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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西看著他篤定的神情，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我會幫你聯系秦氏，但你要答應我，不許捉弄人，也不准支走保鏢。”
初九眉眼含笑，好看的臉蛋瞬間明妹得像陽光，點亮了身後的背景一般，“湛西叔叔，你很囉嗦。”
這世界上，能讓湛西囉嗦的怕也只有初九了，也只有他，會嫌他囉嗦。
湛西收拾好行李，又問：“確定不和我回去？”
初九堅定地搖頭，“我知道外公會生氣，你肯定會受罰，可是湛西叔叔，我好不容易見到媽咪，捨不得回去。”
三歲的小傢伙，話中竟帶著不該有的蒼涼，言語掩飾不了的苦澀，湛西目光複雜，摸了摸他的腦袋，然後面無表情地說：“老規矩。”
初九面露喜色，卻故作無奈地搖頭，“我就知道，在你這裡，沒有什麼事是錢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翻倍。”
湛西握拳輕咳了兩聲，面不改色的說，“是人都有追求。”
“你的追求，不是和我一樣嗎？”
初九呶呶嘴，目光落在沈以默那張在星域的工作照上，一絲不苟的髮髻，中規中矩的套裝，正襟危坐，老氣橫秋。
“別胡說，”湛西移開眼，嚴肅地說：“你的追求，應該是繼承你阿公擁有的一切。”
“那些本就屬於我，算什麼追求？”
電腦上的頁面切換到遊戲，初九的小手指靈活地在鍵盤上跳動，漫不經心地說：“湛西叔叔，趁我還沒見過那個不合格的爹地，你現在求我，我說不定會幫你。”
幫他追求沈以默？
他已經快放弃了，何况小初九，已經承受了太多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責任，從他用自由換盛小夏回國那天開始，他就只能是家族的繼承者，而不是盛家的小少爺，他要學會爾虞我詐的生存之道，沒機會享受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
“初九，任xin可以，不許胡鬧，別忘了來之前你答應過我什麼，你遲早是要回M國的……”
“放心吧，我不會和他們相認，”初九垂下眼簾，掩去眼底的失落，攥著小拳頭，“但是，我得不到的快樂，只能屬於妹妹，憑什麼要被別人分享，沈洛熙？他沒資格替代我！”
湛西忙住他的手，抱住他顫抖不止的身體，“初九，冷靜點，沒有人能替代你們兄妹，你還是跟我回去吧，這件事我自有安排。”
“不，”初九搖頭，斬釘截鐵地說，“湛西叔叔，我想留下來，讓我留下來吧。”
湛西不忍拒絕，可就怕他留得越久，越割捨不下。
見湛西不說話，初九終於有些急了，哀求道：“這裡沒有人認識我，我保證不會讓他們發現，我還沒見過爹地呢，我的妹妹那麼可愛，聽說她也喜歡我……”
湛西皺眉：“你這個樣子，我怎麼放心？”
這時的初九，一點兒也不冷靜，一點兒也不堅強，就像個尋常的三歲孩子。
初九立刻鬆開拉住湛西的小手，背在身後，站直身子，儘管眼眶有些微紅，卻已經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模樣，“那這樣呢？”
湛西暗自歎氣，無可奈何地囑咐道：“簽約和經紀人的事，我會找人給你安排好，你記住，秦氏的人，只能信桑野，他會照顧你……”
“湛西叔叔，你快去機場吧，我知道的不比你少！”
初九推著他，黑水晶一樣的眸子蕩漾著笑意，他才不要讓桑野照顧，只要湛西叔叔答應讓他留下來，他就有辦法住進媽咪家裡去！
湛西還是不放心，留下桑野的電話，又把初九的兩個貼身保鏢叫進來，才離開飯店。
民政局，婚姻登記處。
“你們要結婚？”
戴著眼鏡的阿姨看了看兩張填好的表格，又看了看坐在對面的一對男女。
盛禹銘笑容前所未有的燦爛，面對明顯語氣不善臉色極差的阿姨，也耐著xin子好脾氣地點頭。
沈以默還有些混亂，怎麼就被他給忽悠到這兒來了呢，現在可是上班時間！
步驟似乎快了些，但他們孩子也三歲了，算起來反而太慢……她反正是要嫁給盛禹銘的，早點晚點也沒影響，她一離過婚的失足婦女，能嫁給要啥有啥的盛三少，似乎怎麼想都是她賺了。
結，就結吧。
她剛點頭，眼鏡阿姨頓時拉下臉，“耍我呢？女方已婚，怎麼的，不尊重婚姻法，想重婚呐？”
“你說什麼？”盛禹銘激動地站起來，“什麼已婚？”
“唉喲！你別嚇我呀！年輕人火氣不要那麼大嘛，”那阿姨拍了拍胸口，又推了推眼鏡，瞄了盛禹銘一眼，對比較溫順的沈以默說，“你是沈以默嘛，婚姻狀況已婚，結婚四年，配偶叫許隽堯的嘛。”
