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歲月靜好
結果，這頓晚飯兩個主人一塊兒消失，獨剩一羣客人在忙碌。00小說.
顧千尋收拾了廚房裏的殘局，另外季禹森帶過來的女孩兒也將幫手，將菜一一端出爐。
“原來你也會做家務。”顧千尋笑着和她搭話漿。
她這會兒正在拿飯勺盛飯，聽到顧千尋的話，她側過臉來，無奈的笑了笑，“我和蘇小姐不同，我從小就是窮人家孩子出來的。和季先生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腴”
雖然年紀不大，可是，她說話亦謹慎識禮，不越距。
顧千尋意外的挑眉，“季先生？”
女孩沒說話了。低下頭去，忙自己的事不知道在想什麼。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楊樾。你叫小樾就可以。”對方輕聲自我介紹。
顧千尋頷首，叫了她一聲，才道：“我以爲你和季先生是男女朋友來着。看來是我誤會了。”
應該沒有男女朋友會叫得如此生疏的。
楊樾眸底劃過一絲憂傷，而後，忽然幽幽的開口：“其實我有男朋友的……”
顧千尋愕然了下，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她和季禹森之間就算不算是男女朋友關係，可是，那份璦昧也是清楚的。
而且，季禹森對她明顯很有興趣，估計她自己也明白。
這種機會，她也沒有拒絕參加，這不就是對季禹森的興趣的一種迴應嗎？
見顧千尋很久沒說話，楊樾訕訕的笑了，“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我這算腳踏兩條船。”
“沒有看不起，每個人對感情的定義和理解都不同。”顧千尋笑着搖頭，“像我……”
她的視線穿過廚房的窗戶，看向廳內的某個身影，神情越發的柔和，“每個人能付出來的愛都很有限，我怕我把愛給了別人，就不夠給他。所以，一個人就夠了。”
“我不愛他。”
顧千尋收回視線，“你就說季先生？”
“嗯，我不愛他，可我需要他。”楊樾將最後一碗飯盛好，蓋上鍋蓋，又補了一句：“準確來說，我需要的是他的錢。爲了更多的錢，我不介意裝作.愛他……”
顧千尋被她的實話震得說不上話來。
心裏不是不好奇的，但是這都是別人的私事，她聰明的沒有多問。
楊樾似乎是因爲找不到一個很好的宣泄對象，還想將這話題繼續下去，就聽到蘇青清脆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需要我來幫忙嗎？”
“已經沒事了，可以開飯了。”顧千尋道。
“你從沒進過廚房，就不要給她們添亂了。”顧庭川的聲音及時響起。
“你不要看不起我！”蘇青不樂意了。
“他是擔心你磕着碰着，或者燙傷了。”季禹森也走了過來，睨了顧庭川一眼，戳穿他的心思。
顧庭川拿肘子拐了他一下，示意他閉嘴。
蘇青直勾勾的看着顧庭川，“真的嗎？”
她問得很直接，眼神裏更甚至有幾許期盼。很明顯，她在等一個回答，連一旁慕夜白和季禹森都將視線投到顧庭川身上。
這個答案，也許……能改變很多很多事……
“當然是真的。”在衆人的眼神下，蘇青的期待裏，顧庭川吐出這五個字來。
蘇青脣角揚起，眼裏已經染上笑意。
可是，下一瞬，顧庭川的話，卻讓她面上的笑僵住。
“你算是我最疼愛的妹妹了，我能不擔心你嗎？”顧庭川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髮。
失落……
很失落……
她不悅的瞪了顧庭川一眼，伸手就把他的手拂開了。
“你別這麼摸我，我又不是狗！”
顧庭川的手被甩在空中有些尷尬。
慕夜白和季禹森都朝他投去幸災樂禍的眼神。活該！
“晚飯你們吃吧，我忽然想起我還有點事。”蘇青抱了抱楊越，又轉身擁了擁千尋。
千尋能感受到她身體的僵硬。
“對不起，表嫂，掃了你們的興。”她輕輕道歉，嗓音有些啞，似是委屈的。
顧千尋體諒的拍了拍她的背，“沒事，你忙你的。下次再見。”
女人遇到感情的問題，本就和三月的天一樣，說變就變。
