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笙冷汗直冒，她心裡梗著就是不想被發現，但是此刻好想沒有什麼能用的，自然在這護衛眼中，檢查了菜籃子之後曲笙就是個忘了令牌渾身找的冒失宮女，還不至於懷疑。
她的手摸到了中衣一個硬東西，是個牌子的模樣，曲笙心裡凜然，有些猶豫，但看著這護衛越發不耐煩，自己也不想拖太長引人注目，乾脆掏出來給他晃一眼，「看清楚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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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笙沒功夫也不想去看這人瞪大了眼睛，轉而恭敬的眼神，她心裡沒有對皇權的敬畏，這牌子只是個工具，僅此而已。
曲笙很快就進去了，只不過和其他宮女一樣微微低著頭，姿勢也很快學的有模有樣，但是曲笙此刻很想敲自己一個爆栗。
她有些不確定往哪裡走，如果從寢宮門口出去自然是好找的，畢竟住了有一段時間。可是這樣也容易被不想看見的人發現，曲笙有些糾結，還是抓了個侍從問，「奴婢是新來的不懂規矩，想請教大人王後娘娘的寢宮何處。」
曲笙對他搖了搖自己的籃子，「王上命奴婢買去給娘娘的，記xin不好沒記著路，勞煩了。」曲笙覺得這客氣倒沒有折損了自己的尊嚴如何，倒是有些人，表面上芝蘭玉樹的，實際上還學不會尊重人。
侍從只是猶疑的看了一眼這樸素的籃子和樸素的蔬菜，還是給他指了路。曲笙再三道謝之後就邁著細碎的步子去了，要說這莫景淵大約只有不顯於外的仁愛是好的，就連宮中的下人也是有一個就是一個好說話的。
只是這點卻沒給自己撈著好，曲笙憤憤，算了，不想了，不然又得揉眼睛。曲笙委屈的很，她甚至戲多的想象了一下，如果現在有個人當場嘲笑她重蹈覆轍，自己肯定一句話都反駁不出來。
要怎麼辯解呢，是自己識人不清，曲笙心裡越發沉重起來，只是還有什麼牽繫著，是以扯的生疼，冷不防要撞到人，曲笙趕緊眨眼，又看清楚眼前之人的裝束，頭更低了，不情不願的行了禮就要往裡面走。
「站住。」曲笙愣住了，腦海里飄過一絲懷疑，但很快又賭氣似的轉頭看著莫景淵，她自信自己的技術不會讓人看出來，「王上有何吩咐？」曲笙還是修飾了一下聲音的，不過是開口一瞬間猛然意識到，難免有些不自然。
「這是什麼？」哼，就怕你不問呢，曲笙還是照著跟侍從說的說了一次，「王後娘娘要用的，奴婢也不知。」
其實走到這裡就可以了，曲笙記得路線了，只是看莫景淵的方向也差不多，這可以嘔血棘手，好在關於這一籃子菜的盤問沒有持續多久，曲笙看莫景淵的疑惑甚至有些好笑，根本就沒什麼用處，看你能想出什麼，自個兒琢磨去吧。
莫景淵半晌沒說話，只是盯著曲笙的臉或者籃子，末了也只能擺擺手放走曲笙，她也很是謹慎的行禮，等他走了自己再進去。
這裡熟悉是熟悉，但是不是目的地啊，曲笙把籃子放在梳妝台旁的小桌上，有些鬱悶自己下一步如何做。眼神瞟過外面窗子，莫景淵去的正是這寢宮鄰的御書房。
依自己的了解，這怕是要待到很晚，那曲笙自己怎麼辦呢，她不敢撓頭了，這髮髻自己一時半會是弄不好的。只能留在這裡了，只是免不了要和莫景淵周旋。
於是曲笙第一次體驗了一把侍女的工作，就是站著，一直站著，站到腿麻，好在因為自己不喜歡太多人嘈雜，是以當初設置在這裡服侍的人就不多，曲笙也可以坐在綉墩上挨時間，只是這樣太難受了。
在宮裡是無法接受消息的，鴿子飛不進來，曲笙苦著臉看燭火的陰影，自己好不容易進來了，若不是先拿到東西再離開斷然不甘心的。
只是曲笙昨晚就沒睡好，一天折騰下來也沒什麼精神了，眼下這昏昏欲睡的感覺擋都擋不住，曲笙強自支撐著，站著也忍不住東倒西歪。
然而睏倦的時候就難免警惕不再，曲笙連有人進來了都沒察覺，只是靠著月洞門皺眉掙扎。
等到人站在自己身前了，曲笙才渾身冰涼的清醒了，連忙跪下來請罪，「奴婢也不知娘娘何時回來，只是按吩咐在此等候。」其實這話只是曲笙剛睡醒的下意識發言，可聽在莫景淵耳中簡直是刺心。
「不知何時回來。」莫景淵眼神深深的看了此刻是宮女的曲笙一眼，自嘲的笑著坐到了曲笙之前坐過的地方。
「若是累了便去睡，王后既然不知何時回來就不必時時刻刻都等。」
曲笙身子一僵，腦子裡有什麼東西炸開了，沒想到莫景淵還是拿這什麼虛假的仁愛來體諒別人，不必時時刻刻都等，不就是不準備等了？曲笙心裡更堵，但此刻莫景淵在眼前也提醒自己，御書房是無人的。
至少不會像他在的時候守衛森嚴，曲笙沒必要跟自己的努力過不去，氣可以待會再氣，東西要先拿到。
於是她從善如流的俯下身子行禮，準備先退下，但是前腳剛邁出去就聽見身後的疑惑，「你走錯了。」曲笙腦子發麻，對了，記得這寢宮的下人房就在後面，和自己的床鋪離得很近，沒必要往外面走的。
不過這顯然不夠難住曲笙，「奴婢去給王上拿些點心來，夜深了。」借口多的是，曲笙不屑的在心裡輕輕一哼。
往東走十幾步就到了，曲笙還是拿出令牌來，「王上命我取文書。」這不是很順暢么，曲笙毫無阻攔的進來了，腳步不停，徑直往最上面的龍首去。
若不是情況緊急，曲笙還真想多留一會兒，這浮雕實在好看，但她還是屏住呼吸，按照記憶中莫景淵的手法把龍的眼睛那塊寶石取下來。
的確出現了見不到底的深長孔洞，曲笙咬牙，毫不猶豫的伸手進去，準備好了受那一下疼，但出乎意料的只碰到了絹書，曲笙腦子一抽記起來了，第一次就已經由血認過主了，她鬆口氣，拿出來，背後的桌上也有未乾的硯台毛筆。
曲笙深吸口氣，攤開這絹書，提筆往上面填，既然皇帝不著急，她也勉為其難的當一回太監好了，反正她的確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