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笑鬧，融入繁華大街的兩道人影，背影中都帶著輕快。
相較於沈瀾熙二人的輕鬆，綏寧公府的人，此刻就是一派難言心情了。
自董浩晨收到一封從宮裡遞出的家書之後，整個綏寧公府的氣氛，便變得極為沉冷。
特別是書房那處。
來往伺候的人見董浩晨面色黑沉，更是紛紛垂下頭顱，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老爺，累了就吃些東西吧。」董夫人提著食盒，敲響書房的門。
可還沒等她跨入書房，董浩晨暴怒的聲音，便驟然響起：「吃什麼吃？都什麼時候了，還吃？！我能吃得下嗎？！」
見他大怒，董夫人眸中不由劃過一絲驚愕。
官場沉浮大半生，丈夫一顆心早就千錘百鍊。
平日遇事，最多也就是蹙眉思忖，或是不理人。像今日這般勃然大怒的時候…
董夫人心中一冷，出口的聲音也帶了一絲緊張：「夫君，昕兒所書到底為何事？你怎麼這般生氣？」
她知道，今日丈夫收了封宮中來信。
估算時辰，也能猜到丈夫大怒，是因為女兒那封信。
可宮裡…最近似乎都平靜得很啊…
自打太后回來，重掌局面后，昕兒在宮中便再也沒受到過欺壓。雖無陛下口諭，但權力也在太后的扶持下，漸漸收回…
一切都在變好，今日怎會突然生出事端？
「她說…」董夫人的柔和貼心，讓董浩晨順了一口氣。
他本想就此解釋給她聽，但念及信上所書的內容時，他一顆心，又驟然沉了下去。那些已到嘴邊的解釋話語，似乎怎麼說，都會令人煩躁。
「罷了，信在此處，你自己看吧。」說著，董浩晨便直接將信紙塞到董夫人手中。
董夫人快速瀏覽一遍，面上血色，也在頃刻間退了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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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怎會忽然關心起這些陳年舊事？！」董夫人難以置信，「況且，當年的他，明明不是參與者！」
「他不是參與者，但這事兒跟他有關係。」董浩晨煩躁道，「當年鬧到那個地步，無非是權勢之爭。既是爭名奪利，那當時的太子、皇子、世家便一個也跑不了。」
「就算如此，那現在再提此事，又有什麼意義呢？」董夫人蹙眉，「難不成，他還想打三司和先帝的臉，說這事兒錯了？」
「我看他就是這個意思！」董浩晨怒哼。
「這…這樣鬧下去，可得得罪不少人！」
「那又如何？只要有利可圖，得罪人有什麼了不起？」
董浩晨一句反問，徹底讓董夫人怔住。
是啊，只要有利可圖，得罪人有什麼關係？
權勢之爭，不是一向如此嗎？
平日里大家哪怕恨不得彼此去死，也要笑臉相迎，難道是害怕得罪人嗎？
不過是因為和平相處的好處更大罷了。
若真有一日，撕破臉皮能夠獲利更多，能夠把對手直接踩入深淵…她相信，處於這權利旋渦中的人，都會毫不猶豫地翻臉。
世事本就如此…
思及此，她忽又生出一絲惶恐：「那陛下圖的這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