀月牽着玉嬌公主緩緩走來。

當初酈香雪過世的時候,玉嬌公主纔剛學會走路,而現在一轉眼竟也這般大了。小娃娃生的很漂亮,一身粉色的夏衣越發襯得她粉雕玉琢,活潑可愛。

玉嬌公主掙脫夏銀月的手,小跑着朝着慕元澈奔了過來,唬得一幫奶孃宮女追了過來。

慕元澈瞧見玉嬌,來上的笑容更濃了些,蹲下身子將玉嬌抱在懷裏,“跑這麼快,不怕摔跤嗎?”

“父皇壞,很久沒來看玉嬌了,父皇不喜歡玉嬌了嗎?”

小小的孩子最是單純,哪裏有這後宮裏這麼多女人的心機。在她們幼小的心靈裏,只有好與壞的簡單分別,只有對父愛的渴望與期盼。夜晚縱然是恨毒了夏銀月,但是看着玉嬌卻是討厭不起來。

稚子無辜,何必遷怒。

夜晚知道今天慕元澈是要到宜和宮用膳,方纔還想既然偶然遇上了,順手把人給勾走,給夏銀月添堵。但是此時瞧着小小的女娃十分依戀的圈着慕元澈的脖頸,那雙大大的眼睛裏滿是歡喜跟期盼,本來要拽住慕元澈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

她,始終也有她的不忍心。

夜晚凝視着玉嬌的眸子,半響移開眼睛,卻不想正對上夏銀月一雙黑漆漆的眸子,帶着淺淺的笑,朝着她微微頷首。

夜晚也頷首示禮,嘴角的笑容幾乎都要撐不住。

“怎麼會,父皇很忙,今天不是來看玉嬌了嗎?”慕元澈的聲音夾着微微的愧疚,輕聲哄道。

夜晚的心忽然有些酸澀,如果……當初自己沒有被害死,自己的孩子能順順利利的生下來,此時也應該能在他父皇的膝下成歡撒嬌。世間總有不如意,哪能事事順人心。

慕元澈最終去了宜和宮用膳,懷裏抱着玉嬌公主,另一只手牽着夏銀月,遠遠地凝望着他們一家三口的背影,夜晚默默佇立風中,良久無語。

“雪選侍在看什麼?哦,是羨慕甘夫人有玉嬌公主相伴嗎?並不是人人都有福氣誕下皇嗣的。”趙容華緩步走到夜晚的身邊開口說道,一時間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齊齊朝着她們看來。

夜晚此時心情糟糕置頂,心裏隱隱有怒火,聽到趙榮華的話,怒火上涌。但是她越生氣,面上笑的越甜美。眉梢眼角間全是濃濃的笑意,嘴角高高的揚着,聲音溫柔如椿風,開口答道:“自是羨慕的,有女承歡,天倫之樂,令人嚮往。不過嬪妾剛進宮,年紀又輕,一點也不着急。倒是容華姐姐進宮多年並無所出,怕是要多多的精心照顧自己的身體才是。容華姐姐真是說的沒錯,不是人人都有福氣誕下皇嗣。”

趙容華本來是要譏諷夜晚進宮這麼久還未承*,卻不想反被夜晚譏諷一番。面色赤青,夾着憤怒,“雪選侍果然是一張利嘴,常聽旁人講起,今日一見果間傳聞不假。”

“容華姐姐過獎了,妹妹不敢當。天也不早了,妹妹也該回了,這就告辭。”夜晚無心再與趙榮華糾纏,就算趙容華現在看自己再不順眼,也斷然不會當這麼多人的面對自己做什麼授人以柄。

“妹妹慢走,你身子不好,可要走穩當了。”

聽着趙容華的譏諷,夜晚回頭,一笑,“這宮裏地方大,人又多,我剛入宮還不熟悉,有了容華姐姐的提點,自然是要步步當心。”

趙容華氣急,只能強壓下,轉身離開。

衆人三三兩兩的散開離去,夜晨留在最後與徐燦羅知薇告別後,這才走進看着夜晚,低聲說道:“你素來是個謹慎的人,怎麼進了宮倒是變了一個人一般,這樣的與人針鋒相對可不是你的脾xin。夜路走多終遇鬼,你莫要太不將別人放在心上,你自己愛張狂便張狂,只是別連累了家裏。”

“我是什麼人姐姐最清楚了不是嗎?”夜晚譏諷道,“連累家裏?家裏的人何曾把我當成一家人,怎麼?這個時候怕我連累家裏了,當初在家的時候可沒把我當成一家人。你悶想要下毒手取我xin命的時候,可曾想過我們是一家人?”

