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言深終於趕來了,他只用了幾步,就走到了一米開外,眼神滿是殺氣,鐵拳緊握,發出咔咔的聲響。
他千防萬防,還是讓事情惡化到了這種程度。
方雅涵對上霍言深的視線,停下跟蘇暖的糾纏,只控制着匕首,制着蘇暖,「你別過來,你別逼我。」
「你放開蘇暖……」
「放開她?那誰來放過我?我不想活了,她也別想活着跟你在一起。」
方雅涵情緒激動到了極點,一點點後退,兩人又開始懸空。
霍言深小心挪著步子,朝兩人靠近,眉眼深沉,語調一轉,「我陪着你死,比蘇暖陪你死更好。」
方雅涵聞言,腦海里頓時一片清明。
是啊,他說得對。
他陪着她死,另一個世界裏沒有蘇暖,他一定會喜歡她的。
見方雅涵有些被說動,霍言深又靠近幾步,「我來交換蘇暖……」
「好。」方雅涵答應了,可答應之後,一股酸澀又鋪天蓋地的涌了上來,霍言深竟然願意替蘇暖去死,他是有多愛?才會愛到可以犧牲自己?
「為什麼是你?」蘇暖淚眼模糊的看着霍言深,「為什麼偏偏是你?」
她是該慶幸嗎?從始至終,睡她的人都是霍言深?
她明明那麼多次,很明確的跟他說過,她最害怕欺騙,最害怕謊言。
到頭來,她還是得到了這些她最害怕的東西。
五年前的一切,她都想起來了。
宋銘在她記憶里盤旋,宋媽媽那絕望的一跳,思純的復仇之路。
她對不起他們每一個人,一切罪惡的起源在霍言深,她卻天天都跟他粘在一起。
霍言深腳步一頓,面色比雪還要白上幾分。
他伸手想扯開她,用自己換她。
卻被她毫不客氣的拍開,「你別碰我。」
那一下,她的防備敵意,她的怨恨生疏,隨着她的動作,重重的拍在了他的心底。
「我……」
他從來沒想過瞞着她,他只是不知道要怎麼開口,怎麼坦白。
方雅涵又開始得意,她沒阻止兩人的相互傷害,看好戲似的看着兩人。
這就是她想看到的,她終於等到了。
「你把我當成什麼了?看着我在求你找人,聽着我恨意滿滿的話,你是不是很得意,得意自己藏得深?得意自己可以把我玩弄在鼓掌之間?」蘇暖的眼淚,啪噠啪噠的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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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不清自己在難過絕望什麼。
只知道有一隻手,狠狠揪着她的心臟,讓她痛苦。
「我……我是想告訴你的。」
「我恨你。」三個字,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每一個字眼裏,都透著深沉的恨意,「恨不得你死。」
是啊,她恨他。
宋銘的臉,在她的記憶里變得越清晰,她對他的恨意就越滿。
霍言深直直的盯着蘇暖,一股惶恐,狠狠的攫住了他。
他再次試着抬手,想把她扯開。
蘇暖依然用力啪開他的手,「你別碰我,我嫌噁心。」
噁心?
霍言深踉蹌了一步,「蘇暖……」
他叫着她的名字,每一個字都在發抖,眼眶一下就紅了。
「哈哈……哈哈……好,很好,蘇暖,你現在知道痛苦是什麼滋味了?嗯?我改主意了,要你死,還不如讓你這麼痛苦的活着,生下你恨的人的孩子,讓他們每一天都陪在你身邊,煎熬的活着。」
方雅涵對於眼前的畫面,感受到了十二分的得意驕傲。
她是什麼都沒得到,卻親手毀滅了一切。
得意完,她一把推開蘇暖,同時上前,匕首抵在霍言深的心口。
蘇暖被推到了安全的地方,她虛弱的搖晃了一下,下意識轉身,看着懸空的霍言深跟方雅涵。
此時此刻,她眼裏,只剩下了他。
她應該是恨的,恨不得他死。
可知道他要死了,卻又捨不得。
「你……你以為你替我死,我就會原諒你了?」蘇暖執拗的想走回去,把霍言深換回來。
霍言深看着她,聲音沙啞,「對不起,我欠你的,如果和這條命才能還,我願意。」
他自以為是的態度,讓她害怕。
彷彿下一秒,他就會放棄活着,跟方雅涵一起栽下去。
「言深哥,我們終於能在一起了。」方雅涵深情的看着霍言深,唇角噙了一抹淺笑。
下一秒,她拽着他,不顧一切的往下栽去。
「霍言深,你不許死,我不許你死。」蘇暖眼眶泛紅,有什麼東西存在心裏已經太久,到了生死絕別的時刻,瞬間瘋涌而出,取代了前一秒的絕望痛苦,「你欠我的,你還要還的,你死了,我一個人怎麼辦?」
霍言深聞言,渾身顫了一下。
往下栽的瞬間,她的話像是一劑強心劑,一道命令,讓他重拾了活着的信心。
他單手抓住護攔,另一隻手去擋方雅涵拿着匕首的手。
方雅涵所料未及,她的大半個身體已經栽了出去,當看到霍言深反悔之後,頓時緊緊抓住他的衣服,匕首狠狠扎了下去。
「你鬆手,你說過要陪我一起死的,你鬆手……一起死……」
一時間,兩人都懸掛在護攔外面,方雅涵抓着霍言深,想要把他拽下去。
蘇暖沖了過去,雙手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腕,近距離的對視上他的視線,眼淚大顆大顆,迷糊了視線,漸漸的,眼前只剩下了一片虛無的白光。
「你別死,你要活着,霍言深,就算我恨你,我討厭你,你也要活着,好好活着。」
一顆眼淚,從他微斂的眼角滑落,流入唇間,滿嘴苦澀。
「蘇暖,對不起。」
方雅涵的匕首,一下一下扎在他身上。
溫熱的血灑出,落在方雅涵的臉上。
她驀地停下動作,她在做什麼?
她怎麼會忍心傷害這個她最愛的男人?
可她要他陪着一起死的啊!
方雅涵停下亂扎,只緊緊抓着他,用力的搖晃起來。
霍言深越來越吃力,蘇暖也能明顯感到,她抓着他的手,可他的手在一點點的往下滑,直到滑出她的掌心。
砰!砰!
兩聲重響!
蘇暖看着空空如也的面前,腦子裏嗡了一聲,重重的栽倒在了地面,昏迷不醒。
「蘇暖!」
「言深!」
匆匆趕到的榮瑾、沈思純以及白浩宇,只看到了最後霍言深栽下去的那個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