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着她。深深地。
莫小魚沒有動，臉色如常，只是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痛！
愛情如激流，不進則退。有一種愛情，過期不侯。
牽着孩子，莫小魚要轉身離去。
楚天忽然俯身，抱起濤濤。
掃了莫小魚一眼，忽然親了親濤濤的小臉兒。
“叔叔你太熱情了。應該離我遠一點。”濤濤用手使勁揩着臉上，“媽媽說了，我們要離陌生人遠一點。”
“我不是陌生人，是你爸爸。”揉揉濤濤紅紅的小臉，終於放下，楚天瀾捉住她雙肩，“我現在忙，需要三分鐘。在這裏等我三分鐘。”
鬆手，他踩着優雅的步子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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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夢夢疑惑地瞅着，喃喃着：“媽咪，我記得了，他是爸爸。媽咪，你瞧爸爸的腿在打顫。”
臺上又開始了新春賀辭。節奏有點快，聲音也有點變調。
莫小魚牽過兩個孩子：“不是打顫，是過道很黑，碰到腳了。我們回去。”
“可是爸爸說，要我們等他三分鐘。”小夢夢有些不捨。在她記憶裏，依然隱隱殘留着當年對爸爸的愛和依戀。
“不是的。”莫小魚輕言細語，“他說他忙。夢夢走快點，我們不打擾他。”
這會兒喬天鴻打完電話回來了，遠遠地覺得驚奇：“小魚怎麼了？”
擡頭，莫小魚綻開輕輕的笑：“天鴻，孩子們不喜歡這裏，我們要不去別的地方逛逛吧？”
想了想，喬天鴻一把摟起濤濤，穩穩地放到肩頭：“我知道這旁邊有個小書城，專門賣孩子卡通的。我們去看看。”
“好啊，我最喜歡漫畫了。”濤濤漾開了燦爛的笑容，“乾爹，我們快點走。”
一大一小兩個男子漢果然加快速度朝停車場走去。只有小夢夢一步三回頭。
瞅着女兒的神情，那麼的不捨，隱隱的期盼，莫小魚輕輕牽過女兒：“車開過來了，我們過去。”
“媽咪，我們不等爸爸了嗎？”夢夢有些不捨，“爸爸說了，只要等三分鐘。媽咪，我們就等爸爸三分鐘嘛！”
蹲下身子，莫小魚嚴肅着：“夢夢，乖，我們不打擾他的生活。我們也不要他來打擾我的生活。”
“可是爸爸愛我。我也愛爸爸。”夢夢不依，“媽咪，我覺得爸爸好愛好愛我。我一想起爸爸兩個字，就覺得好溫暖好親切。我就捨不得了。”
莫小魚久久凝着女兒，忽然放開：“夢夢，如果你要和爸爸在一起，媽咪不勉強，你在這兒等他。我先走了！”
“媽咪別生氣嘛！”夢夢敏感地聽出媽媽的不開心，只得一步一步跟上來，“我不等了，媽咪不生氣。我也愛媽咪呀！”
堅發鐵石的心，隱隱有了裂痕。眸子一合，莫小魚拉着夢夢上了奔馳。
一上車，喬天鴻敏感地感覺到了：“夢夢不開心？”
“沒有。”莫小魚說，“天鴻，開車吧！”
楚天瀾唸完賀辭出來的時候，只留下蕭蕭寒風。女人和兩個孩子，好象從來沒有出現過。
“小魚——”聲音響徹雲霄，可惜沒有迴音。他大步邁進停車場，開出一輛嶄新的寶馬。風馳電掣地開進車流。卻忽然停在大道上。
俊臉陰沉，拿出電話：“司徒拓，你和孫潛來這兒，是不是因爲知道她早已回來了。”
“楚少，是……”司徒拓的聲音有如蚊子叫。
“你和孫潛是軍人，貽誤軍情，該怎麼處罰你們不知道？”聲音嚴肅得不象話，楚天瀾逼問，“還有什麼？坦白從寬！”
司徒拓只覺脖子發涼，趕緊說：“楚少，我坦白，什麼都坦白……”
莫小魚帶着孩子們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才回本市沒多久，孩子們對這裏的一切都好奇，晚上基本上沒出去，所以十分高興，居然把書城每層樓都逛遍了。
順便還逛了古董字畫，寶石百科。
回來時，天空飄着小雪，可一點寒氣都沒有。瞅着夢夢和濤濤跑進去，莫小魚才淺淺笑了：“謝謝天鴻給孩子們快樂！”
“小魚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有什麼謝的。”楚天瀾欣慰地笑了，上前一步，擁着莫小魚入懷，“還要十天，我的心都要磨碎了。”
“十天很快的。”輕輕地靠着他胸口，莫小魚靜靜地笑着，“如果天鴻等不及，好多女人在等着天鴻欽點。”
