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他什麼雲南王，真被戳中了軟肋還不是一下就倒？他更得意，脖子不由得伸長了些許，頭也抬的更高，有種意氣飛揚的感覺。面前這攤血跡還是不怎麼好看，但左右也不必在這裡守著了，隨它去，震懾一二再有如此想法的人也好。
過了一會兒，他照例坐在曲笙前面，這時候倒是沒有罵罵咧咧的聲音了，曲笙的力氣連翻身都不夠了。
但曲笙還是睜開眼睛，其餘的動作就都沒有了，只是看著他，冷冷的質問，「你笑什麼？」
出乎意料的，他竟然回答了，曲笙心裡一顫，「我在想若是你喊的再大聲些，我說不準一劍就刺准了他的心口，到那時也不必囚你在此了。」
「你！」曲笙胸口劇烈的起伏，呼吸急促起來，卻因為牽動了傷口，頓時就染紅了被單，血腥味隨著她咳嗽迅速蔓延在這個小屋子裡，可面前的人看起來沒什麼嫌惡的神色，甚至還有幾分享受。
「你不是想出去么，現在知道在哪了，出的去么？」他好整以暇的抽出一個匕首，華麗的鑲滿了寶石，開始削蘋果，也許是他的手顫抖的有些厲害，一下一下，都是碎的，根本連不起來。
曲笙閉著眼睛，血水和淚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口中也漸漸起了血腥味，胸口也迸發出巨大的苦楚，逼迫眼淚決堤而下。
然而閉著眼睛感覺到面前有人，曲笙警惕的睜眼，卻也只能瞪著他，無法動彈，看見是遞給自己的一片蘋果，曲笙覺得前所未有的屈辱，「你想幹什麼，若是莫景淵你抓到了，現在可以殺了我了，不必這麼折辱。」
她這下才知道什麼叫做哀莫大於心死，這匕首是莫景淵的，那一下肯定是刺中了要害，而且絕不會給他時間恢復，曲笙留在這裡最後的理由也失去了，還有什麼好指望的。
沒有了，是以縱然怒急攻心，曲笙也免不了被漸漸漫上心頭的絕望淹沒。
他也不強求，只是自己吃了，隨後坐回去，好整以暇的欣賞手中的匕首，「雲南素來富庶，不知經此一役還能留下多少，你說呢？王後娘娘？」
曲笙不在乎這些了，自始至終她在乎的就沒有多少，現在一一都失去了，其他的都沒什麼好說的，她心裡破開了一個再也填不滿的洞，簌簌的冷風不住的灌進去，一點都沒有生氣。
不過這人的話是沒說錯的，雲南的確大亂了，之前還只是對曲笙不滿，可現在已經涉及到莫景淵的安危，便不由得是這樣嬉笑怒罵的程度了，人人心上都懸了一線，群龍無首代表的不只是朝堂的動亂，更多的是潛在各方勢力的博弈。
也因此包圍著雲夢的雲南五城，紛紛擁兵要對雲夢施壓，畢竟手握實權的城主都是莫景淵的親信，但此刻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他們對雲夢包圍，我卻不能輕易越過某些界限去逼迫他們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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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不成文的約定，但此刻卻只能被掣肘，看著馮淵一手遮天。
「諸位大人無需慌張，本將已派羽林衛前去營救，不出半月即刻迎回王上。」他氣定神閑的坐在上首，卻也不是正中的位置，好歹有些顧忌。
但是這話說的屬實惹的群情激奮，「羽林衛頂什麼用，這麼幾個人還沒到京城就累死了。」
「大軍如今正回程，何不反其道而行之，直逼宮門，再闖一回？」
「不可，王上安危為重，貿然闖入難保周全。」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對京城士大夫不齒的罵戰，然而都無濟於事，現在最有用的居然還是馮淵派出去的羽林衛。
可是也有人不管不顧的冷嘲，「大將軍把王上的親衛調遣出去是否合適，暫且不言，就論者羽林衛離開了，宮闈安定如何保證，王室威嚴何在？」
的確有些道理，話落就響起了不少迎合之聲。這羽林衛是莫景淵的親衛，除了他本人之外是無法被其他人調動的，令牌都不管用，但現在卻是沒見到殿前的羽林衛了，也就只證明馮淵所言非虛。
可這樣做了雖然是事急從權，可也無法迴避褻瀆王權的罪名。然而因為面前這人是大將軍，無人敢開誠布公的如此說，只是心中多少有些惶然，想著，怕不是要變天了。
「馮淵！你但凡有一絲良心，此刻就該披甲上陣，跟京城小兒奪回王上，如何還在此大放厥詞？其他五城都兵臨城下了，就是看不慣你如此隻手遮天，罔顧君臣人倫！」
這可是個爆炸消息，邊城的事情一向安穩，可這次卻是印雲夢的無動於衷怒了，發兵已然是很嚴重的威脅和警告，但更多帶給這群人的還是恐懼，雲南是不是真要散了，又要散了。
到底莫景淵的手下也不乏義正言辭之士，只不過馮淵反應平淡的可怕，根本就不懼。最後倒是這慷慨陳詞的大臣被周圍的人帶些驚惶的看著，白費了一番口水和激揚的心思。
「好了，若無異議便散了。」他聽也不聽群臣百般說法，似乎這麼一支羽林衛派出去就萬事大吉了。
可馮淵走的大步流星，硬是誰也沒這個膽子去攔。面面相覷之下只好依言，各自散去。
馮淵回去並不是回自己府邸，而是乾脆坐在御書房裡，不過依然不是莫景淵習慣的位置，他自己又從旁邊搬了個椅子來，大約是因為年邁，「哼哧哼哧」的搬過來了，一屁股坐下去，歇息了好久也沒有開始看摺子。
門口有些響動，是誰要進來了，他目光前移，看見了熟悉的面孔，「情況如何？」
正是玉衡和開陽，只是兩人風塵僕僕，速度也比馮淵預計的慢很多，面對二人塊無法抑制的氣急敗壞的神色，他還是不動如山。
「王上如何了？不說將滾回去司徒府。」他反倒比玉衡和開陽脾氣大了，這話遺落，門口的守衛就架著二人出去，再也沒聽到什麼動靜，不多時有人進來問司徒府如何處置，這畢竟是得罪了馮淵的。
「封禁起來，派一千人看守，無令不得出。」他低著頭坎摺子，半點都沒有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