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橙本以為自己都當和事老在場了，韓九會收斂一些，但是剛剛這一巴掌，已經表明了，事態已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很久沒這麼生氣了，更別說動手打人。
讓她幫忙補辦婚禮的是韓九，現在被捉間在床的還是韓九，前後不過幾天時間。她實在看不懂了，這個男人心裡在想什麼？
此時此刻的韓九，臉頰上的掌印十分諷刺。但哪怕是挨了打，他看林小小那種奚落冷漠的眼神也沒有變。
程橙余怒未消，但林小小卻是心灰意冷。
「既然都能做運動了，看來你現在精神也好得很，走吧，去民政局。」林小小陰沉著臉，臉色蒼白，眸中除了憤恨，還有後悔，她不明白當初怎麼沒有看出韓九是這樣朝三暮四的人。
韓九不置可否，直接拔掉了輸液針，意思不言而喻。
雖然氣憤，但眼看剛新婚沒兩天的夫妻就要離婚，程橙還是覺得不妥，上前想拉住林小小：「小小，現在正在氣頭上，不要衝動……」
林小小腳步不停：「衝動？」她冷笑著瞥了一眼身後的男人：「你也看到了聽到了，他做了什麼說了什麼，是我衝動嗎？」
說話間，三人已經來到了樓下，林小小招了一輛計程車坐到後座，程橙趕緊跟上去，韓九也默契地獨自坐在副駕駛。
「小小，結婚離婚都是大事，一定要慎重考慮。」此時的程橙，宛如一個焦急的老母親，苦勸林小小。
可是林小小哪裡聽得進去，她眼睛看著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心裡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也許是在回憶和韓九一路走來的一切。
變成今天這樣的結果，是她無論如何沒想到的。她能想到最壞的結果，就是將來會因為熱情淡化而分手，可萬萬沒想到，結婚沒幾天，居然以韓九出軌而收場。
他們之間經歷的所有，就像此時此刻窗外飛逝的風景，不可捉摸，模糊不已，一點兒也不真切。
程橙雖然氣憤韓九的做法，但他倆真的要離婚，還是有些看不下去，畢竟事發突然。因此，她不動聲色地捅了捅前座韓九的腰背，試探他的反應。
韓九隻是回過頭淡淡掠過一眼，完全沒把程橙的動作放在心上。目光也沒有在林小小身上多做停留。
而計程車司機完全不諳世事，竟然一路加速到了民政局。
「小小，韓九！」大樓前，見兩人一前一後邁著堅定的步伐踏上台階，程橙喊住兩人，她苦勸了一路，竟然一點效果也沒有，她神色急切而鄭重：「我不建議你們現在離婚，為什麼不靜下來好好談一談？因為衝動離婚後悔的例子，太多了。」
林小小明顯放慢了腳步，緊接著站住了。
很顯然，她也有些不甘心。
而身邊的韓九，也停住了腳步，林小小心中一時有些竊喜。如果韓九此時此刻能說點什麼，哪怕只是答應程橙冷靜冷靜，她也會答應！
時間彷彿靜止住了，一切決定權都無聲無息地落在了韓九的身上。
林小小低著頭，微微握著拳頭，呼吸屏住了。程橙也一臉期待地看著韓九：「韓九，你再好好想想。你出了車禍，小小一直照顧你，你也特意給小小補辦了特殊的婚禮。現在怎麼說離婚就離婚呢？」
然而事與願違。韓九隻是站住腳，回頭看了一眼程橙，冷冷道：「你不用勸了。我同意離婚，外面世界多精彩，我可不想和這個女人浪費一輩子時間。至於婚禮嘛，是我一時興起而已。」
他直接用「這個女人」代替了林小小的名字。離婚不是衝動，結婚的時候才是衝動。
林小小拳頭驟得收緊，指甲深深嵌進肉里壓抑住自己的情緒，她感到五臟肺腑彷彿撕裂了一般，淚水也即將奪眶而出。
轉瞬，她不禁嘲笑自己一味自作多情，原來自己只是韓九的一個玩物。看夠了新鮮，玩膩了，便扔了。她的欣喜、幸福，不過都被韓九視為猴子的把戲，看看熱鬧。
也是，明明都抓包了，她到底還懷抱著什麼希望？這希望不過螻蟻，被韓九一次又一次地狠狠踩踏、碾碎。
太可笑了！
「上去吧。」林小小咬牙切齒地吐出三個字，很勉強才沒有哭出來。
韓九沒有理會她，而是身體力行，大步走進了大門。
程橙站在門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她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如今只能幹著急。
