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純被綁在一個角落,她倒在地上,以她為中心,四處全是血。
鮮紅的跟血腥氣,交織成一幅強有力的畫面,鑽入蘇暖的眼睛裏,刻畫在她腦子裏。
她一步一步踉蹌著走近,當紅色越來越濃,沈思純的情況也在她眼裏,變得越來越清楚。
她身上的衣服被扯得格外凌亂,只是看着,就能知道她遭遇過什麼。
蘇暖的腦子突然轟的一聲炸開,記憶里彷彿有什麼惡魔要往外爬,那種撕裂感,在她心底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讓她的臉色瞬間變白,眼前一片發黑的倒了下去。
「蘇暖……」
蘇暖好像做了一個夢,她躺在一個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里,有人在她身上施虐,她的衣服被撕,她的喊叫被湮沒,她的淚水被烘乾……
當最後的那一層被突破時,她的痛苦不止來自於身體,還有心。
「不要……」蘇暖嘶吼一聲,整個人從病床上彈了起來。
她睜開眼的瞬間,眼前是潔白一片。
她又鬆了口氣,還好,剛才的絕望只是一場夢!
「醒了?」
霍言深的聲音,在一側響起。
蘇暖聞聲看了過去,他站在窗戶前,晚陽的餘光灑在他身上,卻蓋不住他眸子裏的深邃幽冷。
「思純呢?她在哪?」
「她是自己割腕的,用廠房裏的一塊碎玻璃。」
蘇暖的心被一隻大手捏了一下,「她……還活着嗎?」
「救回來了,只是……」
蘇暖知道霍言深沒說出口的下文,她的眼眶驀地紅了,掀開被子就要被下走。
哪知,她才剛踩着地,身體就橫空而起,被他抱在了懷裏。
「榮瑾給她用過鎮定劑,她現在睡著了,應該要明天才能醒。」
霍言深說着,把蘇暖重新放回到了病床上。
蘇暖緊緊的揪著被子,「怎麼會發生這種事?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這本來是榮瑾的事,但如果你要管,我幫你。」
「管!」蘇暖張口就是一聲憤怒的嘶叫,「我怎麼能不管?思純是我唯一的朋友,更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管她,難道我還要期待着榮瑾去管她?」
霍言深俯著身,單手撐在床上,他另一隻手,在蘇暖泛紅的眼眶處滑過,「知道你會管,已經讓賀飛盯着這件事了。」
蘇暖感覺到霍言深的指尖,不像以前那麼冰冷,在滑過她眼眶的時候,似乎還沾着絲暖意,把她因為剛才那個惡夢而生出來的寒冷,輕而易舉的就融化了。
她沒等他抽回手,鬆開被子,緊緊的抓住了他的手,「我暈倒后,有沒有醫生給我用過葯?」
「沒有。」
她從他幽深的眸子裏,看不出來他是知道了,還是不知道。
但憑着他現在的冷靜跟淡然,她猜,他應該是還不知道孩子的存在吧?
或許是怕蘇暖多想,霍言深又補了一句,「榮瑾說你只是受了刺激,是葯三分毒,就懶得給你用藥了,只讓你自然醒。」
「嗯。」蘇暖點了下頭,慢慢鬆開霍言深的手。
哪知,這一次霍言深不打算放開她,俯著的身體,又往前湊了幾分,跟她幾乎臉貼臉。
「沈思純的樣子,是不是讓你想起了什麼?」
蘇暖渾身一緊,「我……我似乎做了一個惡夢!」
霍言深看了她許久,確定她眸子裏沒有藏着心思跟隱瞞后,他才自然的在她額上親了親,唇角掠過幾抹清冷的淡。
「那種畫面,的確容易讓人做惡夢,好好睡一覺,我就在旁邊守着你。」
「我暈倒后,是不是你抱我上車了?你的傷要不要緊?」
「聽你這麼一問,傷口好像真有點疼。」
「你不要命了?」蘇暖無比鬱悶,這男人就是不會愛惜自己的身體,她主動往旁邊挪了一下,將病床讓出一個空位,「上來躺會。」
「嗯。」
霍言深唇角的那抹淡,迅速變成了笑意。
直到他躺在了病床上,緊貼着她的身體,蘇暖才暗掐了一把自己,「蘇暖,你莫不是瘋了吧?」
霍言深是主動被蘇暖邀上床的,所以他為所欲為的伸手攬住了她的腰。
蘇暖渾身開始輕顫,「霍言深,我只是讓你上來躺躺,沒說讓你抱着我。」
「止疼葯要下嘴,才能生效,現在我沒下嘴,只是抱着你。」
「……」
蘇暖只能認命的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着,來個眼不見為凈。
不知道過了多久,聽着她綿長均勻的呼吸聲,霍言深側了側身,將她整個攬入懷裏。
他靜靜的看着她睡着的模樣,輕輕吻着她的唇。
他寬厚的大掌,隔着薄薄的那層衣料,撫摸着她的小腹。
從榮瑾那聽到她懷孕的消息后,他大喜,卻又不感明目張膽的表現,他怕她逃開。
