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雪起牀的時候，從房間的落地窗子裏看出去，遠處新筍樣的樓尖，近處相鄰公寓樓乳白的飄窗，都隔着一層淡淡的水汽，變得朦朧而迷離，整座城市被籠進淡灰色的雨霧裏。
她拿了一套歡喜的衣服，洗了個澡，從浴室出來，窗外的天色仍舊陰沉沉的，雨絲還細密綿綿地飄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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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的時候總是會下雨，她原本還打算和可樂說一聲的，不過這兩個孩子肯定還在睡覺，她不想吵醒他們，於是只跟正在準備早餐的阿姨說了一聲，剛準備出門，可可卻忽然從房間裏出來。
小家夥睡眼惺忪的，一見到自己的媽媽穿戴整齊準備出門，小小的眉頭微微一挑，樣子像極了某人，“媽媽，你要出去嗎？”
顧雪放下了手中的包，走到兒子面前，蹲下來，道：“媽媽要出差一趟，大概兩天就會回來，這幾天你們乖乖聽阿姨的話。還有，可可，媽媽不在家，你要照顧妹妹，不能讓她闖禍，知道沒有？”
可可十分懂事地“嗯”了一聲，“媽媽，我會照顧好妹妹的。”
顧雪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問：“樂樂還在睡覺麼？”
可可點點頭。
“那媽媽不吵醒她了，你記得跟她說，媽媽很快就會回來，這幾天乖乖聽阿姨的話，還有一定要讓她吃飯。”
其實兒子很有能耐，這個妹妹他一直幫着自己照顧，有時候比自己還要懂得女兒的心思，所以她是真的很放心。
顧雪和教授已經約好了時間，但是因爲兩人的家距離比較遠，所以他們只是約定了在g市的車站碰面。
一路通行無阻，從飛機上下來的時候，看着那機場的茶色玻璃，玻璃外面的天空正在飄着細小的綿綿雨，顧雪有些慌神。
離開了那麼多年，曾經以爲再也不會回來了，只是如今再一次站在這一片土地上面，她卻覺得，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最難熬的，都已經讓她給熬過去了，不過就是g市，四年的時間，早就已經物似人非了。
“小雪。”熟悉的聲音在後面叫她。
她轉過身去，果然見到教授拉着行李箱從通道口走出來，“你不是說要去一下你父母的墓地嗎？這個是酒店的地址，你去過之後直接到這個酒店就可以了。晚上我這邊有朋友要請我吃飯，你和我一起去吧，明天再去看看畫展。”
教授的安排無疑是最好的，顧雪接過地址，笑着說：“謝謝教授。”
“你的行李我給你帶回去吧。”
“好。”
兩人很快又分道揚鑣，顧雪將那張記着地址的紙條放在自己的包包裏，這才走過去打車，很快就有空車過來，她上了車，報了墓地的名字，車子緩緩啓動……
初春的城市正是四季中最美好的季節，鬱鬱蔥蔥，青翠滿城。
顧雪久別了這一片土地四年之久，再一次回來，只是感覺物似人非，心卻格外的平靜。她將頭靠在車窗上，機場高速路旁都是柳樹，楊柳依依，雨細細綿綿地下着，像是一張銀絲巨網，將天地間的一切盡攏其中。
而幾乎就是在同一時間，一輛黑色的車子從旁邊超掠而過。
後座的男人微微仰着頭，隔着車窗，看見天空中一羣白鴿，正在振翅而過。
前座的雷笙剛剛掛下電話，這才面有難色地開口，“符總，s市那邊出了點問題。”
符天恆眸色深邃，倒是沒有多大的反應，只是“嗯”了一聲，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雷笙道：“剛剛電話過來說是政府那邊有點問題，估計今天過去不太方便，我還需要再聯繫聯繫，您看……”
“場地的問題？”
雷笙點點頭。
符天恆鋒利的眉宇微微一蹙，很顯然他是有些不滿。
他想建一個醫院是早就已經決定的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那邊的政府總是有問題，說白了也就是錢的問題。
他伸手不耐地扯了扯自己的衣領，深吸了一口氣，終於說：“掉頭回去，今天不去s市了，雷笙，你給我約莫市場，就說晚上，我在凱蒂請他吃飯。”
雷笙明白符天恆的用意，連忙點頭，忙着去打電話。
上山的路有遠，當初應該是陸叔叔給爸媽找的位置，所以位置也十分的幽僻。
出租車只能停在山下。
顧雪一個人上山，她沒有帶傘，又要走很久，那雨絲連綿如陣，濡溼了她的頭髮和衣服。她只能拿出紙巾來時不時地擦一擦。
