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爲你不會來見我!”
林蔭道的盡頭,白夢麗一襲米色的時尚風衣,燙卷的紅色長髮披在肩頭,臉上戴一幅時尚的太陽鏡,這身鮮豔的打扮讓她更加精神。
走到盡了,仍舊可以看到清楚濃妝下的法令紋紋路和下垂的嘴角,歲月對於女人來說,是最可怕的殺手。
麥悠然突然想起在網絡上曾經看過的一句話,歲月是把殺豬刀。此時看到自己的母親,她才更深刻地理解了這句話,曾經的白夢麗是多麼驚豔,一代影后到老了也是不堪入目,只有靠着化妝品來粉飾。
“你在笑什麼?”
看到麥悠然站在大樹底下,臉上浮現一抹淺淡的笑意,白夢麗一臉的愕然。
“沒什麼,看着你,我想到了我老去的樣子。”
白夢麗微微一愣,良久,嘆息着摘下了太陽鏡,在路邊的長椅上面坐了下來。
麥悠然隨後坐在了長椅的另一端,母女-本該是這世上最親密的關係,可是兩個人之間仍舊還留着一段很大的空隙,幾乎還可以坐下另一個人。
“你還在恨我嗎?”
“不恨了!反正薇薇也安然回來了,要恨也只是她恨你……”
時間能夠沖淡一切怨恨,白夢麗畢竟是她的母親,她不喜歡耿耿於懷。(
這些問題一直在麥悠然的心裡掙扎,最後她還是選擇了沉默不語,她長大了,不像以前那樣隨隨便便地暴露出自己的喜怒哀樂,最重要的是,她就算是發脾氣鬧彆扭,也不能改變什麼了。
“嗯,她的恨我是可以理解的,我現在儘量想辦法補償她,所以我把她接到了香港,我想讓她快樂……”
“她在香港不會快樂的,她心底怨恨着霍家!”
“她不應該恨霍家,害她的是蕭世蘭那個踐婦,那個踐婦已經死了,她的恨已經報了。”白夢麗臉紅耳赤地跟麥悠然爭執,辯解着。
麥悠然沒有說話,盯着她看了很久,伸手抓住了包包,站起來,“看來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談的了!”
白夢麗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突然間眼眶發紅,聲音哽咽起來,“悠然,別對我這樣好不好?你說對了,薇薇她是不快樂,所以我來找你,她一直把自己關在一個小房間裡,不說話也不愛吃東西,我都快瘋了,我一點辦法都沒有,我想知道,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她什麼都不跟我說,你說,再這樣下去,她精神肯定會崩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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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悠然愕然,仔細一想的確有些不對勁,霍薇薇給她最後的電話,應該是在半個月之前了,她一直唸叨着讓她快回來。
現在她回來,霍薇薇卻並沒有來看她,這幾天她一直忙碌着,到是把這個事情給忘了。
“薇薇以前經歷了什麼事情我不太清楚,但是我將她救出來的時候,她是一直被人囚禁着,當時的情形我這一輩子也忘不了。”
麥悠然聲音有些哽咽,她無法想象薇薇承受着什麼樣的心理陰影。
“她心裡有陰影,她怕黑,她需要更多的關愛。這樣吧,你把她帶回來,我想辦法來開導她。”
“她不肯來,我跟她說了一起去A市看望姐姐,她不肯,她都不願意出門。”白夢麗愁容滿臉。
麥悠然認真看着白夢麗,“其實你更在乎霍老的感受是不是?你關注的只是霍薇薇是霍家的女兒,你怕自己的地位不保是不是?”
白夢麗臉色微紅,繼爾,有些生氣地辯駁起來,語氣也非常激動,“悠然,你這是什麼話,我在你心裡就是這樣嗎?我這一生就只有你們兩個女兒,我不心疼你們還能心疼誰?”
麥悠然嘆息了一聲,掏出紙巾遞給白夢麗,“好了,我只是就事論事,你別放在心裡,要是你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要走了。(
“悠然,我想見見我的外孫子,他都快五歲了是不是?”白夢麗眼裡流露着一絲急切。
“嗯,你來得很不是時候,他現在去上學了。這樣吧!你過兩天帶薇薇回來的時候,我帶他來見你。”
“好,好的!我這裡準備了一份見面禮,你收下吧!”
白夢麗從包裡拿出來一隻紅色的錦盒,上面有印着老鳳祥的字號,應該是首飾之類的,麥悠然怔了怔,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嗯,謝謝媽!”