“小魚你太壞了。”喬天鴻嗔着，“以前……對不起。如果我知道小魚會走進我生命，如果我知道我會有這麼讓我一心一意的女人，就是七仙女來了，我也不會碰她。我發誓，以後我連剛出生的女娃和八十歲的老太婆我都遠離三尺。”
噗哧一笑，莫小魚仰首：“那你奶奶，你媽，還有夢夢呢？”
“小魚你故意的，故意請君入甕。”喬天鴻哈哈大笑，“小魚變壞了。”
“我長到二十三歲的時候都沒變壞，就這五年變壞了。那只能說明近墨者黑……”說着，她意味深長地瞄着喬天鴻。
喬天鴻笑得搖頭：“小魚，你今天不把我貶得痛快不放手是嗎？”
莫小魚笑而不語。這樣輕鬆愉快的氣氛，她其實有些眷念。
一個懂得風趣的男人，一個歷經風霜而沉澱下來的男人，值得女人好好品味和收藏。
和喬天鴻的婚姻生活，不知不覺有些啓盼。
忽然間，天地似乎全安靜了下來。
隱隱有些明白，莫小魚沒有擡頭，也沒有離開。
身子，猛地被一雙有力的手攫住，縱使穿得有些厚，可因爲他力氣用得大，也似乎只隔了層薄薄的衣服。
他的吻，鋪天蓋地落下。度日如年的等待令喬天鴻激-情澎湃，脣齒相依間幾乎吮盡她所有的氣息。
一雙寬大的手掌，不知不覺爬進她的緊身保暖*，蜿蜒前進。透着輕柔，透着霸道。
肌膚上的清涼終於讓莫小魚醒悟，慌慌張張站正，推着喬天鴻：“可能孩子在後面……”
濤濤還不懂事，可小夢夢已經開始懂事了……
“以後我們不生孩子。”喬天鴻似有些憤怒，半真不假地抗議，“多討厭的孩子，讓大人不得過自在日子。小魚，要是我們的新婚蜜月也帶着他們，我會生氣的。”
她噗哧笑了，然後飛也似地跑進去。跑得好遠，還發現雪地中喬天鴻碩長的身影還在。
跑進大廳，站在那兒好一會兒沒有動彈。
好一會兒才醒悟過來，姐姐已經睡了。她招呼着夢夢和濤濤，等他們各自睡好，才慢慢走向自己的房間。
開了暖氣。
心事似乎有些多。莫小魚居然站在門好一會兒，才記得進房間。
脫下一身厚重外套，隨意掛在不鏽鋼衣架上。順手拿了身保暖睡衣，朝浴室走去。
沐浴完，披上睡衣，隨意綁緊帶子。暖氣已經將室溫調上來了。換上毛拖鞋，她準備睡覺。
明天就是大年了，喬天鴻說要接她過喬家過年，可是她拒絕了。姐姐一直獨自生活，好不容易回來，當然得陪姐姐過個熱熱鬧鬧的年。
只要兩個孩子在，她們姐妹會感覺到這年會非常隆重而熱烈。
對了，她得找時間去看看百合醫院。自從回來，還沒去呢。或許還該查查醫生們的資料，如果有合適的，得給姐姐製造點機會。
比起姐姐來，她其實幸福多了。最少，兩個孩子在身邊一直陪着她。而姐姐的兩個孩子，早幾年前就被送到國外，姐姐甚至連面都見不到。自從慕容家敗落，別說見孩子的面，連一點點消息也沒有了。
對，明天不去明珠，去百合醫院。
想着，不由輕輕籲了口氣，笑着向大-*走去。
莫小魚忽然石化了。
她的*頭櫃邊，何時坐了個男人？
背影稍瘦，但自有種優雅穩重而又意韻流長的意味。很熟悉的背影。但她不想看到。
有發出書頁的聲音，他在翻看什麼？
剛剛進來，她沒有注意，而進門的地方放了個不矮的雜物櫃，所以她沒注意。
都不知道這個人進來了多久……
鎮靜地走上前，莫小魚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楚市長，晚上不適合訪民情。請回。”
他轉過身來了，起身，眸光溫和。可眸光閃動得太快，顯然正壓抑澎湃的心思。
莫小魚平靜地走到門邊，拉開門：“楚市長，不送！”
他沒有動：“小魚，你沒有等我三分鐘。”
“因爲我沒答應等你。所以就沒必要等我們的市長大人。”莫小魚優雅地躬身，不想多談，只想送別。
他走過來了，伸出雙臂，似要做擁抱的姿勢。
莫小魚飛快側身。
看出她的躲避，楚天瀾便不再伸手摟她。只是黑瞳深幽許多，清越的聲音一如當年，好聽，很迷人：“夢夢很漂亮。濤濤也長大了。帶兩個孩子，小魚辛苦了。”
“帶我自己的孩子，不辛苦。”莫小魚淺淺笑了，淡定疏離，“楚市長這麼關心市民的下一代，真是本市市民的福氣。”
“是我們的孩子。”他強調“我們”兩個字，平靜地打量着她，滿意她白淨美麗的容顏，以及周身散發出來的優雅氣質，最後點頭，“明天我會帶着你親自上喬家道謝。謝謝喬家關照我的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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