他越來越明白,他單身了這麼多年,甚至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有男女感情,不是因為xin冷,而是因為她沒出現。
他裁在了她手裏,完完全全的裁了。
隨着淺吻的加深,他很輕易就翹開了她的牙關,品嘗着她的美好。
在感覺到她皺起了眉頭后,他不舍的離開,只將她緊緊的擁在懷裏,誓要將她揉入骨血里。
蘇暖跟霍言深是被手機鈴聲叫醒的。
外面已經亮起了燈,一個白天過去了。
霍言深撈過床頭柜上的手機,看了眼來電顯,「是賀飛。」
「是不是思純的事有結果了?」蘇暖睜著惺忪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霍言深。
霍言深揉了揉她的頭髮,才接通電話,按了外放。
「霍總,那個男人找到了,他供述,是易豐的千金花錢雇了他。」
後面賀飛還說了什麼,蘇暖沒聽進去。
她只知道,沈思純變成這樣,遭遇這些,全是榮瑾的新歡造成的。
蘇暖不聽勸,直接起身去了沈思純的病房。
沈思純還沒醒過來,左手上纏着厚厚的紗布,身上四處都有淤青。
「思純……你一定不會有事的,五年前的事你都撐過來了,更何況是今天的事。」
霍言深的手按在蘇暖肩上,「你別太擔心。」
「易歡呢?被抓起來了嗎?」
「她出國了……」
「是榮瑾報的信?」
霍言深噎了一下,沒有出聲。
「渣男!」
沈思純是在第二天早上醒的。
她睜開眼的時候,蘇暖看見,她眼裏的光全都暗了。
「蘇暖……」沈思純干啞著嗓子,叫了蘇暖一聲。
蘇暖坐在床沿,緊緊的握住她的手,「沒事了,我在。」
「我現在終於明白,你五年前為什麼要割腕,我哥的死只是引線,真正讓你……」沈思純干啞的話沒再說下去。
「你怎麼那麼傻?你還有我,不管是什麼樣的困境,我都陪你一起度過。」蘇暖緊了緊沈思純的手,「你別多想,根據醫生給你檢查的情況,還有犯人的口供,那個人最後並沒有駸犯你。」
「嗯。」沈思純的嗓子依然很啞,「我知道,因為我在最後關頭,割腕了。」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音調輕得讓人聽不清。
她越是這樣把自己關起來,不讓外人看清她的內心,蘇暖就越是擔心,她會把自己逼瘋。
「餓了吧?我去拿點吃的給你。」
蘇暖離開病房。
她一走,沈思純顫著發白的唇,終於忍不住的紅了眼眶,一雙手攥得緊緊的,手腕上的紗布,瞬間就染上了鮮紅色的血。
是,那個男人的確沒有走到最後一步,但那種絕望的氣息,在她腦海里怎麼都揮不走。
蘇暖再進入病房時,沈思純揚著被鮮血染紅的手,「蘇暖,還得麻煩你替我叫醫生,傷口可能裂了。」
蘇暖怔在原地幾秒,連手裏的餐盤都沒顧得上放下,轉身就跑出了病房,「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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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護士都來了。
護士一邊替沈思純重新包紮,一邊厲聲叮囑著,「如果你不想再來一次大出血,那就儘管扎騰你的傷口。」
沈思純抱歉的朝護士笑了笑,「沒扎騰,真是不小心弄的。」
護士換好紗布出去,榮瑾卻從外面跑了進來。
沈思純對上榮瑾的視線,眸底的灰暗在瘋狂的涌動,唇角卻只是風情萬種的往上挑了幾分,「榮少,我們好聚好散,但似乎有人,不想我們好聚好散啊。」
她骨子裏的風情,配上蒼白虛弱的神色,交織成一張令人不忍直視的臉。
榮瑾抿了抿唇,「我代她向你道歉,是她玩大了。」
「只是一句道歉,是不是太沒誠意了?」
「你要什麼?或者要多少?」
沈思純的眉心不被人察覺的迅速跳了一下,「我……」
「榮瑾,你還是人嗎?」沒等沈思純開口,蘇暖直接把手裏的餐盤朝榮瑾砸了下去,「你滾吧。」
榮瑾被砸了個正著,餐盤裏的稀粥,全灑在了他身上。
好在粥不燙,除了樣子狼狽了點外,他沒有受到什麼實質xin的傷害。
「你……」榮瑾從來沒有受到過這種待遇,他怒極看向蘇暖,腦子裏卻冷不丁的出現了霍言深那張冷臉,最後,他只能把怒氣往肚子裏吞,「看在言深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
「你放心,我不會因為你的不計較,就對你這種渣男改觀。」
沈思純的心底深處,被蘇暖的行動溫暖了幾分。
她朝蘇暖看了過去,「蘇暖,別生氣,我遭受到了這些,不可能憑着他的一聲道歉就結束,有點好處能撈,總比沒有的好,等好處撈完了,再讓他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