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很快停在了一樓,兩個人走出電梯,又出了醫院,來到停車場。
丁舒曼一路越走越慢,到最後,幾乎是挪着她的小腳步,而藍世蕭也隨之滿滿的放慢了腳步,走在離她半尺遠的前方,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始終沒變。
起初丁舒曼還一直看着他的後腦勺,可走着走着,丁舒曼慢慢的把頭垂了下來,直盯着自己的鞋子,無聊的看着鞋子一步一步踩着藍世蕭在燈光下的影子。
可沒踩一會兒,丁舒曼突然感覺到一陣強烈的衝撞,她的額頭撞到了前方的障礙物,那障礙物軟軟的,一點兒也不疼。
她擡頭一看,她方纔撞到的正是藍世蕭的後背。
倒不是她走的太快,而是藍世蕭突然不走路了,她一時沒反應過來,才撞上她的。
“對不起……”丁舒曼道。
她本以爲此時藍世蕭並不會回答她什麼,可讓她意外的是,藍世蕭居然說話了。
“對不起。”
他說的話,是和她剛纔說的一樣的話。
丁舒曼微微一愣,道:“你……”
她想問的太多,卻不知道如何開口,似乎無論先說什麼,都讓她覺得心煩。
此時,藍世蕭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勇氣,他一轉身,便將丁舒曼攬入懷中。
丁舒曼下意識的想要掙扎,可藍世蕭卻將她擁得更緊,就好像馬上就會失去她一樣。
“想哭就哭吧,這裡沒有人。”藍世蕭的聲音溫柔的如同暖暖的春風。
終於,丁舒曼卸下了一身的防備,緊緊抓住他的後背,放聲嚎啕大哭。
她本以爲自己很堅強,所以她總是很努力的剋制自己,讓自己勇敢,不哭。
這麼多年來,她也確實很少哭,即便真的哭了,那她也只是無聲的流淚,然後獨自一個人待在角落,默默的舔舐着自己的傷口,第二天便又是生龍活虎的丁舒曼。
即便這兩天和藍世蕭吵架、冷戰,甚至誤以爲他有了未婚妻,可她依舊堅強,努力保持着自己的驕傲。
然而,淚水還是如決堤的江河,在這一刻傾瀉而下。
她以爲,再見到她的父親,她會勇敢,可卻沒想到,原來她還是這麼脆弱。
想到此時父親正一動不動的躺在病房裡,孤獨的沒有人陪伴,歲月在他臉上又多添了許多皺紋,而他的頭髮也漸漸斑白了整個頭,他的蒼老,是在這無盡的睡夢之中刻畫的。
都說好人有好報,可她父親當了一輩子的好人,該做的慈善他做了,該捐的款他也捐了,若論待人他也不薄,甚至沒有虧待過公司的任何一個員工。
可是這麼好的一個人,卻爲何如此不幸?
他的家被大火燒沒了,連他的公司也在一夜之間易主。這究竟該怪誰?
“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丁舒曼不停的哭着,口中不斷的念着這句話,淚水早已經沾溼了藍世蕭的肩膀,可他卻如同一棵屹立不動的大樹,任憑風吹雨打,卻始終在她身旁守候。
“是陳澤如!是陳澤如對不對!”丁舒曼仍是自言自語的答着話,可她卻擡起頭,認真的看着藍世蕭的眼睛,想要得到他的肯定。
是了,如果不是陳澤如,她的人生怎麼會這麼悲慘?這一切真的就是陳澤如的錯啊!
“嗯。”爲了安撫丁舒曼,藍世蕭輕聲附和道。
得到了藍世蕭的確認,丁舒曼那雙哭紅了的眼,瞬間沾滿了瘋狂的怨念:“沒錯,就是他,我現在要去殺了他!”
失去理智的丁舒曼,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下子就掙脫了藍世蕭的擁抱,然後就要往一個方向衝過去。
“你等等!”藍世蕭急了,一手抓住了她的一隻手臂。
“你別攔着我!”丁舒曼魔症似得,毫無理智的掙脫開藍世蕭的鉗制,像一頭牛一樣往一個方向奔跑着。
“丁舒曼!好,你想去殺他,你就去吧!”藍世蕭沒想到,丁舒曼又變成這幅瘋得毫無理智的模樣。
上一次他看見丁舒曼變成這個樣子,還是她在接受整容修復手術的時候,那個時候她是瘋狂的想要自殺,而現在,卻是瘋狂的想要殺陳澤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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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藍世蕭這句話,丁舒曼一個急剎車,停住了腳步。
她轉過身,欣喜若狂的看着藍世蕭:“我知道你會幫我的對不對!我知道的!”
她不斷的催眠着自己。
藍世蕭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開口道:“我是想幫你,可你想想,你現在知道陳澤如在哪裡嗎?”
丁舒曼愣了,迷茫的搖搖頭。
藍世蕭上前一步:“你覺得以你現在這個樣子,殺得了他嗎?”
丁舒曼下意識的後退一步,然後又是一個搖頭。
陳澤如是什麼身份,丁舒曼又能以何種身份近他的身?哪怕她真的殺了他,她也很難全身而退,到最後,還不算要爲她的草率付出代價?
“退一萬步來講,你就算殺了他,你的父親要是知道了,能開心嗎?”
“可是你覺得我現在能有什麼辦法?”
丁舒曼滿眼淚花,她也有些急了。
光以她這麼一個普通的藝人,該要等到何時才能變成一個大明星,又要到何時才能撼動陳澤如在鼎尊的地位呢?
她除了現在立刻找到陳澤如,把他殺了,還能有什麼辦法來對付陳澤如呢?
可是她知道,如果她真的這麼做,那和當初惡毒的陳澤如有什麼區別?哪怕有一天她的父親醒來了,他也不會因爲這件事而開心的。
“你就真的急於一時嗎?”藍世蕭心疼的看着她,又道:“你已經等了一個三年,又何必在乎再等一個三年?”
藍世蕭說與她聽的道理,她不是不懂。相同的話,她可以說給別人聽,可是當這些事情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又該如何說服自己呢?
這一刻,丁舒曼就好像迷了路的小羊,完全找不到正確的方向,她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
藍世蕭心疼的看着無助的丁舒曼,心裡一片柔軟,幾步上前,又將她擁入懷中:“傻瓜,你爲什要着急,不是有我嗎?”
這一回丁舒曼不掙扎了。
“一個三年,我陪你等了。下一個三年,不是還有我嗎?無論多少個三年,我會一直陪你一起。”藍世蕭的一句話,彷彿充滿了安靜的魔力,讓丁舒曼焦躁不安的心平靜了下來。
漆黑的夜裡,停車場一片空曠,兩個相擁在一起的人,成了最注目的焦點。
“好。”許久,丁舒曼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