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暖獃獃的看了霍言深片刻,然後才回魂。
「霍言深,你怎麼在我病房?」
「吵醒你了?」霍言深的手,自然的從她脖頸下抽了出來,然後捂著傷處,倒吸了口冷氣。
「怎麼了?傷口疼了?」蘇暖小心的從他懷裏起身,藉著昏黃的燈光,去看他的傷處,「你才剛醒,誰批准你出重症監護室的?我找他去,哪有這麼不負責任的醫生?」
霍言深看着半伏在在自己身上的她,抿了抿唇,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榮瑾說止疼葯對身體不好,讓我能撐住就別用藥。」
「那你怎麼跑來我的病房了?」
「榮瑾說我需要充足的睡眠,但傷口疼得睡不着,想來你這試試看,以前跟你們同睡過兩次,每一次的睡眠質量都很好。」
「……」蘇暖看了眼霍言深病態的冰塊臉,「你來我病房多久了?」
「一小會。」
「感覺能睡着?」
「如果你沒醒,我應該已經睡著了。」
「那萬一我不小心碰到你的傷口?」
「除非你整個人趴在我身上睡。」
蘇暖沒忍心拒絕他,「那……好吧。」
兩人重新躺好,蘇暖盡量小心的縮在角落。
雖然他們蓋着同一張被子,但兩人之間的空間,大到能塞得下一個孩子。
「我剛剛去看小糯米了。」
「嗯。」蘇暖輕應了一聲,「小哥應該明天能趕來北城。」
「其實我一直想問你,既然宋銘已經不在了,你會不會考慮替兩小隻找個爹地?」霍言深出聲試探。
蘇暖的背脊立刻僵直,「霍言深,你……」
「我只是想知道,你會不會考慮。」
「不會。」
霍言深的臉隱在暗處,面色有一瞬間的變化,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睡吧!」
蘇暖的表情有點懵。
睡吧?
她以為他會追問為什麼,或者,電視劇里演到這種時候,不是應該要明戳戳的點破窗戶紙?
呸!
她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霍大BOSS只是想對她負責,怎麼可能會把負責升華為愛?
還窗戶紙?
估計她腦子被紙糊過才對!
蘇暖突然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
她的手撫上小腹,猶豫着,遲疑着。
最後,她終於結束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睡沉了過去。
就算是睡了過去,她也總覺得自己在做夢。
夢到霍言深又把她攬入了懷裏,親了她的額頭又親唇,最後還對她說了『對不起,我愛你』,六個大字。
唔!她大概是又回到了五年前,懷着兩小隻時候的樣子,腦子裏稀奇古怪的想法不要太多!
第二天一早起床,蘇暖才發現霍言深不在了。
他睡過的位置,還有着明顯的溫度,看來是剛離開不久。
蘇暖正要起床,沈思純帶着小蝦球進了病房。
「媽咪。」
小蝦球睡了一個長覺,精神上看起來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
只是,他身上的那些傷,沒有十天半個月,恐怕是消不下去了。
蘇暖下了床,將小蝦球緊緊抱住,親了又親,「有沒有做惡夢?」
「沒有。」
「是媽咪對不起你們,才會讓你們遭受這些磨難。」
「媽咪沒有錯。」
「小蝦球,你真是個勇敢的好孩子。」
小蝦球微微推開媽咪,仰著小腦袋看着她,眼眶忽地紅了,「妹妹,爹地……」
「妹妹一定不會有事的,小舅今天就能到醫院,至於爹地……你什麼時候也叫他爹地了?」蘇暖嚇了一跳,這才反應過來。
「爹地救我,救妹妹,他就是爹地了。」
蘇暖:「……」
說好的冰塊叔叔呢?
看着蘇暖瞠目結舌,沒有回神,沈思純開口回道,「小蝦球乖啊,你爹地他沒事,已經可以下床了,如果你想他,一會讓你媽咪帶你去看他。」
「媽咪,我現在就想去看爹地。」小蝦球發紅的眼眶,徹底變得濕噠噠了起來。
「怎麼哭了?」蘇暖一把將小蝦球抱了起來,「媽咪帶你去,不哭了好不好?」
「我看到爹地身上流了好多血,我怕我跟妹妹又變成沒有爹地的小孩了。」
蘇暖心底一澀,「媽咪這就帶你去看他,你別哭了好不好?」
小蝦球真的很少哭,除了小糯米,霍言深是第二個能讓他哭的人。
「嗯。」小蝦球乖巧的趴在媽咪肩膀,點了點頭。
「蘇暖,要不我來抱小蝦球吧?」沈思純有些擔心的開口,「你別忘了,你現在……」
「我知道,我可以的。」蘇暖看了眼沈思純,「休息了一個晚上,把這幾天不眠不休耗損的精氣神,都補了回來。」
「那你量力而行。」
「好。」
「對了,榮瑾剛剛把霍大BOSS推去做檢查了,這會應該還沒檢查完,病房那有霍家的人在,要不你直接帶小蝦球去檢查室?」
「也好,那我去檢查室。」
蘇暖抱着小蝦球出了病房,等電梯。
電梯到了之後,忽然從裏面湧出一大群的記者。
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把小蝦球的臉,摁在了自己懷裏。
「別拍了,別拍了。」沈思純憑着一己之力,動作雖然蠻橫,但還是沒辦法擋開記者的鏡頭。
再加上來的記者不少,三人很快就陷在了包圍圈裏面。
「蘇暖,據我們的調查所知,你是未婚,請問你是未婚先孕嗎?」
「這次的綁架事件,是因為你讓方設計出來頂罪,所以她因此生恨,才設計了整個事件嗎?」
「蘇設計,孩子的親生父親是誰?是不是霍總?」
95總裁言情小說,記得收藏唷!
