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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晴看著李姐的樣子，心里難受。她是這個家里對李姐最好的人，她離開的時候還在為沒有人保護她免于受甦美玲的欺負而擔憂。而現在，甦晴卻不想再關心那麼多。
不只是李姐，還有很多人也對她很重要。如果她活下去，說不定甦美玲、蕭景顥之間的關系慢慢好起來，他們還是和睦的一家人。還有蕭慈，說不定還是她的好朋友。除了溫言永遠離開以外，什麼都不會改變。
但是人要是心死了，就什麼都沒用了。心死了，覺得一切都不可能再拯救，或者即使可能也與自己無關了，對自己不重要了。那麼這個人怎麼還會有精力去在乎其他人嗯？
每個人的生活都無比艱難，有各種各樣的困難要去克服，沒有一個人可以成為聖母或上帝拯救所有人于水火之中。當人心死的時候，這個不可能就顯得更加遙遠和事不關己了。
甦晴現在就是這樣，怎樣死去是她需要思考的唯一問題。
看著甦晴冷淡的樣子，李姐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好說︰“晴兒，我去給你做點吃的，做你最愛吃的菜。你吃完就什麼都好了，行嗎？”
甦晴沒有說話。
李姐當她是默認了，心想只要把飯菜端上來，甦晴很快就會好的。李姐好希望能看見甦晴一邊吃著簡單的飯菜，一邊像個孩子一樣對李姐贊不絕口，還要著再來一份的樣子啊。
李姐轉身出門，帶上門的最後時刻還向屋里看了一眼。心想，她現在也不會做什麼吧。要是有什麼，她立刻就上來救她。李姐心想著，忐忑不安地下了樓。
甦晴看見李姐出門，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心里說了一句對不起。
她光赤果果著身子下了床，打開衣櫃，從里面找出自己最喜歡的衣服，在身上比對著，臉上出現一個慘淡的笑容。
她本想好好洗個澡，再化上精致的妝容之後穿進這件衣服的。但是她沒有時間了。
不想讓李姐傷心，就在她知道之前離開。
甦晴洗了臉，換上衣服，頭發放下來，用干洗劑洗干淨，散在肩膀上，顯得十分文靜。
真美。她對自己說。只是淚痕不斷。
提著鞋子，光著腳走下樓，在路過廚房的時候確認李姐還在忙著，甦晴走出了門。
她沒有開車，因為她找不到鑰匙了。
甦晴穿上鞋子走出大門。這小區的長度她見識過，但是她只能走出去。
在湊齊所有毒藥之前，她不會和任何人再有交集。她不會再欠人情，不會結交新的朋友，什麼都不會做。
因為她沒有機會再做任何後續工作。
走啊走，甦晴不知道走了多久。秋天，樹葉已經全部黃了，淒涼的天氣和景色里只有甦晴小小的身影在孤獨地前行。
走著走著，她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是她每天都會想到的。那身影向著她走過來。
是蕭慈。
“小慈。”甦晴站住，看著她。她看上去有點奇怪，頭發亂糟糟的，不是睡醒之後自然的亂，倒像是被人抓過。臉上有一片紅印，身上也是髒兮兮的。
“甦晴。”蕭慈也停下了腳步，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蕭慈來到這個小區是要找誰呢？甦晴想不到別人。
“你是來……”
“我來找你。”蕭慈說。
甦晴驚訝極了。蕭慈已經離開了葬禮，說明葬禮已經結束了吧。現在這個時間還不算太晚，葬禮結束之後，蕭慈就算立刻出發，也不會到這里啊。
看著甦晴驚訝的表情，蕭慈搖頭笑道︰“怎麼，你不信？”
甦晴已經完全不懂了。蕭慈一會對自己凶惡無比，一會又笑著說話，她的目的是什麼？
“你要去葬禮是嗎？來不及了。”蕭慈說。
甦晴看了看現在的樣子。她穿的是自己最喜歡的玉白色，確實很像要出席葬禮的樣子。
但是甦晴搖頭︰“我不是。”
蕭慈被趕出來之後，本來是想去找甦晴，質問她為什麼不出席葬禮的。
她走了一段路，越來越清醒，想起了自己這幾天做的傻事。溫言是真的不在了，或者說他從來就沒有屬于過自己，也就無所謂失去。蕭慈這幾天的表現引起同時的厭煩，也是情理之中的。
但是想到這些事情，她卻沒有感到懊悔。因為沒有意義，懊悔，溫言也回不來，同事也不會對她更好。很快她就會被醫院開除，原因大概會是擾亂秩序、違背科學什麼的吧。
她什麼都不在乎。無論想起了什麼事情，她都平靜地像一汪潭水。
只是她很想去見見甦晴，一是問她不來的原因，這第二，大概就是從女人的第六感上來看，甦晴現在和她是一類人，對她應該不會太壞。盡管她對甦晴依然不是多麼友善。
