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之眼睛翻了兩下,墜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迷迷糊糊,她似乎又回到了沈家的別墅。
沈父會笑容慈祥的跟她說著她與阿澈小時候的那些趣事兒,阿澈依舊還在畫著畫。
他的畫不再那麼的抽象,越發的具象,就算將來沒有她,沒有爸爸,阿澈也一定會如正常人那樣好好生活。
當她幽幽睜開雙眼時,她倉皇坐起。
公寓?
她怎麼會回到公寓?
匆忙掀了被子,赤腳沖向門口。
「沈安之!」霍庭昱突然出現在門口,眸光咄咄的鎖著她的雙眼,「你爸爸已經死了,你如果真的孝順,你就好好活著!」
死了……
再一次被如此殘忍的告知沈父已經死去的事實,沈安之全身的血液又一次凝固。
霍庭昱向著她步步靠近,「乖乖回去躺下來,我已經吩咐馮唐準備你爸爸的葬禮。」
她用力的搖頭,甚至還想要越過他跑出去。
霍庭昱伸出手臂,將她撈起,丟在床上。
「你聽清楚了,你爸爸已經死了!什麼是死亡,你明白嗎?」
她自然明白,只是她不願意去相信。
——我要陪著爸爸!
他活著的時候,她在監獄里。她出獄的時候,他每天卻只能孤零零的躺在那兒,身上插滿各種各樣的管子以及儀器。
「現在不行!」
——憑什麼?
他眯起眼睛,周身的氣流涌動的越發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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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父的死很蹊蹺,一個好端端的人突然心臟衰竭,縱然是他這個沒有任何醫學常識的人都不信。
所以,他一面讓馮唐準備沈父的葬禮,一面讓權越調查。
或許,查清楚了沈父的死因,就能夠順藤摸瓜找到三年前真正的幕後主使!
「憑我是霍庭昱!」
她眼睛圓瞪,突然無聲的大笑起來。
此刻的她,笑的凄美,決然,晶瑩淚珠順著她的眼角不停滾落。
——原來如此!
他不明白沈安之這莫名的一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心口窒悶至極。
實在不想看著她這般痛苦模樣,正好手機也響了起來,他乾脆關門離開。
沈安之蜷縮在牆角,那些痛苦的,快樂的記憶交替在腦子裡晃過,折磨著她。
漸漸的,她的腦子裡似乎出現了一道聲音。
「你該死,你活著就是沈家的屈辱!沈安之,你死了吧,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另一道聲音緊跟著響起。
「這一切都是因為霍庭昱,是霍庭昱不知道珍惜,你所有最美的年華,最寶貴的東西全都給了他,卻還是被他如此欺辱!霍庭昱才是那個最該下地獄的人!」
兩道聲音此消彼長,她雙眼赤紅一片,頭痛欲裂。
沈安之開了主卧的房門,向著正站在客廳落地窗前打電話的霍庭昱慢慢走去。
茶几上放著一把水果刀,她目光僵滯了片刻,鬼使神差的拿起刀子。
權越告訴霍庭昱,療養院的監控視頻突然全都消失不見,據說是安保系統在安全升級。
與之前在醫院時的手段一樣!
「阿越……」
突然看到窗玻璃上映出的那道嬌小的身影,霍庭昱噤聲,轉身。
沈安之握著水果刀的手高高抬起,刀子向著他的心口位置落去。
霍庭昱呼吸一滯,待到他反應過來,正好抓住鋒利的水果刀。
溫熱的液體順著指縫一滴滴落下,有一部分還順著沈安之的手腕向下漫去,染紅了她的袖子。
「沈安之,你想殺我?」
她五官猙獰的瞪著他。
「我給你機會,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將刀子扎進我的心口!我一定不會怪你!」他聲若寒冰,字字如同刀子,向著她的心窩扎去。
她雙眸猩紅,呼吸紊亂,宛若困獸。
握著刀柄的手緊了緊,她深呼吸,準備將刀子扎進他的心窩。
然,刀子已經刺破了他的襯衣,有血珠沁出,卻再也無法繼續。
她用力吞了口口水,重又舉起刀子,閉著雙眼,向著他的心窩扎去。
依舊還是下不去手!
她搖搖頭,覺得自己特別的可悲!
霍庭昱不掩譏嘲的睨著她,「沈安之,你就這麼點兒勇氣嗎?」
她沒作答。
「如果你只有這麼點兒勇氣,那麼,以後就乖乖的,別再搞事情!」
他的話,宛若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她舉起刀子,向著她的心窩刺去。
霍庭昱震驚無比,鮮血淋漓的手再度精準的抓住了刀子。
鑽心的痛,卻終究敵不過心痛。
「沈安之,你以為死在我的面前很偉大是不是?你難道連你那個傻弟弟都不想要了嗎?可以,我現在就命人弄死他!」
沈安之痛苦的望著他,呼吸越發的粗重。
「沈安之,你如果連死都不怕,那麼,你就好好的給我活著,將我對你所做的一切加倍還給我!」
他剛剛是真的怕了!
如果他沒有反應迅速的抓住刀子,沈安之是真的抱著必死的決心。
沈安之眼睛瞠了瞠。
沈家的破滅,她三年的牢獄之屈,無端承受的這一切,統統都是拜眼前的這個男人所賜!
霍庭昱!
霍庭昱!
沈安之因為情緒激動,眼前又是一黑,再度暈厥過去。
霍庭昱手一松,刀子落在地上。
後背早已經被汗水沁濕,手上依舊有鮮血不停滴落。
他簡單包紮了一下傷口,聯繫了王老,之後將沈安之抱回了主卧。
門鈴聲響起,看到神色焦急的權越,霍庭昱眉間褶皺加深。
「你怎麼來了?」
「剛剛手機一直保持通話狀態,我聽的一清二楚。」權越語氣擔憂。
「沈父的死,讓她失去了理智。我可以理解!」霍庭昱啞聲回答。
權越看著地上的那些血,無奈搖頭,「你們兩個人還要這樣相互折磨到什麼時候?」
「她恨我,遠比她還愛我讓我覺得好受一些!」霍庭昱痛苦的閉上雙眼。
權越深目看著他,搖搖頭。
門鈴聲再度響起,權越去開了門,撲面襲來的血腥味道讓王老不由皺眉。
「死人了嗎?」
「王老,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毒舌?好好的一個老頭,這樣可就不可愛了!」權越皺眉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