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端的猜測?
呵,這話說的可真是好笑了。
無端的,人就進醫院成這樣了。戚言商,我不信你不會去查。
「嗯,是我多管閑事了。」
女人說著,伸手要去開車門,他戲謔的聲音幽幽響起——
「怎麼,不要我負責了?」
負責,他指前晚上的事情么。
「戚總想娶我?」
她側過頭,抬起眸光正迎上他的深邃不見底,他敢說是這個字嗎。
男人菲薄的唇微揚成弧,褻玩的語氣毫不掩飾:「你覺得呢。」
她想,莫非他是以為,尹向澤會拿這個事來逼他不成?
也許之前的尹向澤會,可現在……搖頭,她淡笑不語。
「高攀不起,而且……有前車之鑒,我可不想做短命鬼。」
前車之鑒,這四個字,成功讓男人淡下那抹弧度,轉而眸色漸漸披上了一層深諳。
做戚太太可是要以付出生命為代價的,喬語諾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我啊,現在很惜命的。」女人說著,美目流轉,笑容嫵妹卻又不失嘲諷。
在再一次惹怒他之前,她還是快點下車為妙。
走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
放心,我不想嫁給你。
如果她想,早在第一次跟他發生關係那晚,就會讓尹向澤知道,不會等到現在。
方旭從後視鏡里看著女人下了車,那些話,他也聽到了。
倒是第一次有女人會對戚總說這句話,不想嫁……
這尹小姐,還真是位讓人猜不透的女人。
……
下午兩點,尹清歡去了時淺那裡,剛進家門,就見顧母與時媽媽要出門去給孩子買用品。
「兩位伯母好。」尹清歡手裡還提著一些營養品,雖然知道這些阿淺都不喜歡吃,可時媽媽就不同了,她接過那些營養品,笑道:「你和阿淺是要好的朋友吧,上次在醫院就見過你。」
「同事,時特助在公司給了我很多幫助。」
時淺就在裡屋,聽到了動靜,就說讓清歡進去。
等顧母與時媽媽走了以後,她才進到時淺在的屋子裡,是嬰兒房。
尹清歡看著熟睡的寶寶,勾起溫溫的笑意。看到阿淺的孩子,她自然是高興的。可是一想到父親……那笑意中就鍍了苦澀與涼薄。
「給孩子取名了嗎?」
「滾滾啊。」
「……」
時淺心心念念已久的孩子小名,別說,一小隻還真像是小熊貓。
「至於名字,還沒想好……我之前想的那些都是男孩的名字,誰知道最後還是讓顧溫流給算計到了,是個女兒。」
「女兒挺好的。」
兩人說著,從裡屋出來,到了客廳。
時淺看著女人不說話,知道她心裡不好過,畢竟親生父親就躺在醫院裡,她這個做女兒的,卻連一聲爸都不能叫出口。
「你……」
「我沒事。」
知道時淺想要安慰她,尹清歡搖了搖頭,想到什麼,抬眸看著對方,字字清晰說道:「阿淺,這段時間,你不要出門,就安安心心地在家裡坐月子。如果喬安妮要見你,你也別讓她來。」
「為什麼?」
時淺不解,之前不是說,要儘快從喬安妮那裡套出「證詞」么,還是說……清歡在顧忌什麼?
「是不是這次喬伯父的事情,是喬……」
時淺內心深處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但卻見清歡沉下眸光,依舊搖頭。
「我不知道,我根本無法去查。」
她現在的身份,就算是懷疑也無法去證實。如果這次父親的事情並非是誤食意外,而是有人刻意為之。
那麼喬家,誰會那麼做呢?
傭人與高醫生,根本沒有任何的動機。
「也許,真的是我無端的揣測吧。」
喬安妮對喬語諾狠,是因為恨與嫉妒。
可是喬父呢,那也是她的親生父親啊!
「那我們更應該早點揭露她的真面目,這樣事情就有真相了。」
「不行!你……你現在已經對她造成了威脅,如果她真的想借尹向澤的手害了你……」
尹清歡只要一想到尹向澤的心狠手辣,沒有什麼事是他做不出來的,這一次搞不好,他會讓時淺和喬安妮兩個知道真相的人都永遠沉默。
她,不可以賭,也不能讓阿淺有事的。
卻是時淺整個人都懵住了,錯愕的睜大眼睛,看著對方,半響說不出半個字來。
尹清歡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失口說出了什麼,提了誰的名字。
「你說……尹向澤?!」
時淺懷疑自己的耳朵,她剛才聽到什麼,喬安妮借尹向澤的手?他們是什麼關係?!
