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想通了。」他點頭。
「那你在這裡等等，我進去和她說說話，你一會兒再進來。」蘇梨兒道。
路子意耳根微紅，低頭應聲。
蘇梨兒推門進去了。
剛進門，就見殷念念蜷縮在床角，屈腿埋頭，聽見門的聲音還瑟縮了一下。
蘇梨兒反手將門關上，坐在床沿，「你知道他來了，對吧。」
清凌凌的聲音灌進耳朵里，瞬間讓殷念念狂跳的心頭平靜了不少，她也不答，就埋頭坐著。
「我昨天和他聊了一會兒。」蘇梨兒又道。
說完這一句后，她便停了聲響，靜靜順著窗外照進來的陽光，盯著殷念念。
她又換了一套衣服，聽照顧殷念念的小護士說，她每個小時都要洗一次澡，手腳都被水泡得有些脫皮，此刻的頭髮還是濕的，長發失去了精心護理，尾端亂糟糟的，像把枯草。
半晌，殷念念動了動，也抬頭去看她，嘴角蠕動片刻，顯然是想問她怎麼不繼續說了，又撞上蘇梨兒的笑眼，頓時有些氣惱，重新低下頭。
蘇梨兒笑了：「看，你還是想知道的，對吧？」
殷念念不答。
蘇梨兒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被殷念念避開。
「與其聽我的嘴轉告，不如聽聽他怎麼說，好嗎？」蘇梨兒再次開口時，聲音很低很輕，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敲擊在空氣里，彷彿滿室的春風都因為這話而更加溫暖。
殷念念咬著牙，抬頭嘶啞道：「不要。」
「為什麼？」
「為什麼……」她苦笑一聲，「我還配得上他嗎？」
「這世界上哪有什麼配不配。」蘇梨兒盯著她道，「照你這麼說，當初我一個啞巴，又是個瘋子，也配不上秦城陽，可我不還是配了嗎？」
她挑眉道，「還是你覺得我不配？」
「我沒有……」殷念念扭頭。
她一開始是對蘇梨兒有偏見，可這樣的偏見很快就消失了。
「所以我也不覺得你配不上。」蘇梨兒靠近一些，手指撐著床墊，眼神明亮清澈，一望見底，「只有你想不想，還有他做不做。」、
殷念念抿唇。
蘇梨兒收回手，「你好好和他聊。」
她剛要起身，手腕就被人拽住了，低頭順著那隻蒼白消瘦的手看去，一眼望見了殷念念溢滿了水光的眼眸。
「別走，我不想見他……我怕。」殷念念低聲道。
蘇梨兒難得見她服軟，彎腰輕聲問：「怕什麼？」
「怕他看不起我。」
「他要是看不起，就不會過來。」
「我怕我……我做的不夠好。」
「別怕，因為你一定做不好。」蘇梨兒道。
殷念念一愣，抬頭看見蘇梨兒的笑臉，賭氣將她的手一甩。
「你耍我呢！」
蘇梨兒笑出聲來，一拍她的腦袋道：「這樣才是我認識的殷念念。等著，我把人給你叫進來，你也別婆婆媽媽畏畏縮縮了，你比我更清楚措施時間的滋味，如果你連自己的幸福都抓不住，我怎麼能相信你可以過好這一生？」
殷念念眉頭微動，緩緩靠在牆上，將臉沉到了陰影處，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微微發愣。
「念念。」蘇梨兒的腳步停在門外，手指按上了門把手，「儘快處理好自己的情緒，別讓親者痛仇者快，那些畜生就想看見你頹廢和絕望，你如果真的這樣，就正好合了他們的心意。你好好抬頭看看，別怕，其他的事情我不敢保證，我只能保證這一次，你不會是一個人去面對他們，我陪著你一起，把這些畜生就出來，刀刀凌遲，為你泄憤。」
聲聲鏗鏘。
殷念念攥緊了拳頭，緊咬的牙關沒有鬆開，狠狠捏了捏自己的手，眼神清明了不少。
門關上又開，門外站著的人已經換了。
蘇梨兒給了路子意一個眼神，反手將門關上，走到長廊的另一頭，和葉清嬈一起靠在牆上。
「怎麼樣？」葉清嬈問。
「為這兩個小崽子操碎了心。」蘇梨兒道。
葉清嬈哈哈笑出聲來，「放心吧，路子意這一次不會讓你失望。剛才趁著你進去的空檔，我和他聊了聊人生。」
「……」蘇梨兒沉默地看向葉清嬈，滿臉的懷疑。
葉清嬈和路子意聊人生……怕是會給路子意聊出心理疾病來吧？謝思思治殷念念一個已經力不從心，難不成現在得治個雙數？
「喂，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葉清嬈作勢要踢她，「我可是苦口婆心勸了很久！路子意已經答應我了，會和殷念念表明心跡，並且以後不管發生什麼，都會和殷念念一起走下去。」
「雲逸那邊有消息了嗎？」蘇梨兒問。
她讓雲逸著手去查真兇，所以這幾天雲逸也是沒有回過秦宅，認真在辦這件事，秦商的事情全都交給了顧言珂。
「還沒有消息。」葉清嬈搖搖頭，眉頭微皺，「但這事情你覺得是誰做的？」
蘇梨兒和她對視一眼，目光動了動，「和你想的一樣。」
「可如果是這樣，那女人的膽子也太大了一點。還是說她現在動不了你，動一動你身邊的人也算是給自己解氣？」
「我猜這原因都有。」
「你現在息影，接觸不到她，打算怎麼查？」
「我當然接觸不到。」蘇梨兒勾了勾唇，「但不代表其他人也接觸不到。」
「誰？」
「自然是姜小姐的現任未婚夫……殷若塵。」
半小時后，病房的門開了。
蘇梨兒站直身子走了過去，瞟了一眼路子意臉上的神色，見他唇角帶笑，眉梢也染著喜色，就知道多半是聊開了。
謝思思緊跟著到來，為殷念念進行治療之後開了葯，出門時和蘇梨兒走到一邊，沖著她輕輕點頭：「病情基本穩定，等她情緒再好一些，你就可以嘗試著問一些那天現場相關的問題。」
為了不刺激殷念念，他們一直沒有說出口，都在等她慢慢調整。這算是這些天以來收到的第一個好消息。
蘇梨兒鬆了口氣，「謝謝。」
「不用，舉手之勞而已。」謝思思笑了笑，「我每隔一天過來一次，不過我覺得用不了我，過一段時間她的狀態也會好上很多。」她說著，意有所指地將眼神轉向了長廊的另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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