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次曲笙卻沒有任他施為，反而用力拉回自己衣服，厲聲呵斥叫他離遠些。
「莫景淵，把話說清楚，你自己說這一齣戲是為什麼，看我笑話好玩？還是借刀殺人？我今天才知道你們是伙的，難為你之前裝忌憚裝的這麼辛苦了。」曲笙皺著眉頭厲聲，也不管這還是在大街上。
莫景淵沉銀了一會兒，心知自己理虧，字斟句酌了許久才開口。
「是大將軍對你存有疑慮，孤的打算是消去他的顧慮，能讓你在前朝阻力少些。」一貫言簡意賅的莫景淵難得解釋清楚，但曲笙卻突然笑著搖頭，隨即臉色驟冷。
「若你真心要和我一起，就不要說這樣的蠢話，我覺得你不止一點幼稚，我能跟莫景寒有什麼，是你覺得他配還是你不配？你就這麼看不起我也看不起你自己？偏要用馮淵的借口一再試探我？」
曲笙眼裡的嫌惡不加掩飾，這一刻她幾乎忘了眼前的是自己也心動了的人，但是此刻她只覺得心累，一而再再而三的懷疑自己的心意，是很耗耐心和容忍的。
「不是。」他沉悶的回了一句，曲笙卻更生氣了，這算什麼，自己說了這麼多就一句不是打發了，「我管你是不是，我最後說一次，我自始至終都有個要幫你的任務，沒必要覬覦你什麼，我完成了這個任務我就解脫了。」
曲笙心裡的話一口氣都吐出來了，感覺輕鬆多了，也有些空蕩蕩的，但曲笙還覺得不滿意，她不喜歡自己被這麼卑劣的小人之心誤解，尤其是莫景淵不能這樣，「我身邊的人若是懷疑你跟我成親只是為了我的財產，我還幫腔做戲，你回答我你好過嗎？」
真是想爆粗口，曲笙心裡委屈和憤怒交織，最後乾脆閉眼不看。
劇烈的爭吵休止，曲笙感覺太陽穴突突的疼，頹然的靠在莫景淵對面，不言語，好半晌才想起來還有個林甫。
「對了，其他人，怎麼樣了？」曲笙原本該為心腹大患的除去而感到快意，但此刻只有心慌，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也許是看不得鮮血，曲笙有些惶然，但是腦子裡止不住回放腳下的血泊。忽而又覺得有些可笑，不過是針對自己的一個局，端王就這麼平白的喪了命，怕是死前還在後悔沒把自己的事情宣之於口。
莫景淵慢條斯理的敘述，觀察曲笙的神色，「林甫不見了，大約是逃走了，莫景寒還在京城，不必憂心。」
他頓了一下，看曲笙不說話，帶些猶豫的執起她的手，「此事是孤對不住王后。」曲笙一直聽著，沒料到真就這麼一句話，後面便只有沉默，是心虛嗎，她止不住的生氣。
何必呢，現在馮淵也知道了，對自己恐怕沒什麼好處，曲笙又心煩意亂，有種衝動想儘早解決了他的統一，然後一拍兩散各奔西東，曲笙也不必再受累，不必憂心什麼時候被人拆穿。
說到底自己這勞什子的機關術只不過是小小的開了個掛，只要不人盡皆知就還是個有用的，若是真被廣而告之，曲笙覺得自己都有可能被傳的妖魔鬼怪，然後每日提防來看看自己有什麼「與眾不同」的。
那不就是看耍猴嗎，她的神色在莫景淵眼裡徹底冷下來，抽回自己的手，「我是和你成親了沒錯，但是你也知道我不是不能走，青山你進不去，馮淵更進不去，我到底是有退路的。」
其實這話曲笙是想告訴莫景淵，成親的是兩個人，為什麼要得到不相干其他人的認可，這有必要麼？
到底還是沒忍住，曲笙突然起身，冷不防頭頂撞到了車頂，好不容易蓄勢待發的勁頭被一下撞的零散，曲笙皺眉揉著，也不看莫景淵，「若是馮淵對我不滿意，你就要和我和離不成？這樣也好，現在就寫和離書，我該幫你的還是幫你，等我離開了我的鋪子也都是你的。」
一個奇怪的念頭在曲笙心裡冒出來，這怎麼好像交代遺言。
她自顧自的說了這許久，一直都是低著頭整理自己的衣袖，攤平了又翻折過來，再給它攤平，曲笙就是不看莫景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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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讓話說完了，曲笙想看看他的反應，誰知道莫景淵竟然也冷冷的看著自己，一時間心裡生出些害怕來，她怎麼忘了，自己在一個佔有欲嚇人的偏執狂面前說這些不是找死么？
覆水難收，曲笙不動聲色吞了口口水，脖子微微顫動了一下，馬上就感覺莫景淵的視線緊追過來，曲笙猶自想硬氣一些，擺出冷淡的臉，下最後通牒。
「你別以為不說話就能混過去了，我早就說過不允許騙我，就算是你交代了不讓我追上來，也還是在密室里耍了我一道，我是要殺他沒錯，但我不想自己動手，我現在很噁心。」
噁心什麼呢，曲笙也說不上來，好像不只是血的緣故，她到底跟他們思想不一樣，不太想自己動手做這種事，然而更多的可能是自己這麼不顧一切，到頭來看見自己要救的人自己揭開繩子，好像在說「雖然我是騙你的，根本不需要你救，但是我很感動。」
感動有個卵用啊，曲笙惡狠狠的在心裡罵，又不是感動就可以抵消自己手中染血，這心理陰影難不成就是他想要的結果必須付出的代價么？
曲笙感覺氣氛漸漸凝滯起來，好像周身有軟軟的松脂正要把二人包裹起來，不能呼吸。好在馬車還是在動，曲笙仔細聽了一下，是玉衡。她想撩開帘子看看外面，看看現在到哪裡了，然而莫景淵的目光實在是很有威懾力，曲笙明明是占理的，現在卻不敢動作。
她也啐自己沒出息，乾脆跳下去，先逃開一陣子什麼都不管了，等到事情差不多了自己再去象徵xin的收個尾，這也算是參與了。
帘子被曲笙看了一眼外面就放下了，前面不遠處就是自己的鋪子，後面應該有出去的門。曲笙就不信這臨時起意的還能被抓到。
好在曲笙坐的位置離門最近，跟莫景淵又遠遠的分開，曲笙心裡默數著，隨即腳步一前一後的出去，帘子被曲笙的動作拂開一邊，馬車裡片刻就沒有了曲笙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