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六章 糾纏不清

發佈時間: 2022-12-13 21:5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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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這捐獻期間的不適的話,廖遠青就算是跪下求也是一定會讓廖母給趙敏俐捐獻骨髓的,但有了這不可控的副作用之後,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廖母的身體並不強健,他到底還是捨不得自己的母親冒那樣大的風險,即使他敢對天發誓,自己對趙敏俐的心意絕對是真的。如果趙敏俐需要的是他的骨髓的話,他肯定二話不說就捐了,哪怕不是骨髓,而是其他更重要的器官,他都敢立刻簽字。

然而,偏偏是他的母親跟趙敏俐配型成功了,這讓廖遠青徹底陷入了兩難之中。

現在的廖遠青已經徹底撐起了廖家,他的父親見他處理生意有模有樣,不僅沒有出什麼岔子,反而帶著廖氏挺過了一次次危機,對他自然是非常滿意,不僅不再軟禁他,甚至還不斷放權給他。

可就是在這樣獲得了高度自由的情況下,廖遠青卻無法開心起來,他像是泄了氣的河豚,哪怕是戳一下都會讓他更快地扁下去。

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廖母近來因為心裡有鬼的緣故,對廖遠青可以說是格外挂念,她害怕趙敏俐會賊心不死地再來糾纏自己的兒子,為此不惜每天都來公司里報道,她打的是探望兒子的名義,但行得卻是監視之實。

「媽,你身體不好還是在家多休息休息吧,沒必要總是親自來給我送吃送喝,公司里又不是沒有食堂,更何況不是還有司機跟家政阿姨么?你讓他們來就好。」廖遠青端著煲了好幾個小時的排骨湯,不知道該怎麼委婉地開口才能不傷到母親的一片心意。

不知怎的,他最近總是忍不住回憶廖母的好,是越發無法開口勸母親去冒著風險救趙敏俐了。廖母很討厭趙敏俐,廖遠青對這一點心知肚明,他無法慷他人之慨。

「別人送的跟媽送的怎麼能一樣,你最近都瘦了。」廖母說著,又把一個杯子放到桌上,裡面是她在家裡做好的鮮榨果汁,特意拿來給廖遠青喝。

這段時間以來,廖遠青清瘦了不少,在她這個當媽的看來,簡直是天崩地裂的大事。

意識到這是個討價還價的好時機,廖遠青一邊感嘆自己的卑鄙無恥,一邊裝作無意地問到:「媽,您之前是不是在一個骨髓庫那裡登記過啊?」

「是。」廖母倒也沒有隱瞞,但她接著說:「最近那邊聯繫我來著,但我身體不好就沒答應,他們難道又去打擾你了?」

「沒有的事。」廖遠青聽出廖母的話外音,及時停止了點火的行為,他是見好就收,卻架不住廖母等這一天等了許久,內心的憋屈跟憤怒跟個鞭炮似的當場被點燃。

在廖母看來,廖遠青最近的意志消沉跟暴瘦絕對是跟趙敏俐脫不開關係的,那個小狐狸精絕對是為了活命再度攀上了自己的兒子,不僅讓廖遠青神魂顛倒,現在還又借著他的口旁敲側擊地來施壓。

越想越覺得趙敏俐可惡,廖母連求證都沒有,就又氣勢洶洶地跑到了醫院鬧事。

有了上次的經驗,廖母輕車熟路地站到了趙敏俐面前,她還沒有打病人的決心,所以抬起的巴掌很快又放下,只是出口的話卻比挨了巴掌還讓人難受。

「如果你還有什麼妄想的話,我勸你趕緊打消,現在站在這裡的就是個惡貫滿盈的殺人犯或者說阿貓阿狗,我都一定會捐骨髓救她,但唯獨你這樣的人不行。」廖母的言語越發刻薄起來:「因為你不配。」

後面這句話是趙敏俐的痛點,讓她立刻想起了不被愛的童年以及無論如何努力也挽救不了的頹敗現實,她的人生或許真得跟廖母說的一樣,所有的不幸都源於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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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人活著難道還要分配不配么?明明大家降生在世上都是很不容易的。

歇斯底里地要跟廖母拼個你死我活,趙敏俐最近已經開始服用靶向葯,所以體力也漸漸有些跟不上,雖然還沒到開始掉頭髮的階段,但到底是不容樂觀,讓她沒吵幾句就又流起了鼻血。

對於血液類病人來說,沒來由的流血是最可怕的徵兆之一,但趙敏俐卻只隨手抽了紙巾擦乾淨臉頰,就又要跟廖母大幹一場,她最近血流的太多,早已經不在乎了。

這天醫院裡的對峙,最終是以廖母的倉促逃跑為終結,她沒想到趙敏俐瘋起來就像發瘋的野獸,所以準備竟是沒能準備完全,險些就讓就衣服蹭到趙敏俐的唇膏,原本準備好要講的道理更是完全沒有派上用場。