“我是叫沈以默，可我已經離婚了呀，”沈以默也吃驚不小，“三個月前來這裡辦理離婚的，您再確認一下吧。”
“沒錯呀，對的嘛，已婚，又不是離異，”阿姨有些不耐煩了，敲了敲桌子，“離婚證有沒有嘛，拿出來我看一看。”
盛禹銘不滿地對阿姨說：“你別那麼大聲。”
眼鏡阿姨瞪了他一眼，“我哪有你大聲呀？我這都要下班了，離婚證帶了就拿出來嘛。”
“慢慢找，”明明自己又焦急又緊張，盛禹銘還安慰沈以默道：“別急，不行明天再來。”
沈以默從包裏拿出離婚證，放在桌上手還有些顫抖。
盛禹銘顯然是有預謀的，為了今天的登記，昨晚就把她所有的證件都一股腦兒塞進了她包裏，也包括離婚證。
阿姨只淡淡地掃了一眼，就篤定地說：“喏，這是偽造的，無效證件！”
沈以默把離婚證往前推了推，“您再仔細看看，這真的是離婚登記辦理的證件。”
阿姨不耐煩地說：“我就是辦理離婚手續的，還能看錯呀？”
沈以默：“……”
盛禹銘：“……”
這裡不是結婚登記處嗎？
“哎呀，這裡的小吳今天請假了嘛，你們不信我，明天再來也是白跑一趟。”
原來是登記離婚的，難怪脾氣這麼差……
盛禹銘見沈以默垂著頭髮呆，皺眉，“這離婚證真的是假的？”
“假的，”眼鏡阿姨翻開紅色小本，指著那個鮮紅的印章，“你看嘛，鋼印也沒有的嘛，明顯的無效證件呀，封面顏色都不太對的！”
沈以默臉上血色盡失，“我確實是在這裡辦理的，怎麼會有假？”
“這裡辦理的當然不會有假！”眼鏡阿姨把無效離婚扔在桌上，“你說你三個月前來辦理的，我在這裡辦離婚手續幾年了呀，可沒往這樣的證件上蓋過章，我記xin好得很，以前就沒見過你啊。”
沈以默啞口無言，她也沒見過這位看起來不耐實則聒噪的阿姨，“上回是個短頭髮的小姑娘……”
“這裡沒有短頭髮的小姑娘啊，”眼鏡阿姨看沈以默不想說謊，也正視起來，離婚登記是她在負責，弄錯了也是她失職，“要不你們先回去，明天讓你先生……前夫和你們一起來嘛，辦完離婚手續再登記結婚，不就好了嘛。”
一番話讓盛禹銘和沈以默都陷入了沉默。
“不願意呀？那沒辦法了嘛，你這個離婚證不是正規證件，也不可能是經過我手的，你要起訴我也是不會認的我跟你說哦。”
沈以默突然問：“阿姨，隔壁的辦公室是做什麼的？”
眼鏡阿姨隨口道：“那就是個休息室嘛。”
休息室……
難怪上次她辦離婚手續快得離譜，她還以為是許隽堯鼻青臉腫，那個辦理手續的小姑娘眼神才那麼古怪，原來，根本就是假冒偽劣的心虛表現！
沈以默無助的看著盛禹銘，他抬手摸摸她發頂，“別擔心，相信我。”
眼鏡阿姨猝不及防被秀了一臉恩愛，面如菜色，她自己就是中年離異，最受不了這種小情侶，“行了行了，我下班了，你們趕緊走吧，離婚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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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意思是，沈以默和許隽堯要離婚再來找她，可這句話聽著就有另一層意思。
盛禹銘不甚在意，沈以默卻暗自低頭。
兩人走出民政局，她說：“對不起……”
“傻瓜，不是你的錯，怪我那時沒陪你。”盛禹銘有些自責，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陰霾，許隽堯膽子不小，看來上次的教訓還不够！
沈以默咬了下唇瓣，“那現在怎麼辦？”
“回家，”盛禹銘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捏住她的下巴，“說了幾次了，不要咬自己，你要不開心，咬我。”
“盛禹銘，你怎麼一點也不著急啊，”沈以默揮開他的手，悶聲道：“你難道不想娶我嗎？”
盛禹銘握住她雙肩，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凝視著她的眼睛，“想。”
只一個字，卻讓她很安心。
“要是許隽堯一直不出現……”沈以默沒說下去，一想到自己仍然是許隽堯的妻子，就覺得渾身難受，自己和盛禹銘同居，也變得不正當了起來。
盛禹銘眯了眯眼，“他已經出現了。”
沈以默明白他的意思，上午記者會上那段視頻，肯定和許隽堯有關，“如果，他不肯離婚呢？”
“不離婚他不得一輩子單身？”盛禹銘笑著打趣道，“你會為了你這棵倒向我的樹，放弃一整片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