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魚臉兒騰地紅了，她禁不起這樣的打趣。
喬天鴻看了出來，洋洋一笑：“大姑，奶奶在喊你呢！”
“就去！”喬家大姑果然走開了。
“我去個洗手間。”莫小魚也抽身離開。
喬天鴻瞅着她羞紅的小臉兒，忍不住綻開笑容。
卻被喬天雪逮了個正着：“大哥，你在發春呢！真是的，這春天就是這麼煽情……”
“臭丫頭——”喬天鴻大笑着走開。
莫小魚先交待小夢夢一聲，才去洗手間。喬奶奶坐在靠近房間的長廊，算是比較清靜。經過喬奶奶時，聽到大姑的聲音傳了過來：“媽，漂亮是漂亮，可畢竟是二婚……”
莫小魚站住了。這不是說她莫小魚麼？
她是二婚。
可她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對她嫁入喬家有看法。
喬奶奶的聲音也傳了過來：“二婚也沒辦法，天鴻喜歡呀。這麼多年，天鴻就只有這麼個女人想結婚。我們反對的話，都不知道還要等多久。”
原來喬家人都是無可奈何地接收她……
“媽，可是她還有兩個孩子呢！”喬家大姑是真心不樂意，“瞅，如果這兩孩子資質平常，那我還放心些。可是你瞧，那丫頭眼睛多靈活，長大後肯定是個會動心思的。那個濤濤，今年才不過五歲，可那模樣倒像個少年了。媽，你說這麼優秀的孩子，以後在喬家長大，還不把喬家財產都控制住。我的親侄孫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世呢。等天鴻孩子長大，說不定喬家財產早被她兩個孩子霸光了。”
莫小魚想離開，可腳步就是邁不開。喬家大姑這看法，一定不只喬家大姑一個人才有。只是其它人悶在心裏，沒有說出來，或者沒有在她面前說出來。
原來姐姐的擔心是有理由的。
越是豪門世家，對血脈越是重視。誰都想把自己的財富讓自己的血親後代傳承下去。
當年楚家不也是這樣嗎？
楚奶奶對她好，可那麼明智的老人，在容雅帶着孩子出現後，再也不體諒她莫小魚的處境，一心只想把容雅哄着，不讓容雅把楚承洪帶離楚家。
如今在喬家，難道又要重演當年的故事。
正想着，喬天鴻走了過來。
驀然驚醒，莫小魚這才趕緊拐進長廊，去洗手間。
一看見喬天鴻過來，喬家大姑識相地閉了嘴兒。只笑着。
喬天鴻皺眉，但看見大姑的笑臉，也笑着過去了。只是才走兩步，就定在那兒，瞄着喬小魚略爲零亂的步子，疑惑起來。
或許是看到大姑的表現，莫小魚再出來時刻意離喬家長輩遠些。只和小輩們一起。
今天到底是大年初一，和氣爲上。就算長輩有意見，她也只能當作沒看見沒聽見。
但莫小魚沒料到的是，等她逛一圈，喬家大姑居然找上門來：“小魚呀，我媽說小魚很會看珠寶。上次她的祖母綠戒指，小魚連產地都看出來了。小魚過來也幫我看看這顆貓眼石怎麼樣？”
“好的。”莫小魚坐下。
當然不能和老人家一般見識，剛剛在背後說她壞話，她就要怎麼樣。畢竟有那種想法的人才正常。
感受溫度，再放入掌心，瞅着晶瑩的光芒。莫小魚一頓，微微眯眼，再次確認。
“怎麼樣？好不好？”喬家大姑一臉期盼的模樣。
“哦……”沉銀着，莫小魚沒有立即回答，忽然拿出隨身帶的小放大鏡。
這放大鏡，她天天都帶着，但一般都不會拿出來用。
如果拿出來了，說明這玉石確實有不小的問題。
放大鏡照上寶石發出的反光，有光亮，但不是它應有的光亮。莫小魚臉色變了變。
喬家大姑湊上來：“人家說我這東西是斯里蘭卡出品的。小魚你瞧，顏色蜜黃，光帶呈三條線。我買的時候，人家告訴我，這可是特優珍品，天下沒幾顆這樣的。瞧，我瞧它發出的亮光就是貓眼的光芒。”
說話間，莫小魚發現圍攏來的人越來越多。
這些都是喬家長輩，圍上來不知確實是想知道結果，還是來考量莫小魚的。
莫小魚忽然覺得奇虎難下。
象喬家這樣的家族，就算是嫁出去的大姑，也不可能和窮困潦倒扯上關係。按理說，這貓眼石就算不是人間極品，也不至於是假的。
但這貓眼石確實是假的。
而且假得離譜。
她悄悄把假的貓眼石握進手中，笑問：“大姑買這個一定花了不少錢？”
“那是，花了我十萬呢？”大姑說。
莫小魚心裏咯噔了下，緊緊鎖住大姑的臉。她不明白大姑是考驗她識不識時務，還是專業知識。如果她現在說是假的，那衆目睽睽之下，只會丟盡大姑的面子。但如果說是真的，萬一大姑本身知道這是假的，而特意給陷阱她跳，那她莫小魚會成爲喬家的笑柄。
