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不提起這些話，八爺覺得聽不懂、
十四爺更是覺得十爺瘋了。
只有四爺，心裡疑惑的厲害。
畢竟，從那年的富察氏說他是皇帝以來，這是又一個了。還有，老十一副什麼都看得透的樣子，又是什麼緣故呢？
不過，這時候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十爺沒有了，後事要辦。
宮裏還在擺宴，四爺八爺和十四爺卻叫人扶著十爺的棺木回府。
一死百罪消，到底是先帝爺的皇子，額娘還是先帝爺的貴妃。
怎麼也不能一張席子卷著埋了吧？
皇上有恩旨，按著貝勒葬了。
但是，到底是謀逆的亂臣賊子，葬禮就不辦了，只能是這樣送出去。
十爺有個兒子，是郭絡羅氏生的。今年也有九歲了。
他一直都養在府裏的，到底也算是有兒子送終。
這個中秋，就被十爺的死訊沖的沒有了一絲溫度。
宮裏宴會也早早就收場了，外頭，十六的時候，十爺被送去了皇陵。葬在週邊。
葬了十爺的這一天夜裡。
四爺就做了奇怪的夢。
夢裏，他似乎還在啊府裏，卻又不大像府裏。
不知怎麼，就要去一個側福晉年氏的屋裡。
年氏是誰，從未聽過啊，但是夢裏的四爺還是去了。
年氏生的很美，比後院裏所有女人都美，似乎四爺很喜歡她。
但是剛坐下，就聽說福晋不好了。
四爺不想去，不知為什麼不想去。
又不多時，四爺似乎又在府裏，卻又換了個時間，蘇培盛來報，說是大阿哥不好了……
恍恍惚惚中，四爺似乎回到那年弘暉生命垂危的時候，這回，沒有個小二嫂幫襯。
甚至他也不在，卻看得見福晋抱著弘暉哭，太醫束手無策的樣子。
他急的想叫，叫不出，想動，動不了。
眼睜睜看著弘暉斷氣，福晋暈倒。
卻另有一個他，在別處，與別的女人在一起用膳。
四爺知道這是夢，可是醒不了。
只能按著夢裏的事走下去。
不知過去多久，弘暉墳頭都長了幾尺高的青草。
他在沒有去過正院，在沒有與福晋一起睡過。
他先是寵愛李側福晋，後來，又喜歡年氏。
年氏進府之後，再也不去別處了。只一心寵愛年氏。
直到後來，年氏生了幾個都留不住，這才幸了不喜歡的紐祜祿氏。
叫她生了兒子。
他急切的想知道福晋怎麼樣，可是夢裡的人，就是過年過節，也不愛去正院。
時間一轉，就是好多年的樣子，再一看的時候，乾清宮裏，穿著龍袍的，不正是自己麼？
是，又不是……
老八和老九跪在那，他給他們改名。
阿奇那，塞思黑。
老八頹然的沉默著，老九嘴角都帶著諷刺的笑意。
老九不肯屈服，不肯從命，即便一家老小的命都在他手裡，也不肯服。
又看見了十四，最好的年歲裏，被圈禁在遵化……
最後，看見了理密親王，也就是……當今。
他竟然被兩次廢太子，幽禁致死……
四爺最後是被烏拉那拉氏的過世驚醒的。
夢裏，烏拉那拉氏過世的時候，身邊之後幾個宮女……
過世後，就連弘曆等人磕頭，都是敷衍，而他……不，不是他，而是那個夢裏的他，竟然不肯來看一眼……
四爺醒了之後，猛地抱住了福晋。
福晋睡夢中醒來，就覺得脖子裏有溫熱的液體：“怎麼了爺？不舒服？要不要請太醫啊？”
“嗯？沒事，睡迷糊了，沒事，睡吧。”四爺這才鬆手，趁著黑暗抹了眼角的淚。
這是夢裏無能為力的悲傷……
四爺恍然間，覺得那是上輩子的事吧？
但願是上輩子吧？
千萬不要是以後，不要是下輩子。
他的兒子們，弘暉，弘昐，弘昀，還有那個年氏生的幾個孩子，宋氏生的兩個女兒……竟都沒留住。
還有福晋，她一生都生活的極其痛苦……
“你說，人有沒有前世？”四爺還是情不自禁的問。
四福晋想了想：“有吧，臣妾覺得有的。”
“前世，你跟著爺，受盡委屈和痛苦了……”四爺低聲道。
四福晋就更疑惑了：“爺不是做了不好的夢吧？那都是假的，我跟著爺不是挺好的麼？”
“真是……你真是死不悔改，怎麼就還跟著爺呢？對你哪裡好呢？”四爺苦笑。
要是那真是上輩子的話，這女人這輩子怎麼還跟著他呢？
“爺您這是嫌弃我了？”四福晋心裡咯噔了一下。
“怎麼能嫌弃你，是爺對不不好，對不住你。”四爺歎氣：“對弘暉也不好，是爺不好。”
“爺沒事吧？真的不用叫太醫？”四福晋忙去摸他的的額頭，也不燙啊。
“沒事了，睡吧，就是亂說一句，睡吧。”四爺搖搖頭道。
見他不想說話了，四福晋也沉默了下來。
良久，又睡著了。
四爺卻一時間不能眠，夢太真實……
難道，當年被賜死的富察氏和十弟都是能知道過去的？
不然，這個夢怎麼解釋呢？
他難道真是九五之尊？
可是他那麼寡恩……結局怎麼會好呢？
四爺覺得，他竟不羡慕那個夢裏的他，就算是做了皇帝，做太子的兒子不是自己喜歡的。
對幾個女人都沒有感情，有什麼意思呢？
還是如今的日子踏實些……
他緊緊摟著四福晋，雖然心裡想的很多，到底還是平靜下來了。
四福晋又被他抱醒了，困得實在不行了，反手抱著他：“不就是夢麼，爺別琢磨了，睡吧。”
四爺笑著點點頭：“嗯，睡吧。”
也不知熬了多久，聽著四福晋均勻的呼吸聲，四爺終於睡著了。
奈何啊，剛睡著不久，蘇培盛就來叫了，沒法子，趕上上朝了呀！
四爺心不甘情不願的起來，見四福晋還睡的沉，就坐著看了那麼一小會。
憐惜的給她拉了一下被子。
心說那就是個夢吧，這麼好的女人，就算是不寵愛，也不至於叫她一輩子都難堪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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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裏那個他真是……不是個東西啊。
出了外間，四爺還吩咐呢：“叫福晋多睡會。”
這才和蘇培盛回了前院吃一口，趕著進宮了。天還黑著呢……真是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