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怡下車的時候,已經是大半個小時之後了,從那邊開車到市區原是需要一個小時的路程,
江燕回卻是硬生生縮短了二十幾分鍾。
她沒有要求他送回家,只是讓他送自己到了事務所的門口。
江燕回這一次一反常態的好說話,其實思怡在路上的時候就已經覺察到了他的心不在焉,
這會兒連她下車他都沒有多少的反應,只匆匆和她說了句,
“我先走了。”
她點了點頭,剛伸手關上了車門,那輛跑車就瞬間疾馳而去。
她站在原地,着那偌大的車尾燈,在夜幕之中像是兩隻大大的眼睛,
直勾勾地到了自己的心裏去。
不知怎麼的,心頭竟然有那麼點不是滋味。
是虞美人沒錯吧?
剛纔那個電話,說到什麼嘉嘉小少爺的,到底是誰?
她不想去揣測別人的事情,這也從來都不是她的習慣,
可是這會兒,這個念頭兇猛地在自己的腦海裏翻滾,怎麼都壓抑不住。
“思怡。藤”
身後忽然響起一道沉沉的男聲,熟悉的讓思怡陡然一震,她下意識地轉過身去,
夜幕之下,她的事務所門口站着一個欣長的身影。
鄭牧巖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此刻他就站在不遠處,
高大的身子倚在車子邊上,雙手隨意地插在褲兜裏,溫和的俊容不出多少表情,
神態也是清清淡淡的。
“師兄,你怎麼在這裏?”
思怡的心瞬間就七上下起來,剛纔是江燕回送她過來的,
鄭牧巖卻在這裏,他到了多少?
“我在這裏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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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瞬間就將思怡打入了地獄,她只覺得頭皮發麻,
不用說,他剛纔肯定都到了。
她有些接不上話來,鄭牧巖卻並沒有直接問她什麼,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
“有話想和你說,所以就過來了,不過你助手說你今天下午就沒有回來過,所以我一直都在這裏等你。”
他語氣雖是清淡的,可是隔着夜幕,思怡分明感覺到了他那雙銳利的眼眸,
不知怎麼的,就覺得有些心虛,只能垂下眼簾,輕輕地說:“我……我下午有點事情,所以……”
“你和江燕回在一起?”
這話根就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思怡心頭微微一沉,卻是沒有多少意外。師兄都到了,她還有什麼可以隱瞞的?
更何況她也從來都不是那種敢做不敢當的人,
她的確是和江燕回在一起,她不想欺騙師兄。
“是。”
簡單的一個字,她說的不輕不重,卻是不知道,這個字如同是一把利刃,
瞬間就割破了鄭牧巖的心臟,
幕色之中,他那雙一貫都是盛滿柔情的黑眸卻是浮上了掩蓋不去的哀傷。
思怡……
明明是自己先認識的她,
明明是自己一路陪着她走過來的,
他都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就等着她成爲自己的女人了,
可是爲什麼她卻是越走越遠了?
這麼多年了,他一門心思都在她的身上,拒絕過多少的女人?
他不甘心,他怎麼可能甘心?
更何況那個男人還是江燕回——
江燕回那樣的人,怎麼可能配得上思怡?
他只會害了她!
鄭牧巖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眸光灼灼地着她。
隔着幾步之遙地距離,思怡也能夠感覺到他目光之中有太多複雜的情緒,
有些她能懂,可是有些她卻不懂,她心煩意亂,
咬了咬脣還是決定打破兩人之間這樣尷尬的對視——
“師兄,其實我……”
“不要解釋。”
她還沒有開口說完,他就已經急切又狼狽地打斷了她的話,深吸了一口氣,好似安撫自己一般,道:“思怡,你和我認識了那麼多年,我們讀書的時候就經常在一起,我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女孩,我知道你做事從來都很有分寸的,所以你不用和我解釋。“
“你知道江燕回是什麼身份,你不會越軌的,我相信你。“
“一定是那個江燕回纏着你。”
思怡就算是再傻,也聽懂了他這話中的潛在意思。
她頓時有些尷尬起來,
“師兄,不是的,我和江燕回……”
“你和他不會有結果的!”
他卻是陡然焦躁了起來,幾步走向她,伸手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將她狠狠地擁入了自己的懷裏,
那悶悶的嗓音帶着沉重的壓抑,
“思怡,這些年我對你怎麼樣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麼?“
“畢業的時候,你說你要回A市,我義無反顧地和你一起來到了這裏,“
“你知道的,我的家鄉根就不是A市,我是爲了你纔過來的。“
“你說你要先把律師執照拿到,我就等你,可是等了你那麼多年,現在你終於實現你的理想。“
“我再也不用顧忌什麼了,“
“思怡,有些話我今天一定要對你說清楚!”
