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將都是身經百戰，今日一役並非不敵，諸位也知道王上一時意氣，此刻怕是命在旦夕，耽誤不得，還望眾將士萬眾一心，共擊敵寇！」馮淵舉起劍的動作豪邁，激蕩人心，但身邊的副將看著，多少有些力不從心。
唉，到底是老邁了，這怕是最後一次了，只是他怎麼感覺大將軍的心思似乎還放了些在別處？看著號令三軍的馮淵，他也沒多想，這本不是他的職責所在，他只需要幫馮淵做好吩咐的事就好。
於是這一番慷慨陳詞之後，再沒有人有怨言，國難當頭，此刻誰都無心一己安危，尤其是經過馮淵一激，更是恨不得嗎是衝上去金殿殺了那暗衛。
自然，他們現在還不知道要面對的是怎麼樣的敵人，只從傳言和線報知道，京城的御林軍是不如何的，現在也因為太子被自己人抓在手裡，大約是沒什麼軍心的。
但是暗衛的事情知之甚少，此刻馮淵也沒有打算坦白，人數的優勢也叫他們個個信心百倍。
一騎當千在雲南的軍隊並不是虛言，此刻回想起那種種讚譽和激憤的心情也更加助長了他們的意氣，少數幾個冷靜的，也不得不隱隱皺眉，卻還是要強撐著繼續走下去。
此地風沙很是厲烈，臉上划傷了好些口子的不在少數，然而這點小傷在他們看來不算什麼，趕路的速度依然不變，馮淵更是一馬當先，臉上也不戴面具，只是他身上多少有些風燭殘年的武學，此刻風沙能欺負那些普通士兵，卻不能近他分毫。
「大將軍真是壯心不已，我等佩服。」
「是啊，此次大將軍出征定然凱旋，我等追隨就是。」
這樣的話馮淵已經聽了半輩子了，可如今卻是最得意的時候，原來都只覺得是理所應當，可今日不同，他知道因為莫景淵的改革，朝中多了很多跟他不對付的文官，還大多是些年輕的後生。
被人看不起甚至三番兩次在朝堂上點出來「不行」是很拉麵子裡子的事情，這樣的事情多了，就是一些親近的武將也偶爾有懷疑自己不再能橫刀立馬，然而今日卻是好好的揚眉吐氣了一次。
更何況這次出征不只是要那群乳臭未乾的小子看看，讀書管什麼用，雲南以武為先是絕對的道理。
他興頭上來了，忍不住重重一落韁繩，馬兒衝出去，甩開來後面的大部隊，副將們看了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但也不敢輕易追上去。
這樣的行徑多少有些出格，但看見的也就前面一些人，最多聽到了幾聲馮淵帶些喑啞的喝聲，士兵們心下凜然，卻還是規規矩矩的。
馮淵也就是這麼放縱一回，意識到自己走開了有些遠，馬上就策馬回程，但這時候走的有些遠了，後面的隊伍還要等一會而才看得見，原因無他，風沙實在是太大了，慢下來了卻更是看不清前路。
於是馮淵在原地等候，看見身側不遠處是石林，他不禁凝視了一會兒，回憶漸漸湧上心頭，想當年，自己就是拼殺一日一夜，在這石林斬殺了京城的所謂常勝將軍，呵，都不算個什麼。
但眼前隱隱出現了越來越清晰的人形，近了馮淵便認出來，他眯著眼睛，不算太友善的盯著她看，之間面前的女子扯下面紗又帶上，「大將軍若也想捉拿曲笙，本小姐倒是可以助大將軍一臂之力。」
接下來的路就很不好走了，軍隊也慢下來很多，馮淵依舊走在最前面，他固然不怕這些風沙，但更主要的是需要他看路，前面如何走只有馮淵知道，他帶的這支隊其實人員也有些混雜，不全是他自己的死忠。
身經百戰的固然是多，但也有些新兵，石林都沒去過的，為了大局只能由馮淵在前面引路，也多少擋下些風沙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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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石林長啊，今夜怕是要歇息一晚了。」這話自然不可能出自普通士兵之口，是個不大不小的副將，但馬上就收到了身邊同袍的警示，方才不久大將軍才說了要破釜沉舟，這才出去雲南多久？就要因為個石林歇息了。
「大將軍在前邊擋著，大將軍都不怕，咱們又有什麼怕的？」他更多是帶著提醒的善意，只是這話大了聲就有些邀功的意味，也有意讓後面的士兵們短暫的提升一下士氣。
在艱難的地方堅持並不是容易的事情，尤其是軍隊構成不足以支撐他們萬人如一人。馮淵此刻卻調轉馬頭，其實除去他的副將們離得近，後面再遠一些就沒人看得見了。
是以只能聽他的號令，只是出乎意料，馮淵的語氣變得沉凝，有種大難臨頭的危機感。
「眾將士原地紮營，休整一夜，明日寅時開拔。」這話可謂是一語激起千層浪，不少人都不是慶幸，而是疑惑，這一開始說好的徹夜行軍，為何安定的地方不休整，反倒是這麼個惡劣的環境。
但無人敢多問，哪怕是最疑惑的老兵，他們是被馮淵帶進帶出過這片石林的，此刻也難保不對這個決策心生疑慮。
只是副將們都是最衷心的簇擁，很快就安撫好了眾人，好在這不難，一些新兵也堅持不下去了，這一聲令下正好給了他們一個喘息的機會。
「大將軍深謀遠慮，此地雖然惡劣，但絕無敵襲，眾將士可安心。」這樣的話術到處散播著，但若是曲笙在，定然要啐一口，哪裡不可能有，只是你馮淵沒什麼刺殺的價值罷了，到底也沒幾年在這個位置上，就算是在，也不可能再上戰場。
而且這樣的地方渺無人煙，若不是刻意針對，還真是不會有刺客，畢竟人煙都沒有。
飽暖思**，人一安逸下來腦子就會偏到不太對的地方，這時候自然沒什麼**可想，但對莫景淵的情況還是可以遐想一下的。
每個營都有一兩個資歷高的老兵，但他們都是馮淵說什麼就信什麼，此刻也是得了任務的，「若不是為了那隨心所欲的王后，咱們王上何苦被困敵營。」這是開門見山的；
「咱們此次定要救出王上王后，京城那幫崽子哪裡是咱們的對手？」這是帶了點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