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噙在唇角的弧度凝了冷嘲,說實話看著這男人演了一天的深情戲,她真是膩了。
做做樣子,也別那麼較真吧,要是入戲太深最後難以抽身可怎麼辦?
戚言商本深諳的黑眸在聽到女人的聲音后,披上了一層凜然。
尹清歡自然是察覺到那人身上散發出的冷意直直逼向她,她也不懼,回以微笑,「難道我說錯什麼了嗎?」
先是自殘自虐,再是搶人骨灰……哎,用現在流行的話來說,就是戚總你戲真多。
「尹清歡。」沉默一天的男人在這時終於出聲了,僅此三個字,字音中透著的寒意,仿若尖針那般,讓人聽了都心生顫意。
「滾——」
嗯,跟她猜想的一模一樣,開口就讓她滾。
但是呀,她偏偏要繼續說,想看看戚言商你的忍耐度到底有高。
女人目光一轉,將視線落在墓碑,而後掀了掀唇,悠悠開口——
「喬小姐,看到戚總為你這樣,你感動嗎?」
「尹清歡,」戚言商的嗓音壓低幾分,那不言而喻的慍怒,給人以無形的恐懼,「立刻離開這裡。」
他不想看到這個女人,也不想聽到她的聲音。
「呵,我要是不想走呢?」
「喬小姐,我在想如果你沒有出事,你說戚總現在還會不會在這裡守著你?」
答案可想而知,不會。
時淺說,戚言商是在後悔,他是真的愛上喬語諾了。嗯,在喬語諾死後才愛上,真是耐人尋味,是不是男人都這樣?
可抱歉,她不信。
她不信戚言商會懂什麼是愛,他不過是……找不到第二個會像喬語諾那樣,全心全意愛他的女人,所以難免會故作惋惜,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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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話音剛落,只覺手腕處一陣疼痛襲來,那人大掌扣緊她腕間,力道很重。陰惻惻的目光更是滲人,尤其現在還是在墓園裡,夜色微沉。
「戚總,惱羞成怒了?」
偏偏她不畏不懼,視線正正迎上戚言商帶著狠色的黑瞳。女人身子微微往前傾,靠近他幾分,纖長靈活的手指撫上男人的肩膀,可眼神中透著挑釁與嘲諷——
「你敢不敢告訴她,我們之前的關係。」
告訴喬語諾,你戚言商和我尹清歡之間,有過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
敢,還是不敢?
耳邊,是她吐字如蘭的氣息,下一刻,女人被他毫不留情地推開了。
尹清歡得慶幸自己今天沒有穿高跟鞋來,不然這推開的力道,她肯定會摔的。
腳步踉蹌,往後退了兩步,站穩身子后,她冷笑出聲,原來戚言商你也有怕的時候。
「尹清歡,弄垮一個尹家對我而言,輕而易舉。」
她剛才的言行,戚言商不介意讓整個尹氏企業,整個尹家為其付出代價。
女人依然不為所懼,只是嗔笑出聲,看來他是真的生氣了,用尹家來威脅她?
她當然相信戚言商能做到,不然……一開始重生后,也不會選擇跟他糾纏。
尹清歡不會告訴這個男人那些「真相「,但她會借他的手,讓尹向澤一無所有。
「別生氣嘛,不想見我,我走就是了。」
她說完,轉身要走,從他身邊擦肩而過,腳步下了兩台石階,女人緩緩止住了腳步,不緩不慢的話從她唇間溢出——
「你之前不是好奇,我為什麼會替喬小姐來墓園祭拜亡母嗎?」
尹清歡轉過頭,見那人終於捨得將目光看向她,雙目相視,她眸中斂起一抹漣漪,又道:「我知道的事情,遠比你想的要多。」
關於喬語諾的事,沒有人比尹清歡知道的更多。
「把話說清楚。」
說清楚?很多事情,是說不清的。她輕笑著搖頭,淡淡回道:「不知道戚總你想聽什麼。」
「你和她的關係。」
「我之前說過了,君子之交。」
顯然,他是不會信的,漆黑的眸子里折射出陰冷,試圖從女人臉上找出一絲倪端。
而尹清歡則沉默片刻,淡漠的神色中看不出任何情緒,良久,她緩緩啟音:「如果真的愧對於她,那最好的彌補,就是完成她沒能完成的事。」
與其浪費時間在折磨自己,不如想想,什麼才是喬語諾真正想要的。
見男人不動聲色,冷漠的側臉上未見情緒起伏。
她想,有的話點到即止就行。喬語諾未完成的事,他比誰都清楚。
看著女人漸漸消失在墓園盡頭的身影,戚言商重瞳深邃,眸底一閃而過的波瀾透著肅冷。
尹清歡。
一個,從出現開始,就在他身邊不斷糾纏的女人。她好像比誰都了解喬語諾,但卻又讓人找不到她與喬語諾之間存在的關係。如果一開始,他認為尹清歡接近自己,是為了尹家。那現在看來,事情並非那麼簡單。
這個女人,到底都知道些什麼,與「她」的死有關嗎?
