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翊卻是輕輕搖頭，突然想到自己搖頭，楚妹也看不見，不知爲何瞬間心裡一酸，冷酷的臉也紅了眼圈。
“阿姐，如果有證據，蕭煜就不會想殺我了。”寒翊望着楚妹，握緊她的手，“如果他們真知道蕭姑娘是被陷害，怎麼會不尋找幕後黑手，爲蕭姑娘報仇。但是偏偏現在，除了我自己，沒有人知道我是被陷害的。”
暗夜之隱的手段一直乾淨利落。
陌鈺的佈局，又怎麼會留下證據。
在外人看來就是寒翊色欲薰心，把蕭玲瓏強暴了。
“阿姐，沒有證據，蕭姑娘又真的一心求死。造成這樣的悲劇，便是讓我以死抵命，我也心甘情願。只是，沒想到阿姐你現在變成這樣，我……”寒翊望着她，後面的話說不下去了。
我放心不下你。
如果我死了，阿姐你怎麼辦。
你在這世上再也沒有親人了，以後有人欺負你，誰會保護你。
如果拓跋諶對你不好，誰能爲你出頭。
“但無論如何，我願給蕭姑娘賠命。”寒翊說道。
他是一個有擔當的人。他知道自己是被陷害的，但是害的蕭玲瓏變成這樣是真的，如果換成他自己的親人被間銀，他也一定會殺了對方報仇。
那個在背後操控一切的人，必須死！
他要爲了他自己，爲了蕭玲瓏報仇以後，才能謝罪。
“只是我要先殺了在幕後操控的人。否則我寒翊，和蕭姑娘，都白死了。”
楚妹緊緊摟着他，淚流滿面，“不行，寒翊你不能死。你別離開姐姐，我只有你這麼一個親人了。我去求蕭玲瓏，求她原諒你。”
寒翊是被人陷害的，他也不想這樣。
“阿姐，我確實有兩樁事放不下。一是陷害我的人未殺，死而不甘。二是，阿姐你獨自在這世上，我，死而不捨。”寒翊望着楚妹，握緊了拳頭。
阿姐現在失明瞭，以後有人欺負她怎麼辦。
楚妹哽咽，“所以你別輕生。寒翊，咱們還有挽回的餘地。我去求蕭玲瓏，去求她，你不是故意的，你也是被陷害的，寒翊，你不能死，你絕對不能……我會去找證據，我一定找證據，一定……”
……
隔壁御書房裡，洛九夜神色嚴肅，“皇上，已經覈查過了。蕭姑娘出事，是寒翊所爲。時間是昨晚戍時一刻，地點清寧湖畫舫，現場沒有留下第三個人的痕跡。”
“也就是說，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寒翊被人陷害？”拓跋諶皺眉。
洛九夜點頭，“確實如此。不過，以畫舫裡的情形來看，寒翊確實吃藥了。但是到底是別人陷害給他吃的藥，還是他自己主動吃藥只是爲了求得快感，這種事情無法判定。”
洛九夜很清楚，拓跋諶把案子接手，其實是想查出更多的東西。
但是從現在來看，什麼都查不到。
寒翊到底會不會做這種事，誰又能敢肯定，誰都跟寒翊不熟。唯一跟寒翊有些許接觸的也只有楚妹和拓跋諶，就連洛九夜都認爲如果寒翊喪心病狂真的幹得出這種事情。更不要說蕭家的人了。
“蕭家情況怎麼樣？”拓跋諶問道。
洛九夜眼中多了一絲自責，“蕭姑娘已經絕食了，誰勸她都不肯吃一口。只是放出一句話，她會死撐着等寒翊在她前面死。也因此逼得蕭煜非常爲難，總不能連自己妹妹的遺願都不能滿足。”
但其實，真正爲難的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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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是寒翊，楚妹的弟弟。一邊是蕭玲瓏，蕭煜的妹妹。
“一切按照公辦。”拓跋諶眼底的眸光沉了下去。
洛九夜微微一愣，“那可就打入死牢了？”
“嗯，擬旨吧。”拓跋諶沉聲。
洛九夜抱拳躬身，“微臣遵旨。”
“不過，繼續查，暗夜之隱。”拓跋諶又道。
打入死牢，雖然是死刑，但是中間還有一個緩衝期。而如果不判刑的話，蕭家那邊就得先崩了。
蕭煜將案子託付給拓跋諶，拓跋諶確實不可能讓他愧對自己妹妹。
洛九夜說道，“是。皇上，暗夜之隱前段時間非常活躍，微臣已經抓到了些許線索，發現他們好像在傳遞什麼信息，應該就是這幾日會有行動。微臣會打好埋伏，抓住他們的把柄，說不定能以此爲突破口。”
“嗯。”
……
蕭府，蕭玲瓏獨自坐在亭裡，看着滿塘荷花飄香，眼神漸漸變冷。
那日在清寧湖上就是如此，她在畫舫等着心上人出現，但是沒等到洛九夜，卻等來了寒翊。
於是她的世界徹底塌了。她不想活了，但是寒翊，你必須給我陪葬。
“小姐，您就吃一口吧。已經第二天了，您什麼都沒吃，您不是還要等那個銀賊處死嗎？您這樣怎麼熬的下去。”丫鬟碧兒勸道。
