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靜了，手上的動作也愈發穩了。
沈瀾熙循規蹈矩地完成最後一個動作時，茶香也溢滿了室內。
太后的茶是好茶，她的手也足夠穩。
是以，這一壺茶煮得，著實不錯。
「不錯。」尋著茶香，太后也給了沈瀾熙一句肯定。
「太后謬讚了，妾這點茶藝，只能怡情，登不得大雅之堂。」沈瀾熙謙虛垂首，順帶為太后奉上一盞清茶。
她本以為，這就是場磋磨，太后定不會喝。
可誰曾想，太后不僅伸手端過茶淺啜了一口，還淡淡道了句：「沈嬪謙虛了。」
沈瀾熙：「…」
這到底唱的是哪出？
沈瀾熙實在琢磨不透太后，一時間，只能低低垂下頭來，神遊方外。
想得遠了，她還忍不住在腹誹一句，太后與陛下不愧是母子，不交心，真是半點兒都令人猜不透。
兩人相顧無言，室內一時安寧。
也不知太后是忽然想通了，還是有了別的打算，熬到沈瀾熙快要無事可想的時候，她終於出聲，問了件正事：「皇帝近來如何？」
問皇帝，實屬正常，但談近來，沈瀾熙便摸不透了。
她只能循規蹈矩地答：「妾離宮時，陛下正值康健，想來現在也是一樣。」
「想來？」太后深深看了她一眼，「怎麼？你來護國寺七日，他都沒差人給你送過信，問問你的近況？」
「不曾。」沈瀾熙老實搖頭。
同時，心裡也開始暗暗琢磨起來。
難道，太后是因為猜測陛下會在祈福這段時間打探護國寺這邊的情況，才特意把她叫來問話的？
可是…太後為什麼會這麼想？
打聽情況這種事，隨便安插個不起眼的來做不是更好嗎？她怎麼會覺得陛下要把事情交給她？
沈瀾熙這邊還在心中猜測。
太后那邊，卻先行出聲：「他竟是連書信都沒給你遞一封？」
「不曾。」沈瀾熙依然是最穩妥的答法。
「呵…他倒是會做人。」太后冷笑一聲，一拂袖袍，便淡淡打發了沈瀾熙，「既然皇帝什麼都沒說，那哀家便也沒什麼可問的了，你回吧。」
「喏。」沈瀾熙莫名起身退下。
這便算…結束了？
退至門口時，沈瀾熙心中的疑惑一下子達到頂峰，但這份抓心撓肺的不解，又沒人能跟她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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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然間，她只能偷瞄一眼太后，指望從對方面色中汲取點有用的線索。
於是，她便瞧見那張雍容美麗的面龐上凝著點點冷色的。
平日里總是微微上揚，帶著和藹笑容的嘴角，也在此刻下壓，彰顯著她的不悅。
太后不高興。
這是沈瀾熙能得到的唯一結論。
至於為什麼不高興，以及她到底想打探陛下什麼事，她就一概不知了。
夜涼如水，沈瀾熙緩緩踱步在回去的小道上。
月色清亮，將前方的小路映照得清晰，但她心裡的路，卻是一片黑暗。
「呼…」沈瀾熙暗暗呼出一口氣。
她試圖把心中所有的堵塞排出，但在重新吸氣時，她卻嗅到了一股清香。
那好像，是前幾日在晉陽王身上聞見的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