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在看什麼?」東東也扭頭向後看去。
不及沈安之回答,霍庭昱溫熱的手掌覆在她的臉上,將她的頭又轉了過來。
「如果有人跟著,單憑你這樣,根本就看不出來。」
她語結。
「別緊張,我會確保阿澈的安全。」
沈安之未語,既然他已經言辭鑿鑿的說了會確保沈澈的安全,那麼,她也就沒有必要擔心什麼。
然,她沒有,東東卻頑皮的很,一直趴在後車座椅背上,扭頭看著後邊。
「咦!」
在他發出這樣的一個單音字時,沈安之的心驀地懸高,就好像坐著過山車一般。
「怎麼了?」她猝然扭頭。
「那個阿姨是懷了寶寶嗎?」東東扭頭問沈安之。
沈安之的目光落在站台上的一個孕婦身上,輕「嗯」一聲。
東東噘嘴,抱臂,好像誰欠了他幾吊錢似的。
「你怎麼了?」霍庭昱從後視鏡里看了他一眼,問。
「你們總說我只要乖乖聽話,一個人睡,我就能很快見到小妹妹,但是,你們騙我!」
這種時候,東東這話,非但沒能惹笑沈安之,反而還將她心中的躁意頃刻間放大到極點。
從來對他都很溫柔的沈安之,情緒崩潰。
「你以後不要再這樣說!一輩子都不可能有什麼小妹妹!」
東東眼圈通紅,很是委屈的看著沈安之,嘴唇囁嚅著,發出低低弱弱的聲音。
「媽媽,我說錯了嗎?」
霍庭昱實在不忍看著自己的兒子受委屈,也不想看著自己的女人心情糟糕。
將車子靠停,先是哄著東東,接著又哄著沈安之。
「東東,媽媽身體不好。」
「王爺爺很厲害,他能治好媽媽!」東東一抽一抽的說道。
車內氣氛越發的壓抑。
沈安之將車窗降下,暖風拂來,吹亂了她的髮絲,眼角卻是涼涼的一片。
她這糟糕的身體,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徹底走到盡頭,她甚至不敢奢望可以保護阿澈!
豆大的淚水滴落下來,她雙手捂著眼睛,哭成了淚人。
東東見狀,反倒止了哭聲。
「媽媽!」他解開安全帶,湊上前去,「媽媽,我錯了,我不會再那樣說了!」
霍庭昱拿了紙巾,幫沈安之擦著淚水,「都是我的錯!」
三年前錯的離譜,三年後錯的可恨!
沈安之深吸了幾口氣,調整好情緒。
她不能讓沈澈難過!
這一大一小兩人總算是都止住了哭聲,霍庭昱重新發動車子,終於來到了市醫院。
「為什麼沒有送他去私立醫院?」她啞聲問。
「這裡人來人往。」
他的回答雖然簡單,卻也足見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來到病房前,沈安之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他問。
「我……」
他深目看著她,又如何不知道她分明是激動,卻又忐忑?
乾脆打橫將她抱起,推門進了病房。
然,病房裡卻空無一人。
「阿澈人呢?」沈安之顫聲問。
「我聯繫一下看護。」霍庭昱說罷,急忙調出看護的號碼,「或許是帶著他去做檢查了。」
聽聞他們竟然來了醫院,看護嚇得三魂七魄瞬間丟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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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澈人呢?」霍庭昱寒聲問。
「霍先生,您千萬別生氣!我只是去打了一壺水的時間,沈澈他、他就不見了!我正在找!」
「該死!」霍庭昱啐罵出兩個字,很是抱歉的看著沈安之。
「阿澈怎麼了?」她紅著眼睛問。
「他不見了。」
沈安之呼吸驟然停止,繼而大聲嘶吼:「你說什麼?」
「看護只是去打了一壺水的時間。」
他話音堪堪落下,沈安之便如同利箭離弦一般,向外沖了出去。
「安之!」霍庭昱就要跟出去,卻突然想起東東也一塊跟著來了,他攏了一下眉心,柔聲對東東說道:「東東,爸爸先送你去護士站,你乖乖聽話好不好?」
東東眨眨眼睛,重重點頭。
霍庭昱追上沈安之,帶著她去了監控室。
當他們看到沈澈進了電梯后,便一層層的找尋著,最後,終於看到沈澈去了住院樓的花園。
沈安之平時身體糟糕,柔柔弱弱,這一刻,卻是有無窮無盡的力氣。
當她終於衝到了後花園,看到了正蹲在那兒看著含苞欲放的薔薇花骨朵的沈澈時,淚水潸然滾落。
她雙腿如同灌鉛,每邁出一步,都好像耗費了全身所有的力氣。
「阿澈!」
沈澈對著薔薇花低低的笑,時不時的抬頭在周圍看看。
當沈安之的聲音傳入他的耳畔時,沈澈的笑容戛然止歇,扭頭看向沈安之。
世界彷彿在此刻徹底變得安靜,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沈安之繼續向著沈澈走去,而沈澈,在經過短暫的愣怔后,向著沈安之跑去。
他雖然心xin如同孩子,可畢竟是二十多歲的成年男人,比沈安之高了一個頭不止。
這般撲向沈安之,並且將沈安之抱住的時候,孱弱纖瘦的沈安之根本就無法承受住他這樣大的力道,直接向後仰去。
「姐姐!」沈澈很開心,「我好想你。」
沈安之就要摔在地上時,霍庭昱衝上前來,扶穩了她。
「阿澈!」沈安之捧著沈澈髒兮兮的臉,「你怎麼弄的?」
「姐姐!」
無論沈安之怎麼跟沈澈說話,問什麼問題,他翻來覆去,儼然復讀機一般,就只有一句話——姐姐,我好想你。
沈安之哭成了淚人,緊緊抱著沈澈,「姐姐在!」
霍庭昱沒有將兩人分開,而是跟看護退到遠處,將空間給了他們兩人。
「阿澈,不哭了。」沈安之幫他擦掉臉上的淚珠,溫聲哄著。
「姐姐,花!」
她重重點頭,「阿澈最乖了!」
沈澈沖她憨憨的笑。
陽光下,他的笑容就好像這滿園的薔薇花,雖然沒有盛開,卻美的讓她難以移開眼眸。
霍庭昱深吸口氣,轉身離開。
不一會兒,他帶著東東來到這裡。
東東皺著小眉頭,仰頭看著霍庭昱。
「爸爸,那是舅舅?」
「你舅舅就好像是個孩子,所以,你要照顧他,知道了嗎?」霍庭昱低眉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