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是你？！」模糊的人影在眼中逐漸變得清晰的那一瞬，蕭辭鈺面上的冷淡，便在瞬間崩裂了。
他充滿震驚的目光停留在沈瀾熙的面上，半晌收不回來。
甚至，幾次張口，都只抖了抖嘴唇，再說不出一句多餘的話。
此刻的他，正濕漉漉地站在浴桶當中，髮絲微亂、未著寸縷。手邊唯一可用作遮擋的，只有一張沐巾！
偏偏，他還不方便重新坐入水中！
因為她為了不看他，特意垂下了腦袋。如果他此時蜷縮坐下，丟人不說，說不定還會直接把自己送入她餘光所能及的範圍！
到時候…
蕭辭鈺閉了閉眼，再不願多想。
「陛下，妾是替周總管來給您送乾淨衣裳的。」沈瀾熙垂著腦袋，死死盯著自己絞緊的十指，低聲解釋。
說完，她還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陛下方才那樣震驚，接下來，估計該訓斥她了吧？
可等了一會兒，沈瀾熙卻發現，對方只是靜靜立於自己跟前。半句話未說。
「陛下？」沈瀾熙又試著喚了蕭辭鈺一聲。
這回，他終於有了一點反應。
回過神來的蕭辭鈺，第一反應便是緊了緊自己身上裹著的沐巾，並咬牙問沈瀾熙道：「他讓你來你就來？你分明知道朕在沐浴，為什麼不回絕他？！」
「這…」沈瀾熙不好意思地撓撓臉，小聲道：「妾想著就是進來幫忙送個衣裳，放下就走即可。沒想到，您竟會…」
她也沒想到，他會聽不出她的腳步聲，還讓她幫忙送沐巾過去。
「你的意思是，這還得怪朕了？！」蕭辭鈺額角青筋微跳，一張漂亮的臉都因此而微微有些扭曲。
沈瀾熙覺得，此事確實應當怪他自己。
畢竟，她也沒有想看他沐浴的意圖。
但聽他現在的語氣，她便知話不能這麼說。
沉默片刻后，她終是再把腦袋垂了垂，妥協讓步：「怪妾…」
蕭辭鈺：「…」
雖說責任的歸屬人找到了，但瞧著她耷拉著腦袋低聲說話的模樣，蕭辭鈺心裡，忽又生出了一股難言情緒。
好像，責怪她是件讓人很難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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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算了，算朕的錯。」他撇開目光，不悅地壓了壓嘴角，「此事下不為例，你出去吧。」
「喏。」沈瀾熙垂首向他福了福身，隨之退下。
期間，她小心翼翼不抬首的模樣，又刺得蕭辭鈺心中一陣難受。
還未來得及思考，他便下意識地先張了口：「把頭抬起來看路！像你這樣把腦袋埋在頸窩裡，回頭摔了朕可不扶你！」
說完，他便後悔了。
若此時讓她把頭抬起來，豈不是等於…
但後悔無用，因為沈瀾熙聽見此言，便下意識地頓住腳步，抬首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有驚愕，有有疑惑，有他看不懂的複雜情緒，還有…最後浮現出的一絲驚艷！
她又亂看！
蕭辭鈺趕緊攏了攏披在身上的沐巾，咬牙切齒道：「不許看！趕緊把路看準出去！」
「哦…」沈瀾熙聞言，毫不猶豫地就收回了目光，快步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