山路兩側都是樹，香樟的葉子，這個季節自然是一片綠幽幽的，不時有大滴的雨水順着葉子滑下來，砸在人頭頂上。吃有來去。
她加快了點腳步，一口氣走到了山頂，終於看到了那快雙人墓地。
已經太久沒有來了，上一次是四年前她離開g市的時候，那時候還是楚奕陪着自己過來的。時隔四年，墓地沒有什麼變化，就是邊上長出了不少的雜草。
雨下得下了點，顧雪先是拿出了紙巾給墓碑上的照片擦了擦臉，然後才蹲下身子將邊上的雜草都拔得乾乾淨淨，最後將才自己買來的那束花放在了墓碑前――
“爸爸媽媽，小雪來看你們了。”她開口，聲音有些暗啞，“對不起，這麼多年都沒有來看你們，因爲我發生了一點事情。不過以後我會爭取每一年清明來看你們，希望你們不要怪我。”
她又伸手摸了摸那張媽媽的照片，她笑的很溫和。
那是一個非常恬靜的女人，顧雪感覺自己的神韻像媽媽，五官像爸爸。
她也不知道一個人坐了多久，七七八八的給父母說了一些這四年的點點滴滴。只是絕口不提生了龍鳳胎的事情，倒是說了自己快要畢業，準備留校的決定。
最後下山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雨也停了，天邊像是有彩虹，不過看的不是很清楚，只是山上的空氣清新，讓人覺得十分的舒暢。
她想起家裏的那對寶貝，於是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回去。這個時間可樂已經已經放學了，果然接電話的是樂樂，稚嫩的童聲，脆生生地“喂”了一聲，顧雪頓時就覺得空氣好像帶着一絲甜。
“樂樂，是媽媽。”
“媽媽！”小樂樂頓時驚喜地叫了一聲，“哥哥說你去出差了，媽媽什麼時候才回來呀？記得給樂樂帶米老鼠……”
小家夥一張口就是問自己要米老鼠，這些日子看了米老鼠的動畫片就迷得很，顧雪笑着答，“媽媽會給你帶米老鼠，不過你要乖乖吃飯知道嗎？”
“好。”她回答地乾脆。
“哥哥呢？”
“哥哥在房間裏。”
顧雪想了想也沒什麼事，又問：“阿姨呢？”
“阿姨在做飯。”
顧雪“嗯”了一聲，“那媽媽去忙了，乖乖聽話知道沒有？晚上吃過晚飯讓哥哥打電話給媽媽。”
“知道啦，媽媽，再見媽媽！”
不等她說什麼，那頭啪嗒一聲已經掛斷了電話。
顧雪對着黑掉的屏幕一陣莞爾。
這個女兒的個xin還真是不知道到底是像誰的，做什麼事情都是莽莽撞撞的，又十分的活躍好動，在幼兒園老師就經常說，她比男孩子還要能說會道，看到喜歡的東西又喜歡搶着要……
不像自己，難道是像……
她猛然打住，自己在想什麼呢？
甩了甩頭，她收回思緒，看着天色看暗下來了，加快腳步下了山。
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夜幕時分，她先給教授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自己已經平安回來，那頭有些吵，估計人已經在飯店了，教授跟她說了一個地址，讓她自己打車過去。
顧雪其實不太想去，教授雖然對她一直都挺好的，但是他來g市，是朋友請他吃飯，自然是沒有她什麼事情，何況那些人她又不認識。現在聽着那頭聲音嘈雜，她推測人應該不少，她更加不想去了。
她想了想，還是委婉地拒絕：“教授，我今天上了山感覺很累，不然我就不過去了，我自己會買點東西吃吃，這裏酒店我看到也有餐廳，我到時候就下去吃一點吧。”
教授原本還在邀請她，不過那頭有人叫了他一聲，他忙着去招呼別人，也就不打算勉強顧雪了，只是叮囑她，“那你小心點，酒店下面是有餐廳，酒店的邊上也有不少，你想吃什麼就自己去買一點。明天早上我來找你，到時候去看一下畫展，下午的飛機回s市。”
顧雪“嗯”了一聲，那頭很快掛了電話，她也收起了手機，感覺自己淋過雨有些不太舒服，於是洗了個澡，肚子還真的餓了，她就拿着房卡下了樓。
原本打算在酒店下面吃一點，不過看着人有點密集，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出去邊上轉一圈再說。。
其實這個位置她是知道在哪裏的，她也知道不遠處有一個美食一條街，晚上的時候吃的東西特別多。不過要經過一條馬路，馬路的對面是一家g市最高檔的餐廳。
嗯，下一章是見面了，你們猜錯了是大人先見面，才會見到孩子……
至於怎麼個見面法，不透露，看下去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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