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搖頭。
東東摸著下巴，一臉嫌棄的戳了戳鍋里如同黑煤球一般的雞蛋。
「東東！」
驟然聽到霍庭昱的喚聲，東東趕忙擋在飯鍋前，眼神兒透著幾分惶恐。
「你在做什麼？」
上一次因為他想要給沈安之做煎蛋，已經被熱油濺到過，這一次竟然還偷偷摸摸的跑到廚房。
東東忙不迭的搖手，「什麼都沒有。」
話音堪落，后領子便被霍庭昱拎了起來。
他倒騰著小腿，噘嘴看著霍庭昱。
「你很餓嗎？」他陰沉著一張臉，綳著嘴角問。
東東梗了梗脖子，「不。」
「那麼，你知不知道這裡很危險？」
東東一眨不眨的迎上他盈滿怒意的沉眸，努努嘴，「嗯。」
「上次被熱油濺到的地方是不是已經不疼了？」
東東很是費解的抓了抓頭，怯怯的說道：「好像又有點兒疼。」
霍庭昱臉上霜色更濃，「東東，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叫什麼？」
「不知道。」
「好了瘡疤忘了痛！」
「爸爸，我有盾牌。」東東指著鍋蓋，特別傲嬌的看著他。
那表情，彷彿他沒有做錯，不應該被批評，反而還應該因為聰明而被表揚。
霍庭昱眉角抽跳兩下，將他放到地上，修指戳了一下他的額頭，「你這混小子，以後不許再來廚房！還有，不許帶著你舅舅來這裡。」
東東哼了一聲，「我是想要給你和媽媽做早飯。」
「說了，你還太小！」霍庭昱拔高了聲音。
「媽媽說過，有理不在聲高！」
霍庭昱是真的被伶牙俐齒的東東給氣到了。
在他就要暴走之前，沈安之忙打著圓場，「他也是好意。」
「萬一將廚房點著了怎麼辦？」他將炮口又轉移到了沈安之的身上。
沈安之：「……」
「東東，你給我去牆角站著。」
東東癟癟嘴，出了廚房，去了牆角站著。
「面壁！」霍庭昱自齒縫間擠出兩個蘊滿怒意的字眼。
東東紅了眼睛，卻是倔強的咬緊嘴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沈澈看了一眼沈安之，又看了一眼臉色陰沉如墨的霍庭昱，也跑到了牆角，陪著東東面壁。
沈安之有些擔心東東，就要過去安撫兩句，手臂卻被霍庭昱抓住。
「安之！」
東東最近有些被他們給寵溺的不像樣子，什麼事情都敢做，什麼都敢說。
對於男孩子來說，有勇氣的確是好事兒，但是，他怕東東會被這些好奇心和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氣給害了。
她搖頭嘆了口氣，「你好好跟他講道理，他會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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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庭昱不贊同，挽起袖子，開始收拾廚房。
沈安之就要幫忙，他卻是將她推了出去，「你在外面坐著。」
她猶豫片刻，只能出了廚房。
霍庭昱以最快的速度將廚房收拾好，之後又準備了早飯。
「過來。」
東東沒動，沈澈扭頭，憨笑著。
「東東，過來！」霍庭昱又拔高了聲音。
東東照例還是沒動，彷彿化身成了一尊雕塑。
「霍辭！」
霍庭昱一般並不會叫東東的大名，此番這樣喚，足見他是真的怒了。
東東不動，父子兩人好像正式開戰。
霍庭昱走上前去，扳過他的肩膀，「你什麼情況？」
「我在面壁！」
「東東，你知不知道你最近越發的不像話？」
「我只是想要給你和媽媽準備早飯！」
東東雖然倔強，卻也到底是個孩子，還沒有說幾句話，便紅了眼睛，抽噎著。
「你年齡還太小，廚房裡的東西太危險，等你大了，如果你想要表孝心，爸爸一定不會斥責你。」
淚水掛在東東的眼睫上，他不說話，只是倔強的繼續面壁站著。
霍庭昱危險的眯起眼睛，「既然你願意站著，那麼就好好思過。」
說罷，他拽著沈澈，準備去飯廳。然，沈澈卻掙開了他的手，重新又陪著東東面壁站立。
「我們吃。」霍庭昱是真的被氣到了，對沈安之說道。
她擔憂的看了一眼東東，以兩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說道：「你這樣的教育方式不對。」
「爺爺就是這樣教我的！」
沈安之：「所以，你是準備讓東東成為另一個霍庭昱？」
他眸光微暗，倒也沒有接話。
雖然兩人面對面坐著，但是，誰都沒有動筷子。
相對坐了一會兒，沈安之說道：「你先吃，我去看看東東。」
在她離開飯廳后，霍庭昱將筷子丟在桌子上，去了院子里。胸臆間實在是太過窒悶，霍庭昱掏出香煙，並沒有點燃，只是叼在嘴巴里。
沈安之來到東東面前，跟他說了很多，總算是讓他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東東，既然已經知道自己錯了，那麼，就過去道個歉。」
「不要。」東東很是倔強的噘嘴。
沈澈也重複了一句，「不要。」
沈安之額角嗡嗡叫的厲害，別人的五一假期那都是愜意閑適的，而她的五一假期，簡直就是雞飛狗跳！
他既然堅持不肯跟霍庭昱道歉，沈安之也沒有逼迫他。
吃過了早飯之後，東東與沈澈在後花園畫畫。
他扭頭看了眼霍庭昱，拿了一管顏料，故意弄在掌心裡，然後向著霍庭昱跑去。
「哎呦！」
東東撞在霍庭昱的腿上，吃疼皺了皺小眉頭。
霍庭昱心中的怒火早已經消了大半，趕忙握著他的肩膀，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確認他並沒有撞壞哪裡，方才鬆了口氣。
「爸爸！」東東生怕霍庭昱會發現了他在故意使壞，忙不迭的垂首，「我錯了，以後不會再去廚房了。」
他摸了一下東東的發頂，「乖，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東東在他頰邊吧唧了一下，飛快的跑遠。
霍庭昱笑望著已經跑遠的東東，失笑搖頭。
沈安之端著新鮮的水果出來，遙遙看到霍庭昱的褲子上一坨土黃色的印子，不由顰眉。
「你褲子上沾了什麼？」
霍庭昱蹙緊眉峰，「什麼？」
「這裡，似乎是顏料。」沈安之將水果放下，指了一下他的褲子。
霍庭昱恍然想起東東剛剛撞了他，臉色再度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