“休要胡說,何曾要過你的xin命?”夜晨矢口否認,便是夜晚知道了什麼,她也絕對不會承認,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再也不能走錯一步了。

“是與不是你自己心裏清楚,我只告訴你一句,你若是再對我下毒手,別怪我不念姐妹之情。你瞧瞧這宮裏個頂個的人精,哪一個是好相與的?切莫竹籃打水一場空,爲她人作嫁衣裳。”

“你便如此恨我?我們姐妹只要聯手,必能步步登高。”夜晨怒道。

“聯手?我可不想成功之日被人背後一刀了結,我,信不過你。”夜晚轉身離開,夜晨她是信不過的,應該說這宮裏哪一個她都不會相信的,想想的只有的自己的眼睛跟耳朵。

唯有這樣,才能保的xin命,得報大仇。

夜晨看着夜晚的背影,面上漸漸籠上一層陰鬱,手中的帕子扭了一團,良久才轉身離開。

自那日後,宜和宮又變的熱鬧起來,慕元澈一連幾日留宿,更加讓新進宮的宮嬪看到了甘夫人的盛*。夜晚一連幾日告病並不曾出門,所有的訪客全都拒之門外,徐燦跟羅知薇聯袂而來,倒是夜晨並未一起跟着,夜晚知道那天的話終究是撕破了臉皮。

夜晚並不想這樣做,只是再也不願意這樣防着自己的親姐姐會什麼時候對自己下黑手,日日虛與委蛇着實累得慌。

讓了兩人坐下,夜晚病懨懨的斜倚着姜黃色纏枝花的靠枕,玉墨奉上茶來,立在一旁伺候着,爲夜晚輕輕的打扇驅蚊。

“聽說你又病了,我們便過來看看,可好些了?”徐燦關切的問道,看着夜晚的神色倒不像是作假,像是真的病了。

“好多了,我這副身子多災多難的,十日裏總有三四日不舒坦,算不得稀奇了。如今又太醫院的韓太醫照看着,倒也好過了些,只是每日的要喝些苦藥,最是惱人。”夜晚笑道。

“夜姐姐竟是怕吃藥嗎?倒是跟我一樣呢。”羅知薇睜大眼睛笑着說道,“只是藥再苦也是要吃的,這樣身子才能好起來,我們又能在一起玩了。”

“我也想快些好起來,整日的*病榻悶也悶死人了。”夜晚嘆道,看了看天色,瞧着徐燦跟羅知薇說道:“你們是從宜和宮直接過來的?”

“是,本來昨日就想來看你,只是趙麗華派人請了去看戲,不好不去,所以今兒個才來,妹妹莫要見怪才是。”徐燦解釋一番。

“趙容華倒是有閒情,居然擺了戲。不知道都是請了哪些去?”夜晚似是無意的問道,趙麗華是夏銀月的走狗,夜晚自然不敢大意。她能設宴請人聽戲,必是夏銀月允了的,就是不知道她們在打什麼主意。

“新進宮的幾乎都請了個遍,便是尤婕妤都給了面子去了,惠妃娘娘只說身子不爽利並未到場,但是派人送了上好的茶點過去。甘夫人開場的時候略坐了坐便離開了。丁昭儀素來不理這些因此並未去,倒是絳雲閣的海采女去了。”羅知薇嘴快嘰裏咕嚕的全都吐了出來。

夜晚聽着一一記在心裏,面上卻是絲毫不顯,說道:“位份低的哪裏敢拒絕不去,趙容華仗着甘夫人的腰桿倒是狐假虎威的很。”

“她沒給姐姐送帖子嗎?”羅知薇驚訝的問道。

“送了,只是我身子不好,哪裏能出去受風。”夜晚透過窗子看着外面開的正豔的花朵微微出神,這宮裏的事情本就是如此,甘夫人得勢,趙麗華自然是水漲船高。

徐燦此時擡起頭來,憂心忡忡的說道:“咱們新進宮的這麼多人,竟然無一人能分得甘夫人的*,可見往昔聽聞甘夫人*冠後宮可不是虛言。這樣長此以往,還有什麼出頭之日。原以爲妹妹跟皇上情分深厚,誰知道這幾日竟是也沒來探望。”說到這裏徐燦壓低了聲音說道:“聽說宜和宮那位日日拿着公主做引子,皇上疼愛公主……新進宮的很多嬪妃都投了甘夫人,日日奉承,好不得意。長此以往,只怕一人獨大,再難有出頭之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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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畢嘆息一聲,憂色重重。

羅知薇也拉着夜晚的袖子說道:“姐姐不出門,不曉得外面傳得多難聽,說姐姐借病邀*,誰知妹眼拋給瞎子看,皇上竟不理會。氣死我了,奈何我地位低微,無法與人爭辯,只是爲姐姐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