她完全可以理解。
蘇青走得乾脆利落，一刻不停留。
顧庭川有半刻的怔忡，直到季禹森推了他一下，他才匆匆的追了出去，“蘇青！”
一會兒，偌大的房子就只剩下他們四個人。
顧千尋無奈的看向慕夜白，慕夜白衝她招手。
她端着兩碗飯，貼着他身邊坐下，“看來今晚就我們四個了。”
她將其中一碗遞給慕夜白，又拿了雙筷子給他。
他湊到她耳邊，低語：“這樣正順我的心。”
“爲什麼？”她不解，側目看他。
對上他璦昧的視線，她心頭微跳，想起今天下午出門前兩個人差點擦槍走火的畫面，一瞬間就明白了。
臉，微紅，瞪他，“不正經。”
慕夜白低笑，捏了捏她被染紅的耳垂。這才揚聲叫了季禹森和楊越出來吃飯。
此刻，另一邊的醫院門診部。
“沒什麼大事，敷點藥就行了。回去用冰敷一敷。”醫生給楊木樨開了點藥膏。
“好，麻煩你了。”接話的是藍蕭。
“先去繳費拿藥吧。”
藍蕭將單子揣在兜裏，旋身將楊木樨一把從椅子上抱起來。
“藍蕭，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的。”她掙扎了兩下，這會兒，醫院裏的人不是很多，但總歸也有人盯着瞧，很難爲情。
“你閉嘴！兩隻腳都腫成這樣了，還不能安分點？”藍蕭語氣不是很好。
楊木樨被他兇得沒好氣的伸手捶了他兩下，藍蕭垂目看她一眼，語氣才緩和了些。
“怕人盯着瞧就閉上眼，我把你抱車上再回來拿藥。”
語氣一軟下來，甚至是有些溫柔的。
楊木樨眼眶一熱，咬緊了脣不說話了。
只將臉埋在藍蕭的胸前，聽着他結實有力的心跳。
彼此之間的氛圍，變得有些傷感，藍蕭也感受到了，垂目看她一眼，沒有再說話。
拉開車門，藍蕭小心的將她抱到副駕駛座上，提醒她別碰到腳。
“坐一會兒，我拿了藥就出來。”
“嗯。”她頷首。
藍蕭直起身，要把車門關上。
透過車窗，兩個人的視線對上，楊木樨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那熱燙的溫度襲來，藍蕭眸色閃爍了下，停了步子。
“藍蕭……”楊木樨叫他的名字。
藍蕭抿着脣，不吭聲。
她的聲音很輕很低，在夜裏聽起來宛若一縷青煙，那麼飄渺。
好似下一瞬就會從他生命裏消失一樣。
他突然覺得胸口悶得很厲害。
“以後，小乖交給你，你要好好對他。就算你將來娶了別的女人，生了其他孩子，你也不準把小乖忽視掉。”
“我……”
“你什麼都不要說，就聽我把話說完。”楊木樨將他的話打斷，她怕這些話不說出口，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藍蕭，我不在意你娶其他女人。你父母挑的那些，和你是最門當戶對的，你和她們任何一個在一起，在我看來都是很好的配對。”
藍蕭眼裏滲出火來，剛剛的溫柔和傷感因爲她這一句話，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
好一個‘不在意’！好一個很好的配對！
“可是，我希望你能找個善良、寬容的……”
“楊木樨，你現在就給我閉嘴！”藍蕭上了火，打斷了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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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雙手揪緊，握在一起，卻還是盯緊他的眼，執拗的繼續：“藍蕭，就算爲了孩子……”
“我讓你閉嘴，你聽不明白嗎？”
“可我今天不說，以後就再也沒機會了。”楊木樨想到兒子，想到將來的生活，不自覺紅了眼眶。
藍蕭被挑起了怒火，一俯首，掐住了她的下頷。
他惡狠狠的盯着她，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樣，“楊木樨，你以爲你是誰？有了我藍蕭的孩子就在我面前指手畫腳？我要什麼樣的女人，還需要經過你的同意麼？”
