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暖知道榮瑾什麼意思，她把病床的飯桌支好，然後把小蝦球抱上床。
一大一小，一人一碗雞湯，蘇暖則坐在沙發上，看他們喝。
「好喝。」
「你要養傷，我沒放太多鹽，將就著吃。」
「真的好喝。」
「爹地說的沒錯，是真的好喝。」小蝦球助攻了一句，然後又怏怏的垂下頭，「要是妹妹也能一起喝就好了。」
「有小舅在，妹妹很快就會好起來了。」霍言深伸手替小蝦球擦了擦嘴角，而後，他朝蘇暖坐的方向看了一眼，「如果你家裡不好住，可以讓蘇醫生住我家。」
「好，回頭我問問他的意見。」
兩人喝完湯，蘇暖正收拾著湯壺跟碗筷，病房門卻被人從外推開。
闖進來的人是方海洋夫妻，面色不善，來勢洶洶。
「言深，雅涵好歹跟你一起長大，就算你不喜歡她，但你也不能給方媛施加壓力，讓她不能改口供吧？」何雲初把話一口氣說完，這才看到病房裡有蘇暖跟孩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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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了一秒，而後情緒再度爆發，「都是你這個小狐狸精，你有兒有女有過男人，你還來蠱惑言深做什麼？我女兒在牢里受苦，你卻還敢在這裡勾飲她的未婚夫？」
「什麼未婚夫？」霍言深面無表情的冷聲開口。
「寶珠姐跟霍董事長親口對我們夫婦倆說過，只要你的傷一好，他們就會操持你跟雅涵的訂婚宴，讓整個北城的人都知道，你就是雅涵的未婚夫，別的女人，不過是從犄角旮旯里出來的阿貓阿狗。」
「我的傷能好，她卻不一定能從裡面出來。」
何雲初的臉瞬間就僵了，「言深，你怎麼變成了這樣？你不念著雅涵的好，那你是不是也該念念雅欣的好？她死前你答應過什麼？嗯？」
「二選一，決定權在你們。」
何雲初身體一晃，險些摔倒在地。
好在方海洋及時扶住她，這才沒有出現狼狽的一面。
「海洋，你聽聽他說的話，那還是人話嗎？」何雲初不管不顧的哭叫了起來，「他為了一個別人用過的二手貨，居然要我們二選一，他害死雅欣的時候怎麼答應的？他說會好好照顧雅涵，可現在呢？雅涵在裡面受苦，他卻讓人阻攔著，不讓她出來。」
「言深，這件事的確是你做得太過份了。」方海洋也斥了一句。
「你們一直以為，是我害死了雅欣。」霍言深沉默了片刻，身上氣息低沉得嚇人。
蘇暖咽了口唾沫，把小蝦球從床上抱了下來，捂住他耳朵。
「不是你害死她的，又是誰？」
「那天，是你打了通電話給她。」霍言深用駭人的眼神盯著何雲初，一字一句的開口。
「我……」
「你讓她把我讓給雅涵，說了很多惡毒的話，如果你還有一點良心，那些話你應該不會忘。」
何雲初打了個哆嗦，「你怎麼會知道？」
「雅欣喝了酒，我陪著她一起，原本……」
原本那件事是不會發生的，如果不是因為霍言越的朋友，後來打了通電話過來，告訴她霍言越要死了，她也不會拼了命的要開車去見他。
「開車的人是她，我攔不住她，只能在副駕駛盯著她，但還是發生了那個意外。」
這麼多年，他從來沒否認過所有人的指責，車是他的，理所當然，開車的人自然也是他。
「什麼時候霍言深，也學會推卸責任了？」
霍言越從病房外沖了進來，一張邪肆的臉上，全是繃緊的青筋。
「你為了這個女人，已經轉xin到這種程度了嗎？」何雲初回過神，附和了霍言越的話，開始新一輪的指責。
「言深，你原本不是這樣的，我原諒你害死了雅欣，還願意把雅涵交給你，你……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方海洋怒極的指著霍言深，全身都在發顫。
霍言深眸色一沉，因為情緒上的波動，他的傷口被牽扯到，臉色立刻白了幾分。
「這一切原本都是好好的，都怪你這個挑撥離間的踐人。」何雲初激動的朝蘇暖撲了過去，「你讓我女兒不好過，我也讓你不好過。」
蘇暖把小蝦球護到身後，抬手擋住何雲初，「你眼睛里只有你女兒不好過，我女兒現在還躺在無菌病房裡，我有沒有找你們算過帳？」
「那是你活該，你做了有虧良心的事，老天報應不到你身上，全報應到了你女兒身上。」
蘇暖的腦子像被人揮了一棍，轟的一聲炸開了。
她做過了虧良心的事？
她正在發怔，何雲初啪開了她的手，試圖想要把她推倒在沙發上。
隨著小蝦球像野獸一聲的厲吼，整個病房頓時陷入一片混亂。
