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生氣嗎？」秦彥笑的燦爛，但是那雙眼睛卻黑沉沉的，看不到底。
程橙已經很了解他了，他越是這樣，就證明他真的生氣了，並且氣狠了。
如果不能安撫好他，把事情說清楚明白，她以後可能真的就像他說的那樣，再也沒辦法見到蔣婉婷。
他這個人，是有說到做到的實力的。
程橙用另外一隻沒有受傷的胳膊抱住秦彥，腦袋抵在他的肩膀，整個人像是一隻無尾熊一樣癱在他身上。
嗓音壓低壓弱：「嘶~好疼啊，我好可憐，都沒人心疼我，唉……還是疼死好……」
話沒說完，程橙就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懶腰抱起，清新帶著些微冷香的男xin氣息將她整個人，全部包裹。
她放下心來，一路上所有的擔憂，難過，疼痛，在這一刻盡數湧上心頭，所有堅強的偽裝都卸下去。
她像是回到了港灣里一樣放鬆，充滿了安全感。
鼻子微微泛酸，「秦彥，催眠有後遺症，並且婉婷的情況看著比之前，似乎還要嚴重，我該怎麼辦……」
秦彥垂眸，懷中女人依賴的抱著他，那張漂亮的小臉上布滿了自責，憂愁。
只需要一眼，就讓他心中所有的氣，全部消失。
秦彥用腳踢開房門，將程橙放在床上，單膝下屈，半跪在她面前，雙手捧住程橙的臉，仰視著她，「這不是你的錯，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那次催眠，蔣婉婷自己答應的。」
「可是，如果不是我，她也不會遭受這些折磨。」只是想到這些，程橙心裡就像是被人用力攥著心臟一樣，悶疼到喘不過氣來。
秦彥用力捏住她的臉，程橙吃痛，控訴地瞪他：「你幹嘛！」
「你已經儘力，已經做的夠多了，你不欠她什麼，程橙。」秦彥說著，上身上移前傾，唇瓣貼上程橙的櫻唇，落下深深一吻。
「休息下，不要胡思亂想，我去拿藥箱。」
程橙睜開眼睛的時候，只看到秦彥挺拔的背影。
眼睫毛顫動了兩下，程橙抿唇，她……還是沒辦法做到什麼都沒發生。
拿出手機，程橙撥出那個熟悉的號碼。
「喂，是廖醫生嗎？我是程橙，婉婷她的催眠後遺症好像爆發了。」
另一邊，沐江澤驅車急速的往回趕。
雖然蔣婉婷已經睡著了，但是放她一個人在家，他還是很不放心。
眉目間快速略過一抹冷戾，沐江澤踩下剎車，拔出鑰匙，抬腳往家裡跑。
只有看到安然熟睡的蔣婉婷，才能讓他心中莫名的焦躁平復下去。
「咔噠」門被沐江澤打開。
下一秒，他就聽到「砰」的一聲，像是什麼東西摔在地上的聲音。
想著家裡的蔣婉婷，沐江澤一慌，趕緊往屋裡跑。
只見蔣婉婷赤紅著眼睛，**著腳，抱著一個裝飾用的瓷瓶，面對虛空用力的嘶吼：「不要過來啊！不要過來！我告訴你了不準過來！」
邊說著，她將自己懷裡的花瓶砸了過去，碩大的花瓶砸到電視上，將液晶電視砸出了幾道裂痕。
沐江澤呆住，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僅是出去了這短短的時間，怎麼就發展成這樣的了。
他關上門，眼睛盯著蔣婉婷的一舉一動，「婷婷，婷婷你不要動好不好？」
他掃了眼一片狼藉的地面。
沙發被推倒了，茶几也被推到了其他地方，煙灰缸被摔碎了，碎片幾乎都落在蔣婉婷的腳旁邊，她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踩在上面。
沐江澤的心臟高高提起，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朝著蔣婉婷深處一隻手，他放輕聲音，像自己以前坐的那樣：「婉婷，不要害怕，沐江澤在這裡，有沐江澤在，任何人都不能傷害你。你已經從那裡出來了。
你仔細看看周圍，這裡跟那裡不一樣，這裡很溫馨，這裡是我們的家，你看牆上掛著的那副畫，那是我們兩個一起挑選的還記得嗎？」
說著，他小心地將地面上的玻璃碎渣用腳推到旁邊，漸漸靠近蔣婉婷。
蔣婉婷像是對他的話有了些反應，沒有再砸東西，也沒有再嘶吼，她歪著腦袋，安靜的看著他，就像是一個可愛的溫順的小薩摩。
沐江澤以為自己的辦法起作用，繼續溫柔的安慰，並且繼續靠近她。
突然，就在兩人馬上就要碰到一起的時候，蔣婉婷笑了，眉眼彎彎，甜美可愛。
「不要靠近我。」她緩慢的一字一字的說著，眼睛卻是空洞的，唇角的弧度是冷的。
沐江澤一停，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下一刻就見，蔣婉婷從自己兜里拿出一個大碗朝他砸了過來。
