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念念沒動，抬了頭，「梨兒，他真的是我哥嗎？」
這聲線已經有些發顫，透著三分失落和絕望。
「他是。」
「我都快不認識他了。」殷念念嘴唇白了白，輕輕搖頭，「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他一直是這樣，是你從來沒有認識過他。」蘇梨兒道。
「你就是因為這個，才和他作對的嗎？」殷念念輕聲問。
蘇梨兒抿唇。
這問題她沒法回答，甚至於一碰就是滔天的恨意，她已經極力在壓制，可是在面對殷若塵的時候，這種感覺還是如同開了閘一般，就算是及時收住，也已經泄洪。
葉清嬈擔憂地看了蘇梨兒一眼，開口幫腔：「你也別太失望了，他一直都是這德行，只是從前你沒有站在和他利益衝突的對立面，所以不知道而已。」
殷念念沒有說話，只感覺通身冰冷，知覺也在漸漸喪失。
蘇梨兒見狀，伸手將她拉住了，往室內推去，直到幫她蓋好被子，才被身下的人拉住了手腕。
「梨兒，他做了很多錯事，會得到懲罰吧？」殷念念輕聲問。
蘇梨兒看了他一眼，隨後直起身子，「他會。而且我會成為讓他得到懲罰的最大推力，這是以後即將要發生的事情，我不想瞞你。並且在安頓好你之後，我會帶領秦商進行反撲，徹底和他對立，我勸你不要趟這趟渾水，先想清楚自己對他而言到底算什麼，他的所有恩惠和溫柔，不過都是佑騙你喪失警惕的假象而已，你明白嗎？」
她知道自己一時間是說不通殷念念的。
殷念念和殷若塵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殷若塵又一直以來都裝出自己疼愛妹妹的假象，就連娛樂圈裡都在盛傳殷若塵寵妹的種種事迹，在這種情況下，她本來就沒有指望自己能夠說服殷念念。
意外的是，殷念念沒有反駁她這句話，而是輕輕點頭，閉上眼道：「我想我以前……確實是錯得離譜。」
蘇梨兒看著燈下那張泛白的臉，突然想到了什麼，腦中輕輕嗡了一聲，隨後衝口而出：「念念，我問你件事。」
「嗯？」
「你當初，為什麼會開車撞我？」她道。
殷念念一愣，驀地睜大了眼。
「你別怕。」蘇梨兒道，「我不是和你興師問罪的，就算是你真想撞我，這事情也過去了。」
殷念念為她出頭才把自己弄成現在這樣，這事情在她蘇梨兒這裡，已經算是抵消。
「我……」殷念念咬唇，「如果我說我根本不是要撞你，你相信嗎？」
「我信。」蘇梨兒答得很快，隨後笑了，「否則我就不會問你。」
殷念念眉頭一動，眼裡閃過幾分不可置信，隨後低下頭，「我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天是我拜託了我哥找到你的出門時間，我想去找你聊聊，逼迫你放棄這個未婚妻的位置，我想你一個啞巴，在蘇家又只是個棄子，應該很容易就可以答應的……」
「然後呢？」蘇梨兒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冷。
「沒想到車子失控，我本來只想把你的車別住，但車子沒了剎車，就直接朝著你的方向撞，我和司機都被嚇到了……」
蘇梨兒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她明白了。
記憶中蘇梨兒那天是突然被人帶出去的，並且安排在副駕駛。她很害怕，但是也只能照做，殷念念那輛車過來的時候，司機直接打了個彎，將副駕駛對準……
這根本不是什麼意外事故，是蓄意謀殺！
殷念念抬眼朝著蘇梨兒看去。
那張精緻的臉沉在夜色之中，燈光只照出一片柔和的長發，臉上像覆上了一層寒冰似的，眼底黑洞洞的一片，隱隱有浪潮在裡頭沉浮。
「梨兒？」
「事後你回家的時候，你哥在家嗎？」蘇梨兒吐出一句。
「在，就在客廳里等著我……」殷念念話說到一半，驟然抽了一口冷卻，「梨兒，你不會是懷疑我哥……不可能！車子失控就連我也很有可能丟了命的！他就算是想對付你，也絕對不可能冒這個險！」
蘇梨兒看了她一眼。
殷念念自己說到最後，都開始不相信自己所說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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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聯想到剛才那個滿臉陰鷙逼著人給她道歉的殷若塵，心裡的疑慮頓時都化成了實質，手指顫抖起來。
蘇梨兒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頭，「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不笨，和他待在一起這麼多年，不可能看不出他是怎樣的人。」
隨後她轉身，往門外走去，留下一室清冷的燈光。
腳步走到長廊時，看見雲逸和葉清嬈站在一起，兩人齊齊轉頭，面色凝重。
「剛收到一個消息。」雲逸上前，擰著眉頭道。
他很少出現這樣的表情，一旦出現了，表示事情真的很糟糕。
蘇梨兒的心沉了沉，「是城陽出事了嗎？」
「不是。」雲逸道，「是徐雅失蹤了。」
蘇梨兒眯眼。
失蹤……她聯想到早晨那個男人，突然明白了什麼。
她終於知道殷若塵是怎麼給出這個「交代」的了。
「警方已經派人在找，姜清池接受傳喚，正在警局裡做筆錄，但是徐雅那邊……」雲逸抿了抿唇，「恐怕是凶多吉少。」
「這是她的報應，不管是殷若塵還是姜清池動的手，徐雅既然敢和他們站在一邊，就要清楚其中的風險，也該睜大眼睛看看自己跟著的是人是鬼。落到這個下場，也是意料之內。」蘇梨兒淡淡道。
她無心其他人的人生，徐雅也不可能是自作主張去害了殷念念，背後必然是姜清池在攪局。她要做的是拎出這個攪局的，好好教她做人。
「也是。」雲逸唏噓，「這些人真是撞了邪，好好活著不行嗎？非得沒事招惹別人……這事兒城陽已經知道了，他聽說殷若塵今天帶著個男人來醫院賠禮道歉，把我罵得狗血淋頭……梨兒，我以後可得牢牢跟著你，不然我不確定他回來的時候我還能不能四肢健全，我這還沒娶到老婆呢，你就行行好，先老實一段時間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