「霍總為了救你的孩子,情願自己去做綁匪的人質,還被刺了無數刀,險些斃命,是不是因為他是孩子的父親?」
「經過這件事以後,你們會準備結婚嗎?」
「能不能回應一下,你跟霍總之間到底有着一個什麼樣的故事?」
蘇暖正在想着脫身的辦法,一個尖銳的女聲驀地從身後傳了過來。
「你們都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隨着寧寶珠的出現,幾個黑衣保鏢立刻形成一堵人牆,將記者隔絕在外。
記者自然認識寧寶珠,見到她出現后,一部分人放棄了蘇暖,將鏡頭對準她。
「霍夫人,請您回應一下,蘇設計的兩個孩子,是不是霍家的孩子?」
「胡說八道。」寧寶珠冷斥了一聲。
記者們頓時面面相覷起來。
「蘇暖的兩個孩子,跟我們家言深一點瓜葛也沒有,她隱瞞自己是單身母親的身份,心機深沉的接近我們家言深,這樣的女人,連一根腳指頭都邁不進我霍家。」
嘩!
這個瓜有點大。
記者們不知道該採訪蘇暖,還是該採訪寧寶珠。
寧寶珠剮了一眼蘇暖,「如果你還有一點自知之明,你就該知道,像你這樣的女人,連給言深擦鞋都不配。」
蘇暖抱着小蝦球的手開始收緊,「我……」
「暖暖。」
蘇暖到嘴的話還沒出口,一個聲音就從電梯方向傳了過來。
暖暖這個稱呼實在是太親昵,不僅是記者,就連寧寶珠也忍不住的看了過去。
蘇簡的腳邊,立着一個小行李箱,一身剪裁合身的西裝,將他修長的身材襯得格外突出。
他全身上下,透露著一種嚴謹跟一絲不苟的細緻。
鼻樑上的金絲邊眼鏡,讓他身上的那種溫潤與書生氣,近乎完美的體現著。
他沒管行李箱,邁著修長的腿,朝蘇暖走了過去。
原本圍着蘇暖的記者,頓時自動讓開了一條道。
蘇簡從蘇暖懷裏把小蝦球接了過去,親了親他發紅的眼睛,「怎麼了?是誰欺負了我的寶貝小疙瘩?」
「小舅。」
聽了這個稱呼,蘇簡如水的眸底盪起一圈波瀾。
「小哥,你怎麼這麼早就到了?」
蘇簡朝蘇暖淺淺一笑,「如果不是早到,怎麼會知道你在被人欺負?」
「我……」蘇暖有點無奈,她也不想讓他看到眼前這一幕。
「霍夫人是吧?」蘇簡朝寧寶珠看了過去,「你剛才說暖暖不配給霍言深擦鞋?」
「你又是誰?」寧寶珠一直在打量蘇簡。
「北城蘇家,不知道還有幾個人記得。」蘇簡笑了笑,那笑卻不達眼底,冷得如一汪潭水,「如果我蘇家的人不配給你霍家的人提鞋,那你霍家倒是挺把自己當回事的。」
「蘇家?蘇暖?怎麼可能?」寧寶珠霎時臉色發白。
她當然知道蘇家,如果當年蘇家不退出北城,去國外發展,現在北城的天就是蘇家的。
她口口聲聲看不起的蘇暖,卻是霍家當年不敢高攀的蘇家的女兒?
蘇簡收回盯着寧寶珠的視線,掃了一圈在場記者。
「你們報道的新聞,我都有在網上關注,下次寫新聞稿的時候,記得別用猜的,如果追究起來,要負的刑事責任還是不小的。」
在場記者沒人再敢問什麼了,蘇簡這人溫潤慣了,唇角的笑就成了自然,但不代表他的溫聲細語,就沒有任何的殺傷力。
「暖暖,走了,帶我去看我的小心肝。」
蘇暖的唇角抽了抽,小哥對兩小隻的稱呼,比她要肉麻得多。
沈思純主動去替蘇簡拿行李箱,蘇暖則跟在蘇簡身側,準備原路返回,去無菌病房看小糯米。
寧寶珠帶來的人牆,沒收到任何指令,卻在蘇簡邁步的時候,下意識的讓開。
然而,蘇簡突然停下了腳步,看着停在不遠處的男人。
男人坐在輪椅上,面色清冷,眸光沉沉。
蘇簡走了過去,抽出一隻手伸向霍言深。
「霍先生,謝謝你救了兩小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