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是否見過

發佈時間: 2022-12-31 20:3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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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沉下來,暮色深了,這房間里僅有一張勉強可以睡人的床板,所以,男人一直沒有再進來。

是不是深秋也要過去了,為什麼天會這麼冷,所有都在凋零,看的見的,看不見的,都在默默的流走。

洛殤裹著衣服,看著地上冉冉微弱似有熄滅之勢的篝火,不經意的隔著衣服摸了摸肚子里的小家伙,臉上露出滿意溫柔的笑容。就算再冷,再難,再苦,有了這個孩子,她都覺得是幸福。

推開房門,幾片雪花飄進室內,潔白又涼涼溫度的落在她手背上,隨而融化。

下雪了,這個季節京都居然也會有飄雪。

洛殤伸出手去捧那零零星星飄下來的雪花,嘴角不由露出淺淺的笑容。听見刀劍摩擦地面的聲音,她轉過頭,男人正專心的練武,刀光劍影卷起地上黃土枯葉,劍氣鋒芒,氣貫長虹。

他的每個動作,在她看上去都覺好熟悉,彷彿在哪里見過,她緊著衣襟,朝他走去。

看見她過來,唐傲放下手中的劍,對她似乎很回避,轉身要走,卻听她問“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他刺殺過這個女人三次,放了她一次,救了她一次,他們當然見過,真不知她為何問這種沒有回答價值的問題。

“我是想問,在這之前,你未要取我xin命之前。我們是不是見過?”洛殤皺眉,她總覺得眼前這個人在哪里見過,而且很熟悉,他們之間或許曾經很親密。

在第一次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唐傲的確覺得她很像那個故人。所以對她,總是懷有一種別樣的情感,殺手無情,他更是有要事在身,斷然不會對女人動情,可唯獨對她,總是懷有一絲的袒護和愛惜。所以,在秘密潛入水月樓盜取機密發現她時,才會冒死帶她離開。

沉默片刻,他卻果斷的說“沒有。”

看著他漸息的背影兒,洛殤總覺得腦海中隱隱浮現起什麼,總是覺得這個場面在某個時刻出現過。

但畢竟唐傲也說了,她也不會再去多問。

這一夜冷風,吹的窗子和房門咯吱作響,簡陋的房屋被風卷走房檐上幾片破瓦,天亮不久,唐傲咬著牙給自己處理好傷口,穿上衣服剛出門,就看見院子里的女人不知何時支上了衣架,正往上搭落衣服。

她小心翼翼的彎腰,再仔細的鋪好滴著水的衣裳,偶爾停下擦擦

額頭上的汗,然後垂下頭溫和的看看自己的小腹,柔美一笑,很是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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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至終,唐傲僅僅與這個女人有過幾面之緣,第一次見她時,是在她出嫁之日,轎輦前她一身紅衣,鳳冠瑕萃,傾城之貌,雖隔面紗卻不難看出她的驚艷無比,那日,小小女子當眾羞辱了當朝晉王身邊的莫大人,至今還讓他猶記。

第二次見她時,是在京都時疫,那個時候,她心系蒼生,一個女子不畏懼生死,以身試藥,就連周身殺手她也全然不在意。那刻起,對于她,唐傲更是有種欣賞。

後來省親回途,又冒死救下冷邵玉,這樣的女人不得不讓人敬佩。堅韌頑強的她,卻在他潛入水月樓看到時變得脆弱,她害怕見到冷邵玉時那樣的無助。

唐傲也知道洛家發生的一切,如果此時沒了這個這個孩子,或許,這個女人真的沒有什麼信念和勇氣再好好的活下去。

“誰允許你動我的衣服?”