蕭玲瓏冷冷一笑，“我若是不這麼逼迫，皇上，又怎麼能儘快處置寒翊。那個人可是楚妹的弟弟，也就是我以死相逼，才能換一個公道而已。”
這世上尋死的辦法那麼多，上吊喝毒酒抹脖子都痛快，她偏偏選最難熬的絕食，就是逼着朝廷那邊表態。
我這個受害者都要死了，你們還不將犯人繩之於法，那就說不過去了。
“可是小姐，你你這樣……奴婢看着都心疼……”碧兒擔心說道。
蕭玲瓏握緊拳頭，臉色蒼白，聲音虛弱無力，“比起他毀了我的一世，這點痛苦算的了什麼。我那麼滿心歡喜的等着洛九夜，我以爲我有這個運氣，能夠等到他。我確實那麼幸運，跟他生在相近的年紀，他還跟我六哥是好友，我比起其他人實在是幸運太多了。我有那個機會能跟他在一起，我明明是有這個機會的。可是全部被他毀了，我恨他，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我一定要他死！”
雖然虛弱，但恨意滔天。
正在此時，門衛來報，說道，“小姐，楚姑娘求見。”
“她？”蕭玲瓏冷笑一聲，“不見。”
那門衛領命之後，過了一會兒又來，說道，“小姐，楚姑娘在我們蕭府門口等着。說是替她弟弟爲小姐賠罪，小姐不見，就一直等到小姐見她爲止。”
“我不接受道歉，就不能把她趕走嗎？”蕭玲瓏怒道。
門衛說道，“她畢竟是皇上的人，這個小的們也不敢……”
“算了，那就讓她進來吧。”蕭玲瓏說道，“寒翊是寒翊，楚妹是楚妹。她現在都成一個瞎子了，我還不想欺負一個眼瞎的人。”
不一會兒，楚妹就走了進來，雲雀扶着她。
“謝蕭姑娘還肯見我。”楚妹說道。
蕭玲瓏道，“楚姑娘一直和我們蕭家親厚，所以玲瓏對楚姑娘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都沒有絲毫不敬。今日見的是楚姑娘，卻不是寒翊的姐姐，請楚姑娘自重。”
意思很明顯，我見的是你，但如果你要爲寒翊求情那就算了。
“蕭姑娘，寒翊真的不是這樣的人。難道蕭姑娘就不想知道背後是誰在搗鬼，難道要讓真兇逍遙法外？”楚妹問道。
蕭玲瓏淡笑，“楚姑娘這話，恕我聽不明白。你是他姐姐，自然覺得自己弟弟千好萬好。就如當初的子桑穆一樣，子桑榆不也是爲了他這個弟弟能付出一切，但是，子桑榆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採花賊。如今的寒翊，也是一樣。”
“寒翊和子桑穆不是一個……”
不等楚妹說完，蕭玲瓏打斷道，“還有你們口中的真兇。從頭到尾受害的人是我，我蕭玲瓏自問，行事光明磊落，不曾樹敵。還真不知道有誰要故意害我。”
暗夜之隱要害的不是蕭玲瓏，而是寒翊。
陌鈺是要借蕭家的手弄死寒翊，挑起楚妹和蕭氏的矛盾。
“幕後之人想害的是寒翊，蕭姑娘是……”
蕭玲瓏冷冷說道，“楚妹，我給你三分薄面，不是來聽你在我面前胡言亂語的。陷害寒翊？陷害他？明明受害的人是我。你當寒翊是萬人迷，會有人不擇手段用這種辦法和他發生這種事情嗎？在你楚妹眼中，我就是這樣的人？”
沒說是你下藥啊，這大小姐怎麼就說不通呢。
“楚妹，你爲了給你弟弟洗清罪名，也太不把我當人了。我蕭玲瓏，絕不會用這種手段。”
雲雀連忙說道，“蕭姑娘誤會了，我家主子不是這個意思。還請蕭姑娘聽主子把話說完。”
“你又是什麼人，在我面前輪得到你說話？”蕭玲瓏冷淡瞥了雲雀一眼，望向楚妹，“若你是爲了寒翊解釋的，那你可以出去了。我這裡不歡迎。”
楚妹深吸了一口氣，望着蕭玲瓏說道，“我知道沒有證據蕭姑娘不會相信，也說不通，所以，我不是來解釋的，我是來求情的。這件事，真的不是寒翊的本意。他確實就是被人陷害的，不管蕭姑娘你信不信，事實就是如此。寒翊他還用不着用這樣的手段對一個女子。我再說一句不好聽的話，以寒翊天下第一殺的身份，他不缺錢，也從不缺女人。和蕭姑娘素未謀面，就算是愛慕蕭姑娘，也可用堂堂正正的手段追求。再說句蕭姑娘不愛聽的話，在這件事之前，寒翊根本就不認識你，爲何會對一個陌生女子如此，難道蕭姑娘心底就沒有絲毫懷疑？”
“銀賊採花，何須理由。”蕭玲瓏冷道。
楚妹說道，“確實，採花賊不需要理由。你之前把寒翊和子桑穆打比，這事若是子桑穆，那便倒真的合情合理。但是天下第一殺成名多年，可曾聽說哪怕一次他間銀女子的事情？在蕭姑娘你之前，從未有過這樣的事。一個人做了一件完全不符合他正常行爲的事情，難道不值得懷疑？當然，我現在沒有證據，故而只是懷疑，而這個責任，寒翊說他願意以死謝罪。我自然不希望他死，望蕭姑娘網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