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剛蒙蒙亮，蕭辭鈺便攏了攏自己散亂的髮絲，蹙眉撐起身子。
而身邊的人，大抵是因為昨晚大半宿的忙碌太累，此刻還沉沉睡著，沒有半分轉醒的跡象。
轉眸瞥見她的睡顏，蕭辭鈺不由下意識地彎了彎嘴角。同時，手也忍不住搭上她的面龐，輕輕捏了捏。
他的作亂，很快就引起了睡夢中的人的不滿。
沈瀾熙眉頭一蹙，便揮手翻了個身，再往被子里縮了縮。
而蕭辭鈺，則是在低聲一笑后，揉了揉她的髮絲，悄聲替她掖好被角，下了床榻。
這丫頭，平日里總有一種若有若無的拘束痕迹，在夢裡，倒是直白得很。一點不適，就揮手翻身。
彎唇露出一抹寵溺的笑容后，蕭辭鈺便兀自去了外間洗漱。
朝服加身，龍冠束髮。
當蕭辭鈺再次坐於奉天殿的九龍寶座上時，此前的眉眼間的溫柔便沒了蹤跡。取而代之的，是帝王的肅穆。
「昨晚上的事，想必大家都聽說了吧？」一開口，他便直奔主題。
昨晚他雖囑咐了蕭煜辰封鎖消息，但他心裡也明白，再怎麼封鎖，都是暫時的。鬧得那樣厲害的事經過一夜的發酵，董浩晨、晉陽王等人，不可能一點兒風聲都沒聽到。
與此相關的人都知道了，說開，反倒更好。
果然，他話音一落，大殿上原本就有些詭異的氣氛，頓時更詭異了。
不少人當即變了面色，在互相探望私語的過程中，浮現出惶恐、驚愕、疑惑等情緒。
片刻沉寂后，綏寧公董浩晨終是頭一個邁步出列，恭聲道：「昨晚戶部發生的事情，臣已於今晨聽說了。陳珂作亂弒君，罪大惡極，望陛下嚴懲。」
「陳珂已經死了，如何嚴懲？」蕭辭鈺淡淡掃了他一眼，反問。
早就做好準備的董浩晨並未有半分遲疑，微一垂首，便正義凜然道：「依大琮律法，弒君之罪並非一人可以承擔，至少，應斬滿門。」
董浩晨話語平靜，彷彿自己真是一個冷靜的旁觀者。
見他如此，蕭辭鈺不由挑了挑眉。
這老狐狸還真夠狠，為了撇清自己，竟然第一個站出來，提議滿門抄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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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句話在，此前再多的人情關係，也斷了十之**。後面就算有人想皆他與陳珂昔日的關係發揮，也多說不出什麼來了。
嘖…
蕭辭鈺微壓嘴角，露出抹淡淡的諷刺。
董浩晨的提議，他並未馬上應答。
轉臉，叫了刑部尚書出列，他方才道：「尤愛卿，陳珂的事，便交給你吧。回頭，成楠王會把證據都帶過去，也會把事情都與你說清。依律法，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喏。」刑部尚書垂首應命。
同時，在所有人都沒注意到的陰影中，晉陽王眸中的神色，也忽然複雜了幾分。
但這也僅是一瞬。
下一刻，他便擺正了神情，出列請示：「陛下，臣近來一直在追查此案，對此案已有一定了解。臣請命，同尤大人一起，偵查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