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讓我好好照顧你。」蘇梨兒輕聲道。
殷念念一愣，隨即抬頭看向蘇梨兒，眼底閃過一絲迷茫。
好好照顧……他為什麼拜託蘇梨兒照顧自己？他不是向來對她不理不睬嗎？
蘇梨兒輕嘆一聲。
迷局裡的人啊，總是看不清自己的感情指向哪邊。
路子意剛才的話，他的表情，他的眼神，他的猶豫，都說明了一個問題——他的心裡並不是沒有殷念念，只是還在徘徊階段，甚至自己都不明白這樣的感情從何而來。
「先吃飯。」蘇梨兒道。
殷念念無力地搖了搖頭，眼神再次暗了下去，轉身重新縮進了被子里。
就算是路子意記掛著她又怎樣？
她現在這樣子，怎麼有臉去見他？
一切都和以前不同了……
她從前是殷家的女兒，是娛樂圈裡小有名氣的花旦之一，甚至在蘇梨兒退位之後，她能有很多很多原本敲定了蘇梨兒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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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她什麼都不敢想，什麼都不敢要了。
「不吃也行。」蘇梨兒輕聲道，「餓一兩頓倒是還好，只是你的臉要上藥，你是演員，臉上留了疤，以後對演藝事業的影響很大，這事你好好想想。」
殷念念依舊悶著頭不說話。
蘇梨兒看了鼓起的被子一眼，轉身出了門。
一連幾天，路子意每天都準時報道，但是再也沒有進過病房，只是在病房外的窗戶看一看便走，直到被蘇梨了再次撞見，才無奈地邀請他一起到醫院附近的咖啡廳坐坐。
落座后，路子意的手指在身側微微握緊，骨節發白，看起來有些緊張。
「我只是想和你聊聊，沒什麼大事，你不用嚇成這樣。」蘇梨兒笑了。
路子意抿唇，將帽檐壓得更低。
雖然這裡是包廂，但他還是擔心會被人拍到，頻繁出入醫院已經讓經紀人不開心了，現在再被拍到和蘇梨兒一起喝咖啡，一定會給蘇梨兒帶來麻煩。
「我想和你聊聊念念。」蘇梨兒道。
路子意眉頭微動，「聊……什麼？」
「你和她。」蘇梨兒十分直白。
路子意抿唇，隨後平靜道：「我和她有什麼可聊的呢的？」
「你喜歡她。」蘇梨兒眼裡晃起笑意。
路子意的臉色驟然變了變，牙關緊要，眉頭也皺了起來，整張臉的微表情都在表現自己對這件事的抗拒，「我沒有……」
「那好，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每天來看她？」蘇梨兒笑銀銀地問。
「你別誤會！」路子意急了，「我只是覺得她很可憐，不僅被人傷害，還毀了容，我們兩個正在拍戲，我擔心會影響進度，所以……」
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小。
「所以什麼？編不下去了？」
「真的不是！」路子意極力否認，「我不喜歡她，我喜歡的人是你。」
兩人對視，驟然沉默。
路子意咬牙，後悔得想把自己的舌頭給吞下去。
他剛才到底說出了什麼……
「那就說說，你喜歡我什麼。」蘇梨兒出乎意料地冷靜，表情也沒有因為這句話而起過半點波瀾。
路子意乾脆豁出去了，抬眼堅定地回答：「我不知道具體的什麼，我只知道我一看見你就開心，你很善良，你很仗義，而且你很聰明……」
「我善良？」蘇梨兒覺得自己實在是愧對這個評價。
「殷念念之前那樣和你對著干，欺負你，你現在還肯幫著她，這不就是善良么？」路子意道。
「你覺得她能欺負我？」蘇梨兒詫異揚眉。
路子意麵色微紅，點了點頭。
蘇梨兒抿唇，覺得這個誤會大了，「路子意，如果你是因為這些原因喜歡我，那就太簡單了。來，過來。」
她笑。
路子意愣著愣，忍不住靠近了些許。
「我給你講講我和殷念念之間的過節，聽完了，你再決定我善不善良。」
蘇梨兒壓著嗓音，隨口說了幾件，看著路子意越來越震驚的眉眼，開口道：「她這次受傷是因為替我出頭，如果她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和我對著干，欺負我，恐怕第一個讓她出事的人就是我，更別提救她，明白嗎？」
她還是笑銀銀的模樣，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路子意從心底里升起了些許寒意。
他突然發現一件事，自己好像從來就沒有了解過蘇梨兒。
「不過呢……」蘇梨兒轉眼又笑開，「你說的這些美好品質，恰好殷念念身上都有。當局者迷啊，你回去好好想想，看看自己的心到底朝向誰。」
路子意震了震，再抬頭時，蘇梨兒已經消失了。、
門外，葉清嬈靠在牆上等著蘇梨兒，見她邁步出來便撇嘴道：「跟那小子廢什麼話？還說了這麼久。」
「再不多說幾句，這傻子還興沖沖地以為自己對我情根深種呢。」蘇梨兒道。
葉清嬈笑了，「所以呢？他是不是對殷念念有意思？」
蘇梨兒斜眼。
葉清嬈拍手道：「公司就這件事做對了。當時逼著他們鬧緋聞，給他們製造不少私下裡相處的時間，我也看出來了，這路子意是一根筋，明明殷念念像條小尾巴似的跟著他，他還不反感，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想不明白么？」
蘇梨兒嘆道：「沒關係，好在一切都來得及。」
葉清嬈抿唇看向她。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對方眼中的笑意。
是啊，還來得及。雪中送炭，好過錦上添花。
路子意的醒悟恰到好處，也許會成就一段難得的姻緣。
當天晚上，路子意醉酒的消息便由經紀人傳到了葉清嬈那裡。
蘇梨兒給的回復是：「不用管他。」
果然第二天，還帶著些許酒氣的路子意便再次出現在醫院的長廊里，眼神已經堅定了許多，頎長的身形沾染了初秋的清冷，眼底青黑昭示著昨晚的睡眠質量，局促地站在病房前，不敢推門。
「來了啊。」身後傳來帶著笑意的嗓音。
路子意回頭，看見了蘇梨兒的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在晨光中格外通透明亮。
「想通了？」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