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傅帶著滿腹的怒意,拂袖就要離開。
卻在這時候,看到管家行色匆匆的跑來,「老爺,老爺,殘、殘王來了!」
宋太傅本就擰成了疙瘩的眉心又皺的深了幾分,「誰?」
白天在慈寧宮的時候他可是聽得清清楚楚,程祺說眀筠跟程裕安之間不清不楚,剛剛眀筠還振振有詞的說就算是嫁給殘王都不嫁給程祺。
是以,在聽說程裕安竟是深夜來到這裡時,一張臉上神色極為複雜。
正準備讓管家將程裕安請到前廳,卻聽到車輪轆轆碾過青石磚的聲音。每一聲都好像是鞭笞在他的心頭,讓他的一顆心七上八下。
「臣拜見殘王。」
昏暗的燭火,讓他看不清程裕安此刻臉上的神色,但,通過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逼仄的氣息,宋太傅能夠感受到他心中蘊著的潑天怒意。
程裕安面色清冷,薄唇微抿,目光甚至沒有在宋太傅的臉上停留片刻,對九兒說道:「去看看你家小姐如何了!」
九兒頷首,腳步匆匆的進了祠堂。
「大小姐,您快些起來。」
眀筠僵著沒動。
九兒一臉不解,扶著她起來,「大小姐,您怎麼了?」
眀筠依舊一聲不吭。
宋太傅心裡惴惴,抬步進了祠堂,肅聲道:「眀筠,你起來!」
眀筠揚著一雙赤紅的眼眸,毫無感情的與宋太傅對視,「父親,你是想要在殘王面前做戲嗎?」
一句話竟是將宋太傅給噎的啞口無言,他眉心深鎖,以兩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說道:「別讓殘王看了笑話。」
眀筠嘴角溢出諷刺的笑容弧度,「父親,所以說,你是礙著殘王在,所以才讓我起來,等到殘王離開后,再繼續讓我跪祠堂,是嗎?」
她的目光很是倔強,半邊臉頰上早已經高腫起來,能夠清楚的看到沒有消下去的五指印。但是,一雙眼睛卻如同寒潭深淵一般,讓人猜不透她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
宋太傅嘴巴動了動,有一絲絲的被看穿心思的尷尬,「你先起來!」
「父親,我沒有錯,你覺得呢?」
當著程裕安的面兒,眀筠這般鬧將實在是讓宋太傅心裡不悅。正準備斥責兩句,在對上程裕安凌冽深邃的眸子時,也只能將所有兇狠的斥責話語悉數吞入腹中。
「你先起來。」他耐著xin子,從齒縫間擠出四個字。
眀筠冷嗤一聲,站起,「既然今日殘王在,那麼我也跟父親說清楚。與太子的婚事兒,我退定了!」
宋太傅一張臉上忽青忽白,使勁兒按著心口位置,「你這個不孝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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眀筠轉首看向殘王,「父親若是再繼續逼迫,那我不介意現在就跟殘王離開!」
反正等到齊老將軍一家返京,她有了靠山,宋太傅還能將她怎麼著?
程裕安原本陰沉的一張臉竟是臉色稍霽,嘴角也不似剛剛那般繃緊。
「宋太傅,你真的是越發拎不清!」
這聲音雖然聽起來清幽,可宋太傅卻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宋大小姐未雨綢繆,自然有她的道理!若是你想等到日後被休棄,別說宋家的顏面會丟的更徹底,就是這棄婦之名,怕也會讓你宋家蒙羞。若是再牽連到其他的幾位小姐,你說你是不是很蠢?」
宋太傅蹙著眉,眸中精光不停閃爍著。
程裕安的話並非沒有道理,但是,由眀筠提出退婚這事兒,總覺得不妥。
「殘王,這不是七公主還沒有來南國嗎?」
而且,齊老將軍一家返京,就算有七公主,皇上也得忌憚著齊老將軍一家,又怎麼可能會讓太子退婚?
程裕安蹙了蹙眉,看著宋太傅的目光透著幾分譏諷。
齊老將軍一家返京,受封永定侯之後,父皇肯定會想盡辦法架空齊老將軍親信的兵權,慢慢將兵權收回。就算現在忌憚著齊老將軍一家,但,等到七公主來到南國時,兵權早已經在手,哪裡還會再忌憚著?
宋太傅這麼精明的人,卻是鼠目寸光,著實讓他鄙夷。
「眀筠,跟本王先回你院子里,你那臉若是不塗點兒藥膏,只怕明天會腫成豬頭!」
程裕安既然已經開口,眀筠自然借梯下台,「是。」
她看了一眼宋太傅,越過他,走到程裕安的面前,親自推著輪椅,向前走去。
快至她的院子,眀筠突然停了下來,「殘王,男女授受不親,這裡畢竟是后宅,且時辰不早,您還是先回吧!」
程裕安嘴角噙著的那抹淡笑忽而消失不見,眸光森森的鎖著她的眼睛。
這個小沒良心的!
眀筠深吸了口氣,「改日再親自道謝。」
看著她孤寂的背影,程裕安落在輪椅扶手上的手慢慢的收緊,眼底迸射出一抹森芒。
「王爺,您……」暗鷹看他眼,欲言又止。
「走!」
眀筠回到自己的院子,命九兒將院門關上。
就要回裡屋,九兒卻是拿出了一盒藥膏,「大小姐,您先塗點兒藥膏再休息。」
「九兒,是你通知的殘王?」
九兒見瞞不過,忙不迭的跪下,「奴婢也是擔心宋太傅會對大小姐不利。」
眀筠吐出一口濁氣,「那麼你到底是誰的人?」
雖然今天她沒有來得及仔細看程裕安的眼睛,但,端從九兒能夠這麼快的找到程裕安,她就可以肯定,程裕安跟面具男的關係很不一般。
「奴婢是大小姐的人!」九兒很機靈的回答了一句。
眀筠凝著她,突然就咧嘴笑了出來。
她的笑聲很突兀,讓九兒心裡一突一突的惴惴不安,「大小姐,您笑什麼?」
「沒什麼!」
眀筠簡單塗抹了藥膏后,回了裡屋。
躺下后,她盯著床罩,暗自想著要如何證明心中的猜測。
不知不覺,竟是呼吸綿長起來。
翌日醒來,眀筠看了眼自己的臉頰,早已經消腫,倒是藥效神奇。
她對九兒道:「一會兒陪我去福源棋館。」
「大小姐,您昨晚才跟宋太傅生了嫌隙,您這時候偷偷跑出去,難保宋太傅心裡會有不悅。」九兒勸說。
「都已經撕破臉了,你覺得破瓷杯還能拼湊成一隻完整的?」眀筠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