沐江澤彎身躲過，大碗從他的腦袋上滑過，「砰」的一聲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不等他再有動作，就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然後他的腦袋一痛，大把的頭髮被人狠狠揪起，用力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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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江澤：「嘶~」
「不要靠近我！不要打我！你們不要打我！不要再打我了！」蔣婉婷像是陷入到某種迷障中，下手沒有輕重之分，一邊憤怒又恐懼的嘶吼，下手越來越重。
沐江澤知道不能就這樣放縱她，心一狠，他一個旋身躲過蔣婉婷的手，雙腿夾住她的腿，雙手緊緊箍住她的雙臂，側臉輕輕蹭了蹭她的臉蛋。
「婉婷，不要害怕，我在呢，我在你身邊呢，壞人誰都不能靠近你。」他的嗓音輕柔和緩，帶著安撫。
眼眸低垂，看著十分痛苦的蔣婉婷，沐江澤心裡也彷彿滴血一樣難受。
他加大抱著蔣婉婷的力道，腦袋抵在蔣婉婷的肩窩，輕輕哼唱著《夢中的婚禮》。
他想象中的兩個人的婚禮……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蔣婉婷不知道是累了，還是終於回過神來，漸漸地不再掙扎。
又是許久。
久到沐江澤的嗓音嘶啞，四肢僵累，蔣婉婷再次有了些微動作。
沐江澤一感受到，立刻警惕起來，加大抱著蔣婉婷的力氣。
「嘶~」蔣婉婷輕輕出聲，她抬起腦袋，聲音溫緩，「江澤，我們怎麼……」
她的視線觸及到沐江澤凌亂的短髮，一頓，聲音也戛然而止。
沐江澤察覺到她與往常一樣的神態，反應過來，蔣婉婷應該是恢復了。
面上浮現出驚喜的笑容，禁錮著蔣婉婷的四肢也慢慢鬆開，「感覺還好嗎？有哪裡不舒服嗎？」
蔣婉婷沒有回答，只是怔怔的看著他，伸手碰了下他禿了一塊兒的發頂，那周邊還有淺淡的血跡。
蔣婉婷手顫了下，某種記憶從腦中出現，她下意識收回手，瞳孔狠狠一震。
「我……」
沐江澤以為她這是受傷了，疼到說不出話來，於是就自己動手檢查，一邊絮絮叨叨的說什麼以後要把玻璃的東西全部收起來，還說以後也不讓程橙來家裡了。
他說了很多，卻唯一沒說蔣婉婷發瘋的這件事。
被扶著坐在沙發上，蔣婉婷蜷縮起來，雙手抱著膝蓋，眼睛沉沉：「對不起，江澤。我……又發病了，還傷了你，對不起。」
她緊緊抓著自己的小腿，指甲掐著小腿的肉。
沐江澤面上掩飾的輕鬆緩緩褪去，他坐在蔣婉婷身邊，握住她的手，一時沒有回答。
因為在這種情況下，無論說什麼，蔣婉婷心中的沉重都不會散去分毫，甚至可能會為了讓他不擔心，故意做出輕鬆的樣子。
兩人坐了好一會兒，沐江澤問道：「婉婷，想去遊樂園玩么？」
正發獃的蔣婉婷一愣，轉眸看向他，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嗯？」
沐江澤對上她迷惑的眼睛，扯唇一笑，大手摸摸她的頭髮，似嘆道：「我們去遊樂園吧，我們好像還沒有一起去過。」
「可是，那不是小孩子才去的地方嗎？我們都是成年人了。」蔣婉婷心中有片刻的動容，但很快被恐懼淹沒。
她努力的想要把自己藏起來。
沐江澤緊緊握著她的手，直直看著她，那樣堅定的視線，彷彿可以看進她的心裡去。
「在我心裡，你是獨屬於我的小女孩兒，是我的公主。」
沐江澤抱起蔣婉婷往卧室走，一錘定音說道：「好的，我們現在就去，我們現在就去換衣服。」
蔣婉婷嘴巴張了張，最終沒有說出拒絕。
兩人收拾的很快，坐著沐江澤的車到了遊樂園。
因為是周末，來遊樂園的人很多，並且大部分都是家長帶著孩子，他們兩個成年人站在人群中，格外的顯眼。
蔣婉婷對於周圍人的注視，感覺不自在，即使他們並沒有惡意。
她挪動腳步往沐江澤的身後躲了躲，手指緊緊拽著沐江澤的衣角。
沐江澤察覺到之後，伸手握住她的，將她小小的手全部收在自己的大掌中心，像是呵護珍寶一樣，「婉婷？怎麼了？」
蔣婉婷搖頭，她悄悄的偷瞄沐江澤。
男人身量高挑，穿著質感的休閑襯衫和西褲，氣質乾淨溫潤，尤其是站在陽光下淺笑的時候，更是彷彿一盞明亮的燈。
暖融融的光芒直直照進她的心裡，好像要驅散那片深不見底的黑暗。
真的好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