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什麼？哪隻眼睛看到我撒鹽了？我捨得麼？”
鄭遇染嘴上是這麼說的，不過身體還是稍稍直起了一些，儘量不讓自己的身體在壓到她受傷的腿上，卻還是不甘心直接就徹底離開能夠感受到她氣息的範圍，雙臂撐在了她的兩側，身體就懸在了雙情的上方，從下往上，雙情就見到鄭遇染那黑色的髮絲，很是xin感地貼在額頭邊緣，他胸口不斷起伏着，喉結上下滑動，因爲距離太近，導致那寫昏黃的光線灑在男人的身上，如同是給他鍍了一層金輝，而他卻是有些委屈的問：“小雙情，你是不是討厭我？”
這種可憐兮兮的口吻……
雙情有些不太敢看這張臉，分明就是沈致宸，可他又是鄭遇染。
之前他還是一臉正經的和自己保持着一定的距離，轉身又如同是個討不到愛的孩子一樣，想盡辦法都要在自己身上得到點什麼。
她豈止是無奈？
現在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纔好，只能是順着他的話回答，“我沒有討厭你。”
這是真的，她卻是不討厭。
不討厭沈致宸，也沒有討厭過鄭遇染。哪怕是他之前對自己那樣，她或許是有害怕，但只要是一想到他所承受的一切，她還是不會忍心去責怪他任何。
她都不知道，原來自己竟是可以對一個人寬容大度到這樣的地步，連想到他的時候，都忍不住會想要溫柔下來。
儘管她還是不願意去細想，這微妙的轉變，萌發在自己的心底最深處，帶着她的情緒，她的思維，她所有的一切，到底是因爲什麼？
“真的？”鄭遇染前一秒還有些緊繃的俊容，立刻笑逐顏開，雙情覺得自己真沒有丟給他什麼糖吃，可他顯然就像是得到了一顆糖一樣的小孩子，連說話的語氣都不一樣了，“你真的不討厭我？”
他一邊小心翼翼追問着，一邊慢慢湊近她的臉。
其實他們的距離本來就很近，剛剛他是避開了一些，這會兒重新貼近雙情的時候，帶着一種很霸道的纏綿味道，那可以壓低的嗓音，沉沉的，厚厚的，讓人身子骨陣陣酥麻，“小雙情，那你選擇我，還是選擇沈致宸？”
“…爲什麼要選？”雙情很自然地接話，認真地說：“你們本來就是同一個人，鄭遇染，你就是沈致宸，沈致宸也會是你。”
雖然不瞭解雙重人格到底應該如何治癒，不過她看過介紹，最是基本的，也就是所謂的童年陰影，導致患者身心不健康。
她知道沈家的關係很複雜，沈致宸的童年有陰影的話，仔細一想，也不算是很意外，自己也是豪門出來的孩子，有錢有勢的家庭，不代表會有普通人家的溫暖和親情。所以有時候她也願意犧牲一點自己的幸福，因爲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經很幸運了。
至少她的父母，還不算是唯利是圖到可以完全不顧忌她的感受，而且她也有兩個全心全意爲她好的姐姐。
可沈致宸不一樣，這點她是知道的。
她這幾天總是在想，沈致宸到底爲什麼會這樣？是誰給了他這麼大的傷害？
剛剛表情還有些好轉的俊逸臉蛋兒，這會兒重新陷入僵硬，不過比起剛纔顯然是更可怕，如同是惡犬。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你讓我說幾遍我都還是這樣，你們本來就是同一個人，我爲什麼要選擇？難道你是鄭遇染，就不是沈致宸了嗎？你出去，所有認識沈致宸的人，會把你當成鄭遇染嗎？”
雙情語氣堅定，她沒有爲任何人說話的意思，也不是偏向沈致宸，只是她自己以爲這就是事實。
可顯然她不知道的是，這樣的話，已經是觸及到了鄭遇染的底線。
他只是一個副人格嗎？
所以他沒有權利掌控這個身體嗎？所以從頭到尾，他也不過就是活在沈致宸陰影下面的，一個輪廓而已麼？
有一張沈致宸的臉，出去誰都不會知道，他其實是叫鄭遇染嗎？
他胸口一陣陣翻滾的怒氣，臉上的表情反而是慢慢的冷了下來，只有他自己知道，以前從來不在意讓不相關的人知道他是誰，可他現在迫切的渴望讓雙情來認可自己的存在，她卻是毫不留情就否定了。
心臟像是被掏空了一樣。
“你真的是這樣認爲的？”他一字一字，反問。
雙情已是察覺到他的情緒有些不對，還是擔心會出什麼問題，這個畢竟是嚴重的病人，她猶豫了一下，這次不敢再隨便亂說話了，當然心裏也懊惱，剛剛乾嘛那麼說？要真是出了什麼問題，到時候就都是自己的責任了。
可他的沉默，現在對於鄭遇染來說，就等於是默認。
他憤怒地捏緊了她的肩膀，眸子一紅，低頭就咬住了她的脣，雙情吃痛，這突如其來的吻，根本就不是吻，他就是在發泄自己的情緒，她掙扎了兩下，結果這個男人就不知輕重地壓上來，碰到了自己受傷的腿，雙情疼的哇哇大叫，可那些呼叫聲完全都被鄭遇染吃掉。
直到兩人都嚐到了血腥的味道，鄭遇染才停了下來。
他的脣還是貼着她的，雙情這個時候模模糊糊感覺到，這個男人的脣，竟然是冰冷的。以前他和自己接吻，都不是這樣的。
她心裏越發的忐忑起來。
她剛剛那些話，是不是太不經過大腦了？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可以對他說出那樣的話來？她是不是闖禍了？
雙情嚇壞了。
鄭遇染伸出拇指和食指，用力掐住了雙情兩邊的臉頰，強迫她張開嘴來，正視自