甦晴是她現在唯一能見的人。
蕭慈走了一會，才發現蕭景顥的家不是步行能到的，而且，她也不知道路該怎麼走。掏出身上所有的錢，蕭慈打了一輛出租車。
在快到別墅區的時候。她看見了一個人。
好像是甦美玲。她看起來十分狼狽，眼神一點也不友善。
蕭慈要求司機停車，然後下了車。
但是蕭慈沒什麼害怕的。現在，她覺得自己是最可怕的東西。
蕭慈拉住甦美玲的肩膀，甦美玲轉過頭來。
近距離看甦美玲，比從遠處看更可怕了。
血紅的眼球好像被顏料染過色一樣，還有龜裂的質感。蒼老的皮膚和嘴唇，讓她看起來像個三十五歲以上的女人。
蕭慈吃驚地往後退了一步︰“你，怎麼了？”
甦美玲以前養尊處優，雖然知道甦晴有蕭慈這麼個朋友，但是從來沒有正眼看過人家，只知道名字卻對不上人。現在蕭慈站在她面前，她凶狠的眼神里摻雜著一點疑惑。
“少管我的事。”甦美玲說完便打開了蕭慈的手，繼續往前走。
蕭慈緊緊地跟上去，卻想不到要和她說什麼。結果甦美玲突然停下，蕭慈撞在了她的身上。
甦美玲惡狠狠地大喊︰“你有病啊？撞我干什麼？滾！”
蕭慈和以前已經完全不一樣了，一點都不會忍受別人的欺負，看見甦美玲出言不遜，蕭慈當仁不讓懟了回去︰“看你這個樣子才有病吧？要不是你是甦晴的姐姐，我才不會跟你打招呼！”
甦美玲听見甦晴的名字，立刻睜大了雙眼，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蕭慈。
蕭慈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明明甦美玲說的更過分啊！自己說的還算文明了。
“甦晴？”甦美玲突然沖上來抓住了蕭慈的衣領︰“甦晴？”
甦美玲現在完全不能听別人提甦晴。當蕭慈這麼說出之後，甦美玲的腦子里只剩下甦晴的名字，恍惚之中還把蕭慈當成了甦晴。
甦美玲紅彤彤的眼楮突然閃了一下，像惡魔一樣咧嘴笑道︰“你這個表子！”
話剛出口，甦美玲就狠狠地抽了蕭慈一巴掌。
蕭慈怎麼可能想到自己會被一個還沒說幾句話的人扇巴掌，沒有防備，被扇地踉踉蹌蹌，差點撞到了路燈。
“有病……”蕭慈在心里嘟囔著，這個女人比自己還不正常！
甦美玲卻還不打算停手，伸出手又將蕭慈抓住，使勁地踢她的腿和小腹︰“我讓你們生孩子！讓你生孩子！”
蕭慈的手還沒來得及捂住臉，突如其來的毆打就像驟雨一樣里啪啦地澆過來。
“可惡！”蕭慈心想，腦子也更加清醒，這個死女人，說什麼鬼話，憑什麼打自己！
蕭慈兩只手突然抓住甦美玲的腿，用力一抽，甦美玲便咚的一聲倒在了地上，疼得哇哇直叫。
蕭慈又朝她的腿上踢了一腳，罵了一聲“神經病”，轉身離開了。
剛進了小區沒走多久，蕭慈就看見了甦晴。
正好，不用費盡心思找房子了。
也許甦晴是起床晚了，現在才想起去參加葬禮吧。
不過當甦晴說了不是，蕭慈的笑臉瞬間就消失了。
“溫言果然看錯你了，”蕭慈恢復了狠毒的表情，“他竟然會喜歡上你！你姐姐說的對，你就是個表子！”
甦晴睜大了雙眼盯著蕭慈︰“我姐姐？你在說什麼？”
話說回來，甦晴現在才想起，蕭景顥離開之後她就沒見過甦美玲的身影。
雖然不知道甦美玲有沒有看見她和蕭景顥之間的事，但是那麼大的動靜甦美玲也不可能不知道。在他們做完之後，甦美玲就消失了，這還是讓甦晴提心吊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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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晴接著追問︰“你和我姐姐見過面？”
蕭慈歪了一下頭︰“你姐姐還不如你。就在門外，自己去找吧。”
甦晴顧不得蕭慈在說什麼奇怪的話，跑出小區大門，四下張望，沒有看到人的影子。拐了一個彎走到通向市中心的大馬路上，也看不見甦美玲的痕跡了。
甦美玲也離家出走了。
甦晴想著，不禁冷笑起來。這件事她管得了嗎，和她有關系嗎？
她是一個要死的人，甦美玲去哪里，只是給蕭景顥添麻煩而已。
這時候蕭慈也跟了出來，還在說著和甦晴有關的壞話。可是甦晴一點都不想听。
蕭慈的情緒卻越來越激動︰“你還懷上了溫言的孩子！這個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父親！你這個不負責任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做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