身後傳來男人不悅的質問,洛殤沒有停下手,直到搭好最後一件,她才回身笑著對他說“作為對唐公子的報答,這些是我應該做的。”

唐傲板著臉,直接走向衣架,一把拽下他所有的衣物,丟下一句“別再動我的東西。”離開而後,是一陣重重的摔門聲。

洛殤無奈的笑笑,她剛要轉身,忽然看見地上那幾滴鮮紅,這紅色的痕跡一直到他的房間。

這血是他的,難道他,受傷了嗎?洛殤皺眉,看著那被合上的房門。

——

房間的光很暗,男人正坐著,他咬緊牙關,向自己的肩膀倒著灼燒的烈酒,忍著撕心的劇痛,讓酒去除自己傷口污垢。

忽然,門被人推開,他警惕地抓起桌上的長劍,在看到是她的時候,他才艱難的放下劍。

蹙著眉頭,怒吼著驅趕道“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洛殤沒有理會他的話,端著藥酒和一些她帶在身上療傷的藥走過來,放在桌上。男人喘著粗氣,拾起一旁的衣服,要遮掩住自己的傷口,卻被女人扣下。

看著他肩膀處的傷,深深的疤痕還流著不止的血,血液像即將涌出的滔滔江水,一個又一個紅色的血泡破裂。

“你要干什麼?”

看見她將手伸向自己,唐傲急忙遏制。

“傷口太深,只用烈酒是熬不下去的。”洛殤揭開他後背下面纏繞在腰間的衣服,她眼眸發顫,他的後背全是刀傷。

新傷舊傷密密麻麻的遍布了他整個後背的肌膚,每一道疤痕都很深,每到雨季的時候,傷口都會發炎,他是有多大的忍耐才能熬過這京都漫長的雨季。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冷漠的聲音同這個如風一般的男人一樣,不會有感情不會有溫度。

“你是殺手,但也是人。”洛殤柔聲道。

唐傲的身體怔住了,眼里多了份復雜,他沒再開口,任憑女人褪下與他傷口黏在一起的衣服。

她雙手很柔,有些冰涼的溫度觸踫到他時,竟有一絲快感和舒服,讓他覺得是種享受。

他是殺手,為了報仇,奪回屬于他的一切,他的江山他的皇位他的武周。隱姓埋名,無家可歸,殺母之仇不共戴天,苦心練劍,所以成了這世上無情的殺手,被稱為影鬼的常人。

除了仇恨,他什麼都沒有,沒有愛人,也沒有愛他的人。離開衛國後,他的命就不再屬于自己,所以听到洛殤的這句話時,他的心里是觸動的。

她說的沒錯,自己是殺手,但也是人,也會受傷,也會死,也有情感,也有想要去保護的東西。

“你忍著點。”洛殤一只手拿起烈酒給他受傷的傷口澆灌而下,趁著酒精沒有被揮發,將帶好的白色粉藥倒在掌心來回揉搓,敷在他的傷口上。

男人額頭的汗,已經流過脖子,渾身除了被酒澆的暈濕,更是被疼痛的汗染盡。他不吭聲的咬著牙,額頭上的青絲,攥起拳頭的手臂上,發青的手筋一條條的浮現,好似即將破裂爆出。

上好了藥,洛殤撕斷白布給他包扎傷口,肩膀上那處最深的刀疤格外的刺眼,她猛然想起斷崖之時,為冷邵玉上藥的時候,那個時候,她的心里是那樣小心翼翼為他擔憂,可一切,卻偏是成了今日這般。

她無法原諒他,這輩子也不會。

感覺到女人的異常,唐傲故意輕咳兩聲,洛殤才回過神,給他系好白布。

“這藥我放在這里,早晚各一次,近日,不要再練劍了,傷口要是再裂開就不是像今日這般容易醫治了。你也會醫術,自然也明白的。”他的傷口,一定是昨晚風雪中練劍撕扯開的。

洛殤抱起給他換下沾滿血的髒衣服,要走,而又停下了腳步,轉身問道“這傷,是不是昨日在水月樓……”

“不是他。”男人果斷打斷了她的話。

“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洛殤想問,這傷是不是昨日帶她離開時留下的,很明顯這是新傷。憑他的武藝出入水月不至于被傷成這個樣子,但是帶上她,就不一樣了。

然而,他卻以為她是想問是不是冷邵玉做的。

“也不是因為你。”唐傲一口回絕。

洛殤點點頭,轉身離開房間。

在她離開後,唐傲雙眼間閃過一絲的異樣,但也看不出臉上有什麼特別的表情。

這傷的確是帶她走時留下的,水月到處都是機關,外圍又被晉王府的人重重包圍,幾乎插翅難飛,帶著一個人走實在困難。他打昏了洛殤,這肩膀上的一刀也是為護她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