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間抓亂的秀髮擋住了眼睛，身上那條素色的白裙被染上了不少血跡，斑斑點點，似乎在訴諸著她的罪過。
時間過去了整整一個小時，手術還沒結束。
寧淺咬著手指，哭紅的雙眼腫的跟桃子一樣。
雷炎徘徊了整整一個小時，終於還是決定，主動跟寧淺說些什麼。
緩緩走到寧淺跟前，停下腳步，「少奶奶，恕雷炎無禮，您和少爺爭吵的話題我多多少少在門外聽見了一些，不管你信不信，少爺是真的愛您，您口口聲聲說的替身，那根本不存在。」
就算少爺醒來，要把他炒了，今天這話也必須說。
只有解釋，才是化解二人矛盾最快最直接的辦法。
「什麼……意思？」寧淺緩緩從地上站起來，靠著牆壁，怔怔的看著他。
「您所看到的跟您一模一樣的女人，並不是別人，而是您自己。
雖然兩年前我還不在少爺身邊任職，但少爺曾經跟我說過，兩年前，他跟一個年僅十八歲的女孩兒，在國外有過一場短暫的戀愛。」
手術室外面沒有其他人，只有雷炎和寧淺兩人。
雷炎把自己所知道的事全部徐徐道來，「他說那個女孩兒叫寧淺，她是他生命里最燦爛最耀眼的女孩兒。
雖然我不是特別清楚你們具體分手的原因，但我聽說，是有一回他被人追殺，他背著您一路逃亡，可惜因為眼睛看不見的緣故導致您腰間中了子彈。
也就是從那以後您很怕疼，也是從那時候，少爺再也不背你。」
聽完雷炎的這段話，寧淺懵了。
為什麼這些事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什麼時候跟封肆夜戀愛過，又什麼時候去過國外？
這麼多信息量一下全部擠進她的腦海，她一時之間，完全無法消化。
不過，她怕疼，她腰間的傷，一直以來都是她的疑問，她自己都搞不清楚怎麼回事？
「您肯定在疑問自己為什麼對這些事全然不知吧，因為兩年前，少爺以為自己的眼睛再也好不了，那一顆子彈差點要了你的命，不想讓你再置身險境，他又不能具備保護好你的能力，才殘忍說的分手。
為了不讓您難過，他在您回國之前，找過一個催眠大師，催眠了您兩年前那段短暫的記憶，所以您根本覺察不出自己失去過一段記憶。」
「兩年後，也就是如今，少爺眼睛治癒，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國找您，他覺得自己終於有資格跟您在一起了。
至於徐駱天，他讓我調查您兩年裡所有的境況，得知您戀愛，他只是希望您恢復單身，但從未下令干預你跟徐駱天的感情，你們分手的直接原因依然是駱靜嵐。」
「我所知道的，能為少爺解釋的，也就這麼多，您不信的話可以去調查。
少爺回國直接目的就是娶您，所以他才會想方設法將您騙回身邊，只有娶了您，他才有安全感，他甚至還一直想帶您去愛爾蘭，因為那個國度註冊結婚，永遠不能離婚……」
說到這兒，寧淺的內心再也無法平靜。
原來，她剛剛那麼恨的一個人，竟這般深愛著自己。
沒有所謂的替身，所有的隱瞞都來源於他的炙愛。
「為什麼他不直接告訴我？」寧淺含著淚光緊緊盯著手術室。
說到底，他隱瞞這一切，才造就今天的悲劇。
如果他從一開始就選擇坦白，怎會落得今天這被捅刀子的下場。
「直接告訴您，他跟您戀愛過，他想跟您結婚嗎？您肯定會把他當瘋子一樣看待，參考如今的子逸少爺，一個勁的說喜歡您要追求您，您同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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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步步為營，不過是想儘早將您娶回來，至於今天的後果，他不是沒有想過，但如果讓他重新再選擇一次，他還是會這麼做的。」
「少爺說，他喜歡的女人就必須嫁給他。」
……
寧淺的心在一天之間猶如過山車一樣，跌宕起伏，多少個來回，從谷底到雲端，從雲端到地獄，再從地獄爬出來……
此時此刻的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封肆夜了。
恨又不該恨，可如果像以前那般一點怨氣都沒有，倒也不可能。
手術整整維持了兩個多小時才結束。
隨著手術室的提示燈一滅，寧淺便嗡的一聲從長椅上站起來，衝到門口等待葉景然出來宣布手術結果。
她相信封肆夜福大命大，一定會沒事的，那一刀是她失去理智扎進去的，她不知道偏偏靠近心臟。
幾分鐘后，葉景然摘下口罩從手術室內出來，滿頭大汗的他拖著疲憊面容直接走向寧淺。
「手術怎麼樣？他沒事了吧？」寧淺緊張的望著葉景然，期盼著好的回答。
葉景然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我儘力了。那一刀插的太深。心臟也未能倖免。」
「你說什麼？」寧淺悵然的瞪圓了眸，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虛晃的身軀搖搖欲墜的往下倒。
葉景然趕緊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嫂子，別暈啊，我話還沒說完，雖然搶救過程很驚險，但是通過我高超的醫術和不懈的努力，手術很成功，她脫離了生命危險。」葉景然趕緊補充道。
寧淺這才站穩腳跟，「真的？」
「要相信我的醫術，再說了，封肆夜那傢伙不知道從鬼門關搶過多少條命了，他啊，命硬的很，閻王爺都不收他。」
葉景然還想滔滔不絕的說些什麼，寧淺已經奔進了手術室，想去看看封肆夜。
躺在手術室床上的封肆夜，面容慘白，嘴唇也毫無血色。
麻醉藥效還未過，他還未醒來，恬靜的躺在手術床上，好看的眉骨緊蹙著，似乎纏著一團怎麼也化不開的愁雲。
手術室門外，葉景然拉著雷炎盤問了一番，雷炎一五一十將事情的經過告知了葉景然。
聽完事情經過的葉景然薄唇輕撇，望著手術室還躺在床上那位唉聲吐槽，「這傢伙偏要玩什麼老鷹捉小雞的遊戲，這下玩大發了吧？」
「葉少爺，今天的事請您務必保密，這種事少爺定然不喜歡外揚。」
「被自己的老婆謀殺這麼丟臉的事自然不敢外揚，都傷成這樣了，我會給他留點面子的。我去給他安排一下病房。」葉景然雙手揣進位服兜里，先行離開手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