韓九率先去登記，取了號，便自顧坐在等待區的椅子上玩手機。他似乎只是來辦一件尋常的事，而不是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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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小不想跟他坐在一排，只坐在了他斜後方。
而韓九像是故意一般，拿著手機竟時不時地笑起來，好像有什麼開心事。
而從林小小那個角度看，韓九是打開了微信，正在和什麼人聊天。
想也不用想，微信那頭多半是剛才那個女人。也許這會子，韓九正在跟那個女人報喜，說自己終於要離婚了云云。
看著大屏幕上滾動的號碼牌，前面要離婚的夫妻一隊一隊地被廣播叫起，面上表情各異地前去窗口辦理離婚。有和韓九一樣高興的，也有憤怒的，有猶豫的，有哭泣的，更多的是面無表情。
號碼臨近，林小小莫名的心慌，這是結束前最後的掙扎。不過她明白，這掙扎是徒勞的。與她不同，韓九在聊天的同時，時不時地看向大屏幕皺皺眉，好像在抱怨窗口辦事效率太慢。看來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終於，號碼輪到了他們。
韓九沒有一點猶豫，上前就將早就準備好的資料放在桌上。工作人員掃了一眼韓九和林小小，什麼都沒問，按照程序利索的開始審核文件、辦理手續。
林小小不知道等待領離婚證的那半個小時是如何熬過來的，大多都是韓九在和工作人員打交道，等她下樓時，手裡已經拿著證明，眼神空洞無比。
程橙見兩人下來，手裡也沒空著，重重嘆了口氣，還是沒勸住。
也到了三人分道揚鑣的時候，程橙自然要和林小小一起離開。
「你們去吧，我自己打個出租。」韓九的聲音不帶半分情緒，說著就在路邊等待計程車經過。
「小小，我陪你去人民廣場逛逛吧。」程橙看著背影落寞的林小小，心疼不已。
人民廣場車水馬龍，是本市最繁華的地方，除了各大商場，還有各色小吃，往來之人絡繹不絕。林小小點了點頭，自然知道程橙是好意要陪她散散心：「嗯。」
目的地正好與韓九方向相反，兩人便準備去對面打車。
程橙走在前面，過斑馬線時，她回頭想提醒林小小注意往來車輛，但林小小已是失魂落魄，絲毫沒有注意到街邊飛馳而來的摩托車。
那摩托車是改裝過的，引擎轟鳴聲足以震懾整條街，大家都不約而同地尋聲而望。但林小小卻像是聽不到，只機械地往前挪著腳步。
待摩托車手發現林小小急劇減速時，為時已晚，還是撞倒了她。
「你怎麼騎車的！這裡是斑馬線！小小！」程橙驚呼一聲，連忙跑回去查看林小小的傷勢。
還好，摩托車有減速，林小小雖然被撞倒，但並未昏迷。而還在等車的韓九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看到林小小倒地，他幾乎是想也沒想就沖了過來！
林小小面色痛苦，程橙撫著她半坐起來，她下意識揉了揉自己的腿部，那裡有一大片皮外傷。
「你沒事吧，小小？」程橙有些慌亂，自己還沒從韓九那場車禍里回過神來，現在又輪到了小小……
林小小艱難的搖搖頭：「沒事，只是有點擦傷而已。」
摩托車手愧疚不已，有些手足無措。
看見韓九朝自己過來，林小小卻本能地縮腳向後退了退：「程橙，我們先回家吧。」
韓九先是狠狠瞪了一眼車手，把他推到一邊，看到小小腿上的傷勢后，微不可查地皺皺眉：「去醫院吧。」
見韓九過來關心小小，程橙也有些意外。
「不用。」林小小卻拒絕了韓九的提議，「我沒事。程橙，送我……」
「不行。」韓九打斷林小小的話，他看了眼摩托車手，「剛才摩托車雖然有減速，但還是很快，衝擊力很大，如果有內傷就不好了，必須去醫院。」
韓九居然知道摩托車有過減速，這就代表著，他其實一直注意著程橙和林小小這邊，而且觀察的很仔細。程橙不由多看了一眼韓九。
林小小卻覺得此時此刻的韓九虛情假意，讓人噁心：「我再說一遍，我沒事，不用去醫院！咳咳……」說到一半，她因為情緒太過激動，劇烈得咳嗽起來。
程橙見勢不妙，忙道：「好了，別說話了，現在命最要緊。我送你去醫院。」也容不得林小小同不同意，好在剛才摩托車手還算機智，剛才已經叫了救護車，很快救護車便到了。
正是韓九住院的那家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