相比於廖母,快要在病房裡住出感情來的趙敏俐就情緒切換的極快,她其實自始至終都冷靜,只是一見到廖母那道貌岸然的救世主模樣就忍不住要跟對方拚命。

一直都將害自己徹底失去輿論風評的源頭給記在廖母身上,趙敏俐完全無法控制住想要發泄的心情,如果跪下來求廖母有用的話,她一定早就做了。但只要病人是她,廖母就絕對不會同意捐獻,她與其卑躬屈膝地自取其辱倒不如肆意妄為地發泄一把。

許是樂極生悲,趙敏俐在成功懟走廖母之後,就毫無掙扎地昏倒在了病房的陽台上,如果不是護士查房路過這裡時感到異樣,並且馬上叫了醫生來搶救,她這次恐怕真得會凶多吉少。

知道她竟然這樣亂來,程橙恨鐵不成鋼地把人罵了一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麼?你還年輕,難道就要這樣斷送未來不成!」

神情痛苦地閉著眼睛,趙敏俐說:「我當然知道,可如果不能按照心意活的話,活到九十九歲又有什麼意思,不過是給世界上多了個老妖怪。依我看的話,倒還不如就這麼酣暢淋漓地活個三十歲。」

說完,她忍不住睜開眼睛然後看向窗外生機勃勃的樹杈,在綠葉的掩映之下,樹枝間跳來跳去的小鳥顯得格外可愛了幾分,就連嘰嘰喳喳的叫聲都不再犯人。

「如果可以的話,我現在真得想做健康活潑的小鳥。」她的聲音里是難以掩飾的嚮往。

從趙敏俐的目光中看到了對自由的嚮往,程橙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既然廖母隔三岔五地來找趙敏俐麻煩,並且絲毫沒有消氣后就改口的意思,那趙敏俐也就沒必要再在醫院裡等著那台可能永遠也不會到來的手術,與其在等待中煎熬度日,倒不如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好不給自己留遺憾。

充分尊重了趙敏俐本人的意願,程橙在她病況未定的情況下,說服醫生幫她辦了出院,這誠然是個有些衝動的決定,但只要能按時拿葯跟複查,就不會對她的身體造成什麼影響。

對此反應最強烈的是廖遠青,他悄悄從醫院打聽到消息之後,只覺得這是在胡鬧。他想要立刻打個電話問問程橙是怎麼回事,但想到自己至今為止都沒能幫上忙,頓時就沒了開口的底氣。

可一天不看到安然無恙的趙敏俐就一天還是放心不下,廖遠青最終還是厚著臉皮打聽到了她現在的住址,然後打著探病的名義上門了。

隔著貓眼看了一眼就從心底生出萬丈波濤,趙敏俐背靠門壓抑著聲音里的苦澀:「你走吧,我這裡不歡迎你。」

「如果你是在因為骨髓的事情而恨我的話,我無話可說,但我真得想看看你。」廖遠青已經聽到了趙敏俐的聲音,他對她朝思暮想了那麼久,現在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上門,又怎麼會善罷甘休。

「你放心吧,我還沒有貪生怕死到那個地步,你們家的東西我不會要的。」趙敏俐聞言,連門都不再靠著了,她身體抖得厲害,是在強忍著哭泣的衝動。

坐到椅子上之後情緒才有所緩和,她無聲地掉著眼淚,對門外廖遠青的所有話都置若罔聞,如果說剛發現門外的來客是廖遠青的時候,她心底還有愛情的悸動的話,那現在就已經只剩下空蕩蕩一片了。

廖遠青看不到裡面的情況,但他的直覺跟隊趙敏俐的了解告訴他:趙敏俐正在痛哭。

勸一個絕症病人不能哭而是要樂觀,實在是一件無比強人所難的事情,於是廖遠青也難得紳士地站在門外多等了一會兒,直到趙敏俐抹乾凈淚水,才又擲地有聲地開口:「可是,我想你貪生怕死一點。」

門仍舊沒有打開,就連回答也緊跟著變得奢侈起來,趙敏俐是鐵了心不給這位緣分已盡的廖家人開門。

不過,困難總比辦法多,廖遠青碰了一鼻子灰之後也不氣餒,他在差不多一小時之後,又穿著一身外賣員的制服出現在了趙敏俐門前。趙敏俐不擅長烹飪,午飯時間大多都靠外賣打發,他覺得這次的裝扮一定可以矇混過關。

可趙敏俐卻不知是苦惱於該如何斬斷這理還亂的關係還是打定主意不開門,直到廖遠青使勁渾身解數折騰累了之後,都沒有一點要開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