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五章 心如死灰

發佈時間: 2022-12-13 21:4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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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母拿著那枚沒派上用場的婚戒看了又看,除了唉聲嘆氣之外再沒有別的辦法,她如果早知道兒子會幹出大庭廣眾之下逃婚這種事,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的,但現在木已成舟,即使是悔青了腸子也沒有用了。

李家的人已經悄悄從後台駕車離開了,他們雖然因為自家女兒受了羞辱而怒不可遏,但到底還是礙於面子,沒有干出什麼砸場子的事來。

原本人聲鼎沸的婚禮現場變得寂靜無聲,有一隻小麻雀從草坪上飛過去的動靜都能讓所有人聽得一清二楚,來客們或者低頭看手機,或者沉默著用餐,是紛紛想找到點什麼事情做以顯得自己沒那麼八卦。

與此同時,廖遠青也已經將趙敏俐順利送到了醫院,醫生見他穿著正裝,又是一路急匆匆地將趙敏俐抱到了醫院,下意識地以為他們是新婚夫妻,也沒多問,而是直接就將人推進了急救室。

約摸幾分鐘之後,氣喘吁吁的程橙才提著高跟鞋趕到醫院,她剛剛阻止廖遠青未遂,又沒能攔住他的車,只得在酒店附近打了車然後匆匆跟上。

計程車到了醫院門口便不能再往裡進了,程橙為了能跑得快一點,乾脆就脫了高跟鞋提在手上,這才終於沒有把人跟丟,顧不上把氣息喘勻,她扶著牆問:「廖遠青,你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啊?」

「或許吧。」抱著頭坐在長椅上,廖遠青也覺得自己是瘋了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丟下新娘子跟前女友玩什麼糾纏不清的戲碼,但是不知怎的,他心裡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輕鬆。

身邊的手機一直響個不停,他不用看都知道是家裡的親戚們打來的,這個時候,父母是沒有精力管他的,他們要處理婚禮上的爛攤子,沒有心思在乎他這個闖了大禍的兒子。想到這裡,廖遠青乾脆破罐子破摔地關了手機。

終於把氣喘勻了的程橙見狀,問到:「你是準備就這樣逃避一切么?」

她原本以為廖遠青有膽子逃婚,就是已經認情了自己的心,但現在看來卻不一定是這樣,他很可能是衝動之下腦子一熱就跑了,壓根沒有想過也沒有打算要承擔後果。

果然,廖遠青解開讓人窒息的領帶丟在一旁:「這不關你的事,你只要看看你的朋友怎麼樣就好了,反正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不連累你們也就是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程橙也不再自討沒趣,她在遠離廖遠青的地方坐下來等,直到趙敏俐被從急救室推出來,安排到普通病房之後才有所動作地跟了上去,她焦急地詢問醫生趙敏俐的情況,確認對方沒什麼大問題之後才鬆了口氣。

廖遠青雖然一言不發,但耳朵卻沒有錯過醫生說的任何一個字,他也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然後跟著一起進了病房。

趙敏俐的昏倒主要還是低血壓跟低血糖,至於情緒的波動則是佑因,屬於可以忽略不計的部分,她在提到這部分的時候,語氣平靜地像在轉達醫生的敘述。

受這種情緒感染,廖遠青也表現得很正常,他們兩人心平氣和地聊天,彷彿只是朋友。

意識到自己成了電燈泡,程橙很識趣地推說有事,然後出了病房,但她並沒有真得離開,而是貼在門上聽他們聊天的內容。起初沒一切都很正常,兩個人只是在說一些生活中的日常,但等漸漸聊到廖遠青的婚事之後,畫風發生了質的變化。

趙敏俐很誠懇地說:「今天的事情謝謝你了,如果有需要的話,我會幫你向新娘子解釋的,免得你被誤會。」

「沒必要了,婚禮已經不會再繼續了,李家小姐不恨我入骨就不錯了。」廖遠青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他鬼使神差地說了這樣一句。

趙敏俐卻是心領神會:「可是我已經放下你了。」

但我不甘心!廖遠青險些就把話說出了口,他為自己方才的念頭感到羞愧,惱羞成怒地往桌腳狠狠踹了一下,泄憤一開始就停不下來,他到最後乾脆把擺放在上面的花瓶也給打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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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態還沒恢復過來的趙敏俐對這樣的破壞行為既懶得勸也沒精力勸,她只說:「走的時候記得賠償,我可不會幫你結這種賬。」

這句話無異於火上澆油,讓廖遠青的怒火遠比之前更盛了,可正在他就要發作的時刻,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是程橙去而復返,她敏銳地感受到病房裡的氛圍變化,生怕放任他倆繼續吵,會把醫院都給砸了。

