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六章 家門不幸

發佈時間: 2022-12-13 22:0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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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沐江澤駕駛著汽車在道路上穿行,他收起了之前那副跟蔣琬婷說說笑笑的不正經模樣,又成了那個人人稱讚有魄力的富商。

將蔣琬婷送回了家,他表現得很有禮貌:「我媽那邊以後就麻煩你了,公司的事就隨你心情吧,想來也可以,如果不可以,也可以再休息一段時間。」

蔣琬婷望著他,只問了一個問題:「你會去赴約么?」

「當然。」沐江澤的回答絲毫不讓人意外,他不是個喜好逃避的人,萬事都是迎難而上。

他見蔣琬婷的眉眼瞬間黯淡下來:「怎麼了么?」

「沒什麼。」蔣琬婷搖頭:「只是覺得大家好像都不容易。」

沒想到她會突然感慨這個,沐江澤也跟著苦笑,他眉宇現出疲憊神色,推了推那副細邊的眼鏡:「人生來就是在一片苦海里,除了使勁游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祝你今晚好夢。」

「晚安,生來就有游泳圈的人。」蔣琬婷半是調侃半是自嘲,轉身時背影驕傲得像只小天鵝,她挎包里的手機一直在振動,但她不想接,所以直到回到租住的公寓里才將它從包里拿出來。

蔣琬婷對手機的依賴從來也不像其他同事那樣嚴重,甚至她對手機稱得上是厭煩,若非工作需要,她都是把它放的遠遠的,從某種意義上講,這也是拜剛剛打電話的人所賜。

正在她看著通話記錄里的未接電話發獃的時候,又有電話打過來了,還是之前的那個號碼那個人,備註一欄寫著媽媽這樣親切的稱呼。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蔣琬婷硬著頭皮接起來,她的語氣儘可能表現得不耐:「媽,我剛剛加班呢,你一個接一個的打電話,到底是有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啊?爸爸在醫院那麼久了,你都不來看看他。」

「你爸那邊不是還有你么?」蔣母的聲音心虛中透著點不以為然,她自始至終不覺得丈夫的生病是什麼大事,認為他住在大城市的醫院花了那麼多錢,都是因為醫生想騙錢。

而他們之所以不得不轉到這家醫院來,正是因為蔣母之前對待醫生的惡劣態度以及在醫院撒潑打滾的行徑招來了警察,以至於再也在之前那家收費相對低廉的醫院呆不下去了。

蔣琬婷想起那件事來就氣,也不再催著媽媽來醫院照看爸爸,雖然她一個人公司跟醫院兩頭跑真得很辛苦,但是也好過又因為媽媽的緣故,再徒增麻煩:「不來就不來吧,你有什麼事?」

「我聽說你找到了份薪水不錯的新工作?你原先那份工作就已經很不錯了,現在一定更好了吧?你看你過得這麼好,總不能讓家裡人繼續吃苦吧。」蔣母很擅長這樣強詞奪理。

在她看來,蔣琬婷給錢供養家裡是天經地義的,她這樣客客氣氣地說話已經給面子了。

可蔣琬婷對這樣的面子卻是嗤之以鼻:「現在爸的醫藥費是我在給,家裡的貸款是我在還,我自己也還要生活,你讓我還怎麼給家裡打錢啊?之前的那些錢應該足夠生活了吧?不要告訴我你去賭了!」

並不是柔弱的包子xin格,蔣琬婷敢愛敢恨,為人也潑辣,這才是蔣母不敢對她吆五喝六的真正原因。

不過,蔣母卻也不會因此退縮什麼:「我為了這個家操了這麼多年心,你竟然懷疑我去賭?還不是你弟弟現在到了這個年紀卻還沒有房,連個女朋友都找不到,我看著著急!」

「我也沒有房。」蔣琬婷倍感壓力,簡直快要被生活的重擔壓得喘不過氣來。

蔣母自以為善解人意地說:「我當然知道你買不起,所以我也沒讓你一口氣買套房啊,房子我都看好了,你先出個首付就行了。」

「我沒有那個閑錢。」蔣琬婷說完,忍無可忍地掛斷了電話,蔣母鍥而不捨地還要再打過來,也被她直接就給按掉了,就這樣重複了幾次之後,她的耐心終於崩潰,乾脆將手機關機丟到了一旁。

隔天早早去了公司,蔣琬婷認為沒有比工作更能轉移人注意力的事情了,她從來都很努力,並且堅信這樣就能過上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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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蔣母卻像是上天派來給她製造麻煩似的,在公司里的其他員工都在午休的時候,突然從天而降地出現了公司里,她絲毫不顧忌其他人的對著公司前台大喊大叫:「蔣琬婷呢?就是你們公司那個總裁助理!」