蘇暖挨了好幾下，有那麼一下，似乎被錘到了小腹。
小蝦球驚恐的厲叫，讓她全身的尖刺都豎了起來。
「論起良心有虧的事，誰能比得過方雅涵做過的那些？五年前，她是不是撞死了人？她有沒有負過一點責任？她破壞了一個家庭，而她呢？還在外面光鮮亮麗的活著，到底是誰良心有虧？誰活該得到報應？」
何雲初被震住，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霍言深下了病床，隻身擋在了蘇暖面前，「如果你再繼續鬧下去，霍家跟方家的生意往來，我不介意掐斷。」
「你……你……」
「夠了，都在胡鬧些什麼？」一個洪亮的聲音，在病房外響起。
聽到這個聲音，何雲初與方海洋都怔了怔，然後極不自然的站好，朝剛走進來的老人家恭敬叫了聲，「爸。」
「這幾天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們給我回去，少在這裡丟方家的臉。」
「是。」
兩人二話不說，抬腳就走。
霍言越綳著臉，幾步走到霍言深面前，緊緊揪住了他身上的病號服，「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你會否認雅欣的死跟你有關，哥，很好，你讓我更討厭你了。」
霍言深靜默的看著霍言越，良久后才從喉嚨里擠出一句沉悶的話，「我等你贏我。」
「你放心，我不僅會贏你，還會摧毀你在乎的所有東西。」
霍言越離開前，直直的看了眼蘇暖。
蘇暖這才覺得小腹有些隱痛，但她沒顧得上管，而是先看了小蝦球，又把霍言深扶到了病房上，「我去叫榮瑾過來，你的傷口肯定裂開了。」
「我沒事。」霍言深伸手抓住蘇暖的手腕，望向老人，「方爺爺。」
蘇暖隨著他的視線看向老人，老人的面相很慈祥，發現兩人在看自己后，微微笑了笑，然後徑直朝小蝦球走了過去，「小傢伙，你剛才那一嗓子吼得太好了，像個男子漢，我這裡有顆糖，要不要吃？」
小蝦球接過糖，乖巧的道了聲謝。
方老坐在沙發上，見小蝦球對他不認生，直接伸手把他攬到了自己身邊坐下。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蘇一落。」
「蘇簡是你的誰？」
「他是我小舅。」
「好……好……」
方老笑得合不攏嘴，掏遍了身上的口袋，又找出好些個糖來，全塞給了小蝦球。
「爺爺，你身上怎麼這麼多糖？」
「你該叫我太爺爺嘍，我呀有醫生盯著，一天只讓我只一顆糖，這不是要我命嗎？所以我就把糖藏在身上，偷偷的吃。」
蘇暖看著一老一小的和諧畫面，小心扯了下霍言深的衣袖，「他是誰？」
「他是雅欣的爺爺，雖然從方氏退下來了，但還捏著方氏的命脈。」
「為什麼我感覺他對小蝦球很好？」
「蘇簡的母親是方爺爺認的乾女兒，當年跟雅欣的母親情同姐妹。」
「原來是這樣，他大概是把我當成了蘇阿姨的女兒了。」蘇暖抿唇笑了笑，而後突然發現霍言深的傷處正在滲血，「你還說你沒事，傷口真的裂了，你幫我看著小蝦球，我去叫榮瑾。」
沒一會，蘇暖把榮瑾叫了過來，因為要重新縫合傷口，霍言深又被推進了手術室。
蘇暖坐在外面，急得咬緊了半邊唇。
「蘇丫頭，你過來，我有幾句話要問你。」方老朝蘇暖招了招手，「你放心，言深小子命格硬，不像是會短命的人。」
蘇暖哭笑不得的朝方老走了過去，她倒不是擔心霍言深會短命，而是重新縫合傷口，想想就覺得疼。
蘇暖摸了摸小蝦球的頭，從方老出現，小蝦球基本上就沒離開他身邊。
「洛清是你母親吧？」
「算是，也不算是。」蘇暖老實開口，「就像您認了蘇阿姨做乾女兒一樣，我也是她認的乾女兒。」
「乾女兒也是女兒，她認你，說明她喜歡你認可你。」方老渾濁卻透著精光的眸子眯了眯，「你說話的聲音腔調，跟我女兒還真是像啊。」
「您女兒？」
「我只有她那麼一個女兒，許多年前她失蹤了，生死不明。」
蘇暖有些不懂了，她一直以為方海洋是方家的兒子。
「外人不知道這些，不過你也不是外人。」方老輕咳了兩聲，神色有些哀傷，「我只有一個女兒，方海洋是入贅方家的，這麼多年下來，我就把他當成了半個兒子，我女兒走後，方海洋跟何雲初走在了一起，生了雅涵那孩子。」
「原來是這樣，以前的事都過去了，您別多想了。」
「洛清怪我，在小竹走後，她就再沒回過北城，我也是從新聞上看到，蘇簡來了醫院，我這才趕了過來，想見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