撲面而來的是一股強烈的男xin氣息,
其實是她所熟悉的味道——
不是清淡的,卻也不是猛烈的。自己被他強硬地摟在懷裏,
思怡的雙手下意識地推攘着鄭牧巖,只是他絲毫沒有打算鬆開她,她越是掙扎,他就越是用力地抱着她不肯放。
這樣的感覺很熟悉,可是又很陌生。
也有一個男人這樣霸道地抱過她,只是思怡心中太清楚,
這是完全不一樣的兩種感覺,而她更清楚的感覺到了自己潛意識裏就想要推開眼前的這個男人。
“師兄,你別這樣。”
他的話說的太直白,她有點被嚇到了,只能掙扎着,幾近吃力地開口,
“你聽我說……師兄,你先別這樣,你放開我,師兄……你先放開我……”
張口閉口都是師兄,她叫了自己多少年的師兄了?
他從來都不希望她只是自己的小師妹而已,
他希望她是自己的女人!
“思怡,不要叫我師兄,該死的我從來都不想做你的師兄,你知道麼?“
“叫我的名字,思怡——”
一直以來他都壓抑着自己的感覺,可是這段時間他卻感覺到了,
她距離自己越來越遠,
他之前就已經在法院到她和江燕回一起進出,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有了嚴重的危機感。
他知道,自己如果再不把心裏的話都說出來,他一定會徹徹底底地失去懷裏的女孩。
思怡被鄭牧巖大力地摟着,只覺得心慌意亂,額頭都滲出了薄汗,掙扎的動作也越來越激烈,
“師兄,你先放開我……師兄,你別這樣……”
下巴忽然被人大力地鉗制住,思怡只覺得眼前一黑,就感覺到一張放大的俊臉壓了上來,
她心頭劇烈地跳了跳,在第一時間就已經感覺到了鄭牧巖的目的,
可是心底深處卻是涌上了太多的排斥抗拒還有恐慌,緊緊抿着脣用力地往邊上扭過臉去——
鄭牧巖的吻堪堪地落在了她的脣角邊上。
兩人都是一陣僵硬,思怡感覺到自己內心深處的某一種情緒,
格外激烈,
激烈之中還帶着幾分讓她不能控制的厭惡。
其實同樣的動作江燕回對自己做過無數次,
可是她卻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樣排斥過。而鄭牧巖保持着脣瓣貼着她脣角的動作半天都沒有動彈,心中涌過一陣又一陣的哀傷和不甘。
不過片刻,他就已經回過神來,像是有些憤怒一般,
猛然伸出雙手用力地捧住了她的臉頰,禁錮着不讓她動彈分毫,然後對準了她的脣,紅着眼睛就吻下去。
終於還是吻到了,她的脣,自己日思夜想了那麼多年,兩個人從未像這一刻這般的親近過,
他雙手越發用力地捧起她的臉頰,幾乎是用盡了自己所有的技巧,
只是想要在這個吻上得到她的一絲反應。
哪怕是簡單的生理反應都好。
可是沒有,她不再掙扎,整個人像是失去了生氣一樣,
木楞地任由自己在她的脣上啃噬,就是不肯給自己一點反應。
他還是覺得不甘心,更是要深入這個吻,當他的舌尖已經蠻橫地撬開了她的貝齒,
微涼的指尖卻也在同一時間觸到了她臉頰的淚痕。
鄭牧巖猛然一怔,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他有些驚慌失措地一把推開了她,
怔怔地着她泛紅的眼眶,張了張嘴,好半響才吃力地開口,
“思怡……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剛纔大概是真的氣昏了頭,可是他沒有想過要這麼勉強她,他真的不想她傷心難過,
其實只要她是幸福的,他做什麼都願意。
可是一想到那個男人是江燕回,他就怎麼都冷靜不下來。
“我……你聽我解釋,我……真的……我今天可能是喝多了……”
很爛的藉口,他晚上都沒有喝酒,自然也說服不了思怡。
她伸手抹了一把眼淚,什麼都沒有說,轉身就跑進了事務所。
鄭牧巖還想要追上去,可是一想到自己剛纔做的事情,腳步還是生生地停了下來。
眸光深深地着那扇緊閉的大門,他心頭像是有萬千重的石頭壓着,壓得他直喘不過氣來。
思怡……
思怡……
同一時間,城市的另一頭。
江燕回的車子剛停在了醫院的大門口,
車門還沒有來得及推開,他就到了不遠處一羣記者,
扛着攝像機,拿着話筒,朝着他這個方向蜂擁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