「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了,這事跟尹向澤有什麼關係?別想糊弄我!」
這次,時淺的態度很嚴肅,如果清歡再敷衍過去,那她真的要生氣了。
尹清歡沉默,盈眸里都是一片黯淡,看她這樣,時淺瞳孔縮了縮,難道……
「你不說,我就自己猜了。」
驀地,女人緩緩出聲,字音輕柔卻又如同千斤重——
「別猜了,就是他。」
時淺眼珠子瞪大,大腦放空了很久很久,因為過度震驚而張口結舌,話卡在喉嚨間,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來。
尹向澤就是……就是那晚的兇手?!
「那晚,我是被他掐死的。」
時淺只覺一陣天旋地轉,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那晚的男人是尹向澤,他殺害了語諾,他是兇手,卻也是……也是現在語諾所在的這副身子的親哥哥!
這簡直太荒唐,太造化弄人了!
「那你……你瘋了!」
時淺找回自己的聲音,卻剋制不住情緒,手捏緊成拳,那尖銳的聲音就差沒把熟睡的嬰兒給嚇醒了。
她說,你瘋了。
瘋,尹清歡苦笑,什麼是瘋,什麼是正常,她也分不清了。
「你竟然跟殺了你的兇手……每天朝夕相對,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
時淺根本無法去想象,那會是什麼樣的心態,那有多危險!
「我沒得選,不是么。」女人嘴角扯出抹自嘲的弧度,誰讓她重生成了尹清歡。這不現在除了尹家,也沒人能收留她啊。
只能說,是老天爺瘋了,讓她重活,卻是再一次讓她墜入深淵。
「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時淺只要一想到,清歡每天都要面對著強暴殺害自己的兇手,還要叫那人哥哥,有了血緣至親……
「說了又怎麼樣,能改變我現在的身份和血緣么。」
「……不行,你不能再回尹家了。他可以殺你一次,也就會殺第二次!」時淺說什麼都不能讓清歡再回到那個可怕的男人身邊。
尹清歡拉住時淺的手,只是搖了搖頭。
「我們把事情都說出來吧,戚言商知道了肯定會……」
「不要。」
知道時淺要說什麼,尹清歡回絕的決絕乾脆。
「清歡……」
「告訴他又如何,讓戚言商以惡制惡?我不要這樣,如果可以,這輩子我都不想讓戚言商知道,喬語諾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這輩子都不要知道,這輩子都斷了念想吧。
時淺擰眉沉眸,沒想到語諾對戚言商曾經的那些情感,全都化為了泡沫,大約是死過一次,所以才能如此決絕吧。
「那我也不能放任你繼續留在尹向澤身邊。」
「阿淺,我現在是他的妹妹,他不會傷害我的,就算……」
「就算什麼?」
時淺急促問道,而尹清歡則兀自沉下眸子,想了想只是搖頭。尹向澤這段時間的行為,的確讓她有些心慌,但再怎麼樣,他也不會再殺她一次,她很確定。
「沒什麼,阿淺你別再問了,只要記住,這段時間好好在家裡養著,其他的事我們可以緩一緩。」
沒有什麼比時淺的安危更重要的了,尹清歡告訴時淺這些,也是想讓她明白,尹向澤之所以能藏得那麼深,就因為他不容易對付,所以不要輕舉妄動,只要喬安妮不出事,總有一天能套出她的話。
時淺咬了咬唇,沒有出聲,心裡卻是想著,不能再繼續坐以待斃了,尹向澤能做出那種事情來,她怎麼還能放心讓清歡繼續留在他身邊呢?
知道清歡是不想自己涉險,可事到如今,她必須得再去找喬安妮,說什麼都要把那「證據」給落實了。
……
從公寓樓出來,已經下午五點了。
尹清歡獨自一人走在大街上,天色灰濛濛的,看樣子是要下雨了。
好像每次她難過的時候,老天爺就特別配合她,淋雨似乎也不是什麼不好的事。至少雨水打落在臉上,可以埋沒她的眼淚,不讓人知道她是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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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還沒下,不知不覺她已經走到了醫院。
她真的……真的好想看一眼父親。
下雨了,她站在醫院門外,也不知是要進去還是要離開,身後卻傳來了男人的聲音——
「清歡?」
尹清歡轉過身,就見從醫院大樓里走出來的人,是楚淮。
「你怎麼在這兒?」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片刻怔然後,楚淮說他是來醫院換藥的。
換藥……
尹清歡的目光漸漸往下移,落在男人之前受傷的腹部位置。
「傷口……」
「已經沒事了,今天是最後一次換藥。」
楚淮看出女人眼中若有若無的擔憂,他勾了勾唇,嗓音輕柔:「你還是在意我了。」
尹清歡:「……」
他都差點把命給她搭上了,她能不在意么。
只是這種在意,算男女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