前台是個剛畢業沒多久的大學生,聞言滿臉茫然地按照流程問到:「您有預約么?」

彷彿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蔣母的嗓門更加大了,在她的認知里蔣琬婷當上了總裁助理就已經是能夠在公司橫著走的地位了,那麼她這個當媽媽的當然也可以跟著沾光:「預約?我找我自己的女兒要什麼預約?」

一時間,不管是睡著的還是沒睡著的員工紛紛聚集到了門口看起熱鬧了,他們議論紛紛,猜測著蔣琬婷到底是幹了什麼事,才能讓她媽這樣不顧臉面地來公司鬧事。

他們大多是生活在幸福生活中的年輕人,並不知道有些母親是不愛孩子的。

蔣母自以為了不起,所以給了前台女孩子好大的臉色看,而前台的女孩子也實在不是吃素的,她既不肯去叫蔣琬婷出來,也不肯讓蔣母進來,並且表示如果她再在這裡糾纏的話,馬上就要去叫保安。

有員工這才注意到盲點:「話說,蔣琬婷呢?你們有人看到她了么?」

旁邊的人環顧了一周,疑惑地說:「她剛剛好像還在,可突然之間人就不見了,不會是剛好有事出去了吧,這可真是太是時候了。」

正在他們竊竊私語的時候,一個滿頭大汗,看起來頗為虛弱的男人也從電梯里沖了過來,他看上去跟蔣母一般年紀,兩鬢斑白,步伐緩慢,總之是跟中氣十足的蔣母沒法比,而且從他外套邊緣露出來的病號服來看,他恐怕是從醫院裡趕過來。

此人正是蔣琬婷還在住院的父親,他聽熟人說在附近看到看妻子,又聯想到她前幾天在電話里說過的話,頓時覺得大事不妙,便不顧身體狀況從醫院趕過來了。

「你這是想幹什麼啊!」蔣父的力氣爭不過蔣母,但他又不願意放任妻子在這裡給女兒丟臉,所以便試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婷婷她還要工作賺錢,你這樣跑來鬧事讓同事們以後怎麼看她!」

把蔣父給甩開,蔣母沒好氣地說:「我管別人怎麼看她?這不都是她自作自受么!但凡她孝順懂事一點,我也不至於這樣!還有你,要不是你這病,家裡至於這樣么!」

這話說得,好像蔣家現在的破落都是因為蔣父這場不大不小的病造成的似的。

「行了,我不治了還不行么?」蔣父一咬牙一狠心,他這段時間在醫院全靠蔣琬婷跑前跑后,所以內心很知道大女兒的辛苦,對妻子這樣的行為又急又氣。

直到蔣父連拉帶拽地把蔣母從公司帶走都沒有露面,蔣琬婷一直都躲在衛生間的隔間里不肯出來,她屈膝坐在馬桶蓋上,恨不能把自己縮成比貓還小的一團,那樣一來便可以從這窗戶里逃走了。

公司里的同事原本就同她相處的不好,蔣母這一鬧之後,以後會用如何異樣眼光看待她?這是蔣琬婷想都不敢想的。

不久前的不愉快都還歷歷在目,蔣琬婷覺得自己的人生又沉到了無邊的黑暗裡。

正在此時,洗手間里有公司的同事進來了,她們正很有興緻地討論著八卦,句句不離剛剛蔣母的那一場鬧劇,邊補妝邊猜測著事情的緣由。

有人說:「你說蔣琬婷是不是跟誰都相處得這麼糟糕啊?她在公司里人緣不好也就算了,沒想到就連她自己的媽媽也不待見她。」

旁邊的人接話到:「誰知道呢,不過我之前看她為人處世的那個傲氣勁,還以為是個什麼大小姐,結果她爸媽都實在是太土了吧,看起來簡直像是從鄉下來的,不過我可沒有瞧不起鄉下人的意思。」

「知道了。」這名同事邊說著邊想要推開距離最近的隔間門,正是蔣琬婷所在的那間。

早已經將隔間反鎖的蔣琬婷對此無動於衷,她甚至自暴自棄地想,就讓她們發現自己在這裡也不錯,反正先說壞話的人是她們,她以此為借口上前跟人吵架似乎是個很好的減壓方式。

可天不從人願,那位同事不過試了幾下便放棄了,她說:「可能這間的門壞掉了吧。」

幾個人並沒有把這點微不足道的小事放在心上,她們很快便又有說有笑地出去了,留下蔣琬婷獨自一人在漸漸暗淡的光線里舔舐內心的傷口。

這一天很快就過去,蔣琬婷是直到公司里的人都走光了才敢出的洗手間,她方才酣暢淋漓地沒人發覺的地方哭了一場,現在已經再度重整河山,可以繼續面對生活的毒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