……
接下來的幾天,有關喬語諾的新聞漸漸不再被媒體報道,警察還在跟進這案子,但沒有任何人證物證,毫無頭緒,只能定為懸案。
而喬振深已經派了私家偵探去了法國,查那些曾經與喬語諾有過接觸的同學或者認識的男xin朋友。只要他活著一天,就一定要把兇手找出來。
高檔公寓樓二十層。
「顧溫流,你真的不打算管ST了嗎?」
這是時淺今天第三次問丈夫這句話,但對方一直沒有回應。
「再有兩個月,你就要生孩子了,我得守著你。」
顧溫流說著,溫暖的大掌撫上時淺隆起的腹部,而對方則很不客氣的推開他的手——
「只聽說過女人生孩子放產假,顧總監你這理由不過關。」
看著妻子那緊皺的眉目,顧溫流倏然笑了笑,沒有說話。
「如果我非要你回公司呢?」
「何不直接說,你想要我恢複比賽。」
時淺:「……」
男人眸色溫溫,而後搖頭,「我沒這個打算。」
「你跟我直說,是不是戚言商的意思?我看他是存心不想讓ST做了,整個公司上下的職員都不管了嗎?」
時淺就不明白了,一手創辦起ST的人的確是逝去了。可是ST不能倒,也不能放任它自生自滅。
「好啊,那你把總監職位給我好了,你不管公司了,我管。」
顧溫流眸子半眯起,看著沙發上說話一臉認真的女人,凝視的目光越發深諳。
「就算恢復了比賽,尹清歡也不會贏。」
說那麼多,她不就是想讓尹清歡回ST么。但就是都回去了又如何,以尹清歡的實力,這一輪考核一定會淘汰。
意辰和喬安妮在上次考核評測中的水平,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相對比之下,結果已經很明顯了。
「誰說的,她會贏!」
時淺這話幾乎是脫口而出,回應她的則是顧溫流的嗤然:「除非奇迹。」
……
就在顧溫流準備向他人移交總監之位時,他接到了戚言商的電話,而後趕去了戚家別墅,徑直上路進了那書房。
「你要我恢復設計師考核甄選?」
「嗯。」
戚言商頷了頷首,神色看不出異常。
「我以為你快恢復正常了。」
時間總能帶走很多東西,顧溫流以為這麼多天過去了,這男人也該恢復以往的理智,不想……他是越來越瘋了。
「你知不知道ST是她……」
「知道,比誰都清楚。」戚言商打斷對方的話,溫涼的指腹輕點著桌面,眸色漸漸染了涼薄。
「知道你還想讓人取代她?!」
顧溫流聲音中帶著的呵斥,凝了怒意。別的事他可以不管,但這件事顧溫流堅決不同意。
「不是取代,而是完成她想做的事。」
也許以前的喬語諾代表的是自己,可當她成立ST那一刻開始,這個公司,這個珠寶品牌就是她所有的心血與付出,還有……她的希望。
她想讓ST走向國際,想讓這個珠寶品牌的設計讓更多人的去認識與認可。
顧溫流垂下眸色,手捏緊成拳,唇抿成一條線。其實這段時間,他也在反覆掙扎,不想那人去了另外的世界,還怪他這個不靠譜二流子,為什麼不管好公司,為什麼要任由它自生自滅。
「這是我的決定。」
戚言商再度開口,聲線低沉。ST作為戚氏集團的分屬公司,他有權利要求顧溫流這麼做。
「我知道了。」
顧溫流說著,點了點頭,轉身要走。
戚言商語調微冷,幽幽出聲:「還有件事,去查一下尹清歡。」
顧溫流腳步止住,轉身目光不解,查尹清歡?
「她和喬語諾的關係不簡單。」
絕非君子之交,那個女人知道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從她一開始接近他,就抱有目的。
「我看她現在,和時淺的關係也不簡單。」
顧溫流就納悶了,尹清歡這女人到底是有什麼魔力,可以在短時間之內,把之前還對她有意見的時淺給收買的妥妥帖帖。
……
第二天早上,尹清歡就接到了電話,是顧溫流助理打來的,說讓各位設計師現在回ST,首席設計師的競選,還沒結束。
還沒結束,應該說真正的比賽,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