白夢麗站在原地,看着女兒纖細的身影漸漸遠去,以前那個弱小而單薄的少女,如今漸漸變得睿智而成熟,更有着一股強勢與凌厲的味道,她幾乎不敢與她正視。(
香港,霍家公館。
吃完飯以後,目送着女傭着空置的飯碗端出去,她利索地將房門關緊,鎖上反鎖,然後再拖來兩張椅子頂在門背後,又搬來花瓶放在椅子上面,做完這一切,她又開始關窗子,其實窗戶整天都是關閉的,那送飯的女傭進來之後,將窗子打開透氣通風,所以,她現在必須要將窗子關嚴實,拉上窗簾,走進衛生間,將衛生間裡的窗子也關上,直到所有的門窗都被關得嚴嚴實實的,她才疲憊地躺到了牀上。
最近似乎身體越來越虛弱了,渾身都軟綿綿的,做點事情就後背直冒冷汗,累得不行,抱着枕頭靠在被子上,腦子裡亂糊糊的。
燈光漸漸暗了下來,耳邊似乎傳來了嘲雜的喘息聲……
“妞,好xin感,換個姿式來……”一個強壯的男人從後面抱住她,她嚇壞了,拼命地掙扎着,“不要,不要,不要碰我……”
“啪……”
一個巴掌重重地打在了她的臉上,“表子,老子花了錢的,你要好好地伺候……”
“老大,別浪廢力氣了,把她綁起來不就完事了!”
兩個男人衝上來,用皮帶將她的雙手綁在了起來,透明的膠布粘住了她的嘴巴,然後將她抱了起來,一大羣邪惡的手向她伸了過來。
就在這一堆噁心的男人中間,她隱約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心裡的疼痛就那麼恣意地漫延起來。
她倏地睜開了眼睛,大口地喘息着,明亮的燈光照着她的臥室,一切是那麼的寧靜安詳,沒有男人,一個也沒有,又是一場惡夢。
霍薇薇從牀上起來,抓住桌面上的杯子,倒了一杯開水,然後拼命地往嘴裡灌,後背已經溼透,溼溼的睡衣粘在身上,被冷氣一吹,冷得發抖,她木然地在房裡轉着圈,走來走去,然後走到房門口,去檢查反鎖有沒有鎖好,又去檢查窗子的鎖有沒有鎖好。
所有的一切,在檢查沒有任何問題之後,她又重新躺到了牀上,從牀頭櫃裡掏出手機,在手上玩弄了一會,然後開機。
上面顯示有三十九條未讀信息,還有十幾個未接電話,她嘴角浮現一絲滿足的笑意,手指輕輕地撫摸着那個未接電話的標識,只是輕輕地路過一下,並沒有停留,看了很久,又按下了關機鍵。
每當心裡充滿了恐懼和絕望的時候,她都會把手機拿出來看看,只是那未讀的短信,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日漸增加,但是她從來沒有打開看過。她很清楚,她不過是他生命裡的過客,他不會愛上她的,她不想看到任何讓她失望的字眼,將這份美好一直保留在心間,她並不奢望着能夠擁有他,這些甜蜜的回憶,已經足夠讓她享受一輩子了。
“叩叩叩……”
寂靜的時候,突如其來的敲門聲讓她嚇了一大跳,匆匆將手機塞到了牀下,小心翼翼靠近門背後,通過貓眼看出去。
“叩叩叩,薇薇,快開門啊,是媽媽啊,你鎖門幹什麼啊?”白夢麗不耐煩地敲着。
霍薇薇就站在門背後,不吭聲,也不打開門。
白夢麗又敲了一會,只好掏出鑰匙來開門,看着門鎖轉動,霍薇薇緊張地站了起來,這才手忙腳亂地將椅子往後拖,這才拖到一半,白夢麗已經將門推開了一條小縫。
“薇薇,你這是幹什麼?”
白夢麗看着霍薇薇將椅子一張張的移開,她愕然地問道。霍薇薇沒有吭聲,動作機械地將椅子全部挪開。
白夢麗嘆了一口氣,走到窗子跟前,將窗簾拉開,窗戶推開,讓空氣透進來。霍薇薇緊張地看着她,似乎想要阻止,但是最後還是什麼話也沒有說。
“薇薇,大白天的,你把窗戶關得這麼嚴實做什麼?”
霍薇薇擡頭看了白夢麗一眼,沒有說話,轉身坐到了牀上。
白夢麗嘆息搖頭,恨鐵不成鋼地斥責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蕭世蘭死了,她死了,她不會再害你了!”
“是嗎,她死了!”霍薇薇喃喃嘴,眼底涌出一絲欣喜,每次聽到這個消息,她總有一種如釋重負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