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不必自己想辦法了，曲笙還不知道如何面對明日，她揚起頭看莫景淵，「雖然你不喜歡這個弟弟，也不算是弟弟吧，要真是殺了，族裡的老傢伙不會為難你么？」而且曲笙記得，莫景寒才是正經的嫡出。
莫景淵的確拿武力值說服了眾人，然而要是真這麼大張旗鼓的滅了親族，還是不免留下話柄的吧，「我擔心別人說你不好的。」防民之口甚於防川，真要防住是不切實際的。
曲笙的神色焦慮起來，被莫景淵撫了撫曲笙的頭髮，「這事與你我無關，是丞相做的。」曲笙似懂非懂的點頭，「那咱們交接的時候當心些。」
菜市場的人們自然沒有事先得知，這時候還是欣欣向榮的景象，到處都是煙火氣，曲笙不喜歡來這裡，都是泥濘和人的唾沫星子，此刻坐在她之前說的茶樓上，窗戶打開，透進和風。
莫景寒的交接是莫景淵親自去辦的，曲笙被安置在此等待，身邊站著守候的開陽。曲笙看他的黑眼圈，忍不住調侃，「你這是忙活了多久？」想必是承擔起了玉衡的事情，曲笙忍不住吃吃的笑，一邊笑一邊搖頭。
「你不必著急玉衡，他——」曲笙搖著自己鋪子里剛做好的寶石扇子，撫摸自己身上軟和華麗的衣裳，哪知道這話沒說完開陽就忙不迭的辯解，臉都漲紅了。
「沒有。」他萬分義正嚴辭的分辨，曲笙也搖搖扇子安撫，「好，你說不是就不是，繁重今日是要救出玉衡的，你的事兒可以少些了。」
她已經知道了玉衡的位置，林甫一個人比起莫景淵那許多眼線來還是有些勢單力薄，是以沒花多長時間就找到了，曲笙看著下面人山人海，猶記得自己問的時候，莫景淵說玉衡沒什麼事。
「林甫到底是個文人，不大會動粗，只是想要回來莫景寒而已。」曲笙點點頭，可心裡卻沒有放鬆下來，那可說不定，今日還是要掌握好時機，若是人沒救回來，莫景寒還是按時斬首了，玉衡可真危險了。
人到極限的時候誰知道會做出什麼事，那時候他自己都忘記自己是文人了。放下墜著寶石的華貴扇子，曲笙沉默下來，「王上什麼時候來？」
她一個人還是有些不安，倒不是怕有生命危險，只是二人不在一處，曲笙心有不安。
開陽張張嘴卻被推開，身後是莫景淵，「王后久等了。」他動作倒是快，然而曲笙看他這麼順理成章的坐下了，看看身後沒有其他人，開陽也出去了，不禁去捏他的臉，「玉衡人呢？還沒救出來就這麼回來了？」
下面的太陽已經有些大了，曲笙準備在這裡吃午飯，只是到時候還不知道能不能吃的下去，現在救出玉衡就是最要緊的，曲笙就指望著這一件歡喜的事兒吃兩口，然後對付林甫。
莫景淵握住曲笙的手放下來，「玉衡自己要留在那，孤便先回來了。」這麼看來玉衡是有準備了，若是如此，他應該真是沒什麼事吧，曲笙安心了，「那咱們先吃飯。」
筷子拿在手上，曲笙卻還是沒什麼胃口，也許是今日的氣氛不管怎麼樣都太凝重了，曲笙的心思不在這裡。
外面的喧鬧人聲也時刻提醒著曲笙馬上就要見血，儘管是自己再三給莫景淵解釋，不會害怕不會覺得殘忍，可是事到臨頭了還是有些不舒服，可曲笙自己都想不通為什麼。
莫景淵突然越過曲笙把窗子關上了，「接下來就不關我們的事情了，吃飯。」曲笙被他餵了一口，卻馬上吐了出來，神色也變得痛苦，「我，我不是——」
曲笙的話沒說完就難受的癱軟下去，還好手即使丟下了筷子，否則還不知是如何的一片狼藉，莫景淵臉色也立刻白了，一面讓開陽去喊醫官，一面試圖言語安慰，好讓曲笙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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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疼痛來的曲笙自己都不太明白，現在還是很重要的時候，曲笙不想自己出岔子，卻也不得不緊緊抓住莫景淵的衣袖，「我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沒亂吃東西。」最不解的是這月份還小呢，如何就這麼厲害的鬧起來了。
真是難頂，曲笙皺緊了眉頭捂著肚子，呼吸深沉而虛弱，抓著莫景淵衣服的手也鬆了下來，看的莫景淵腦子停滯了片刻，許久才看著沉寂下來的曲笙試探的喊她的名字。
醫官來的很快，但把脈了片刻也沒出什麼結果，反而臉上的疑惑更多了，「王后無事，不知為何昏迷不醒。」
這就是最後的結論了，可莫景淵是不會滿意的，眼前這位是雲南乃至中原最知名的了，就連他也無法診治出個確切結果，頓時莫景淵什麼心情都沒有了，只剩下對曲笙的緊張。
然而這時下面的喧鬧到了個**，人聲鼎沸透過窗戶傳進來，卻只是叫莫景淵的焦灼更多。
莫景寒馬上要結果了，可是這個關頭曲笙卻昏過去，莫景淵喚開陽進來，然後被遣出去。這裡只剩下曲笙和莫景淵二人。
思來想去，莫景淵覺得只剩下一種可能，大約是曲笙被下了什麼醫官看不出的奇毒，但是目的在當下看來只是為了拖住自己，脈搏和呼吸都深沉緩慢，卻不是瞬間斃命，那就是還有商量的餘地。
這樣就好，其他的地方沒有他也不打緊的，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他開陽在此安心的守著曲笙，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
下面的喧鬧又安靜下來，無人說話，不必開窗去看都知道是莫景寒，已然綁在柱子上準備行刑了。
若是沒有料錯，這次應該是丞相親自監斬，其實他來了應該無虞，莫景淵也顧不上其他，但在意的不只是這兩人，還有喜憂參半的太子黨和暗處埋伏的林甫。
人聲鼎沸處有時候不一定是陽光照耀的地方，林甫所在的地方能看見面目全非的莫景寒，卻看不見上面關上的窗子，他的確隱藏在人群里，只是換了臉。
現在離最後的時刻還有一刻鐘，林甫隱忍下來，跟大伙兒一起交頭接耳，目光卻從不離開那個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