「廖先生,今天敏俐她身體不舒服,情緒自然也不會好,你就大人有大量,不如先回去吧,也免得您的家人挂念您。」程橙的話說得客氣無比,但神情自始至終很嚴肅。

意識到這裡壓根就不歡迎自己,廖遠青也沒再自討沒趣,他掏出錢包將足以賠償病房損失的鈔票留下,然後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留下程橙跟趙敏俐面面相覷。

「我把他趕走了,你快休息吧。」程橙故作輕鬆地說完,把鈔票放到了一邊。

已經趁機把自己藏進了被子里,趙敏俐伸手擦去眼角的淚痕,連一聲抽泣都沒有發出來,她希望自己能夠真得像表現出來的那樣風輕雲淡,而不是要偽裝成這副模樣。

不過,凡事論跡不論心,趙敏俐在這種催眠情緒的自我強迫之下,很快就得到了出院許可,這一次,程橙沒有再出於關心讓她去休息,而是完全尊重她的意願,並且毫不留情地幫她準備了許多工作。

對於趙敏俐來說,只有重新投入工作才是忘記一段失敗感情的最佳策略,程橙終於看清了這一點,而不再自以為是地幫助趙敏俐。

廖遠青那邊卻是完全不同於趙敏俐馬力全開的令人頭疼,他那天怒氣沖沖的離開之後,先是在外面飆了一圈車,試圖以這種辦法讓自己平靜下來,又是到常去的酒吧把自己灌了個爛醉,以為這樣就能逃避現實。

可等到他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瞧見的卻還是熟悉的天花板,他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此刻正躺在被他搞得翻天覆地的家裡。

昨天的婚禮結束之後,廖父就被氣得舊病複發,此時已經住進了醫院,家裡只有廖母一個人在抹眼淚,見廖遠青搖搖晃晃地走出來,邊哭邊把他狠狠地責罵了一頓。

臉色蒼白如紙,廖遠青也知道昨天的舉動實在是過於混賬,所以並不曾爭辯。默默地給了母親一個擁抱,他終於是要獨自撐起廖家這片天了,用突然之間成熟起來的肩膀。

因為廖遠青的悔婚,李家與廖父多年的交情就此毀於一旦,不僅朋友沒得做了,甚至還一怒之下倒向了廖家在生意上的對手,幫著一起打壓起了廖氏,讓公司霎時間就陷入到了四面楚歌的境地里。

由朋友變成的敵人是最可怕的,他們對你知根知底,甚至能夠預判你的每一個決定,就像是給對手遞過去了一張百試百靈的預言牌,直接將自己暴露在了危險之中。

親自上門去給李小姐道歉,廖遠青雖然連門都沒能進去,但態度卻是極為誠懇,只是李小姐無論如何都不肯見他,並且託了傳了一句話,只說自己跟廖遠青不死不休。

自知理虧,廖遠青沒有什麼好怨的,他之後又去了幾次,每次都是吃了閉門羹就走。

眼見李家的原諒是無論如何也得不到了,廖遠青並沒有氣餒,他徹底放棄了自己在外面那個半死不活的小公司而是把全副精神都放到了振興廖氏企業這件事上。

經過社會的毒打之後,他不再像以前一樣天真,認為自己會有什麼值得別人投資的才能,而是更為現實的將目光放在了利益交換上,他已經明白,只有金錢利益才是最為牢固的關係,除此之外,什麼也靠不住。

為了加深這種聯繫,得到更穩固地能夠讓廖家渡過危機的人脈,廖遠青忙得焦頭爛額。

他還是風生水起的廖家大少的時候,沒人敢給他臉色看,更沒人敢光明正大地勸他的酒,但在他有求於人的現在,這一切都需要他主動來做了。

這一天,廖遠青為了發展一位新客戶,幾乎快要好話說盡,酒更是喝了不知道多少杯,但對方的誠意卻實在是很有限,一次次地拖延著時間,希望藉此將成本壓榨到最低。這當然是無禮的要求,但如今的廖遠青沒有資格拒絕。

好不容易談下了這筆生意,廖遠青離開包間的時候頭昏腦漲,可偏偏冤家路窄,他剛轉過樓梯,就看到了正同一個陌生男人道別的趙敏俐。

迎上去似笑非笑地打量了趙敏俐一番,廖遠青說:「沒想到你換的這麼快,看來還真是換男人如翻書啊。」

「是啊,我也很慶幸有些不值得看完的書能夠被早早丟掉。」趙敏俐牙尖嘴利的回懟,但眼底分明滿滿都是失望,或者說那是一種叫做心如死灰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