那麼，她不說嫁進喬家不順利，就是嫁過來了，也沒人瞧得起。
冷眼一掃，發現喬家長輩有好幾個女眷都盯着她。似乎看她要怎麼處理這種事。
“不知現在賣出去會不會漲價？”大姑試探着。
莫小魚聽着，忽然眼睛一亮。默默把貓眼石握進手心，淡淡笑着：“不知大姑疼不疼天鴻。”
喬家大姑立即衝口而出：“笑話，大姑最疼天鴻了……”
“那請大姑把這貓眼石賣給天鴻吧！”莫小魚誠摯地請求，“天鴻有把古扇，剛好和這貓眼石相配。大姑如果肯賣，我就告訴大姑這貓眼石的價值。大姑看看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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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揚首輕笑：“天鴻，我送這個禮物給天鴻配那古扇，天鴻看看怎麼樣？”
喬天鴻果然撥開人羣，走了過來。
莫小魚將貓眼石放入喬天鴻掌心，還特意把他五指彎攏。
喬天鴻多聰明的人，立即明白這裏面有故事。偷眼一看，笑了：“小魚送的正好，我那扇子就缺這個。”
“如果天鴻喜歡，我就從大姑手裏買了。”莫小魚淡淡一笑，“大姑捨得吧？天鴻老說大姑非常好。一定捨得。”
喬家大姑忽然尷尬起來，可瞅着莫小魚無害的眼神，她又不好意思說什麼，最後只乾笑着：“既然天鴻喜歡，我只好送了。”
“這麼貴重的禮物，怎麼能要大姑送呢！”莫小魚淺淺笑着，“雖然我沒錢，但這個還是給得出來，而且這些錢都是天鴻給的。大姑十萬買的，我就加個三成，十三萬買了大姑的怎麼樣？”
莫小魚一說自己用的錢都是喬天鴻給的，喬家大姑的臉就憋紅了點兒。
喬天鴻當然知道那是假的，瞄瞄大姑的神情，明知是故意坑莫小魚。不由搖頭，也笑：“大姑真會坑人，不會說少些價格，這會兒要小魚破產。還好，小魚用的反正是我的錢，其實說來說去。大姑就是坑我的錢。奶奶，你瞧，大姑都這麼大一把年紀了，還佔小輩的便宜。我估摸着是大姑覺得當年喬家的嫁妝給少了，所以六十歲還想坑點回去……”
喬天鴻這樣一說，喬奶奶立即笑噴了茶：“瞧我這孫子。大姑，你還好意思要錢麼？我瞧天鴻打小就沒得過你的錢包。你呀，這貓眼石就當紅包補了得了。”
說得喬家大姑臉紅心跳，六十多歲了也坐不住：“就送天鴻了。”
莫小魚鎮定得很，優雅輕笑，這會兒還特意把那貓眼石握回掌心：“天鴻，既然是送的，我現在就給天鴻送回房間。可不能給大家看到了，妒嫉天鴻的禮物。”
情知是莫小魚給了面子。喬家大姑只得笑：“天鴻你好福氣，這媳婦兒懂進退，好眼力。大姑初八的時候一定封個大紅包。小魚，是大姑心眼淺了。小魚可別和老人家一般見識。”
說着，還朝旁邊人眨眼睛：“大家去玩吧，初八來道喜啊！”
喬天鴻洋洋一笑，卻不客氣：“大姑，我媳婦兒挑得我這麼多年，要是被大姑嚇跑了，大姑可得賠我媳婦兒。”一邊湊近她耳朵，“再來試探小魚，下次我來幫大姑驗珠寶，不知被小輩知道大姑拿假珠寶，那場面多壯烈……”
“大姑懂得，懂得。”喬家大姑起身走了，“這年頭，長輩真難當。”
聽着，莫小魚眼眶一熱。急忙別開臉，可淚珠卻刷地滾落。
如果當年在楚家，面對被污衊自己避孕，楚天瀾肯站出來爲她說一句話，她今天怎麼可能帶着一雙孩子站在喬家大廳……
輕輕擁過她，喬天鴻風過無痕地拭過她晶瑩的淚珠，挽着她走出大廳，一起站在雪地中，遙看冰了的湖水。
“謝謝——”莫小魚一發出聲音，淚珠再次滾落。
“傻瓜，怎麼可以對我說謝謝呢。長輩對小魚有意見，這本來是我沒思慮周全。放心，以後喬家上下再不會爲難小魚了……”沉銀着，收緊胳膊，擁她緊緊的，喬天鴻語氣放輕，“我只希望，不管多少歲月過去，我的小魚都不會後悔嫁我。而會以嫁我爲榮。”
晶瑩的淚光閃爍，她低語：“天鴻，不會的。我發誓。就算這湖水幹了，我也不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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