楊木樨坐直身子，蒙着一層薄霧的眸子平靜的看着他，手把住他因爲生氣而有些發抖的手，“你其實不必如此激動，我是什麼意思，你心裏比誰都清楚明白。藍蕭，我們好歹是孩子的爸爸和媽媽，所以，我們不用惡言相向。”
比起她的從容，平靜，藍蕭突然覺得此刻氣急敗壞的自己無比的狼狽和不堪。
這一場分離，其實是勢在必行。
從他們最初在一起的那一刻開始，兩個人就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該來的遲早要來。
“好，我聽你的！你能做到如此豁達，我藍蕭照樣受得起。”他若不這樣說，反倒顯得他小家子氣了很多。
藍蕭將車門關上，轉身往醫院裏走。
身形，繃得很緊，僵硬如化石。
而車內的楊木樨……
看着那背影，眼淚，還是沒忍住，從眼眶滑落。
但她不容許自己脆弱，擦了眼淚，深吸口氣，抽回視線，平靜的平視前方。
這個城市的燈火，星星點點，光怪陸離。
一夜過去，陽光會照常升起……
她的世界，無論缺了誰，還是得繼續走下去。
或是蹣跚往前，或是堅強直行……
那邊的分離和悲傷，這邊，慕夜白和顧千尋提着在兒童店裏買的東西從出租車上鑽下來。
夜裏，整個城市都安靜了，空氣都顯得清新許多。
顧千尋雀躍的踩着深雪。
玩心忽然起了，將手裏提着的東西交到慕夜白手上，脫了手套捏起雪球來。
玩起來的她，像個孩子。
慕夜白微笑，挺拔的身子立在大雪中，雪花打在他帽檐上、風衣上，也絲毫不覺得冷。
只覺得如此的日子正正映襯了‘歲月靜好’那句話。
安詳、平和、寧靜……
曾經彼此間刻下的傷痕，早已經在彼此的相處間而淡化，變得不那麼重要。
“夜白，你知道嗎？小時候每到冬天我都和千寒捏雪人，千寒超級厲害，連雷鋒都會捏！你呢？你小時候是怎麼過來的？”
“我？”慕夜白想起自己的童年，已經趨於平靜了，“我和你不一樣，我沒有兄弟姐妹，所以……沒有人會陪我捏雪人。”
他說着，學着她的樣子脫下手套，彎身抓了把雪在手上捏玩着。
她走近他，微笑，笑容在夜裏也那樣明朗，“以後有我！以後不管你想做什麼，我都陪你！”
“那麼，打雪仗呢？”
顧千尋愕然了下，還沒等醒過神來，面上一涼。
他連退了幾步，飛了一個雪球過來。
不重，他力道保持得很好，但涼得她打了個寒噤。
回神，就見他笑容深邃，遠遠的望着她。
“你先惹我的，那我不客氣了！”顧千尋也抓起一個雪球，追上去。
兩個人立刻鬧成一團。
千尋
是不敢追太緊的，怕他摔着。他也不敢真用力砸她，怕弄疼了她、
結果……
一場雪仗在兩個人的笑鬧間變成一個暖暖的擁抱。
慕夜白抱着她，兩個人一起滾落在雪地上。她就壓在他胸口上。
“你沒事吧？”兩個人鬧得喘息連連，她面上覆着一層紅潤。
“好得很。”慕夜白回她。兩個人相視一笑。
“要起來嗎？”顧千尋問他。
他長指挑開她散落在額上的碎髮，雙目直勾勾的看定了她。
眼神在白雪的映照下，更晶亮許多，“明天開始……我可能又會變得很糟糕，會覺得我煩嗎？”
顧千尋心一痛，幾乎是立刻搖頭，似乎擔心他不相信，她握緊了他的手，“夜白，再難過再絕望的時候，我們都一起走過來了，難道未來的路還會走不下去嗎？”
如今回想一下，她都不敢再想那天他被推出手術室的模樣。
雖然手術很順利，可是，誰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如期醒來。
所以……
那幾十個小時，她甚至連一分鐘都不曾閉過眼。
連守在那兒的藍蕭他們都熬不住了，她也依然堅守着。
幾十個小時，說起來很短，可是，對那時的她來說，卻是說不出的痛苦和煎熬。
結果……
好在，他醒過來的那一瞬，她在！
他第一眼見到的，就是她！
顧千尋在他睜眼的那一刻，喜極而泣，差點哭得昏過去。後來慕夜白醒過來說，那天被她嚇得夠嗆，以爲是自己的靈魂升了天。
“你會很辛苦。”慕夜白深情的看着她。
“我不在乎。”顧千尋回他。
他動情的在她脣上啄了一下。
“我們回家！”顧千尋從他身上爬起來，而後，伸手拉着他站起身。
雪地，映着兩個人的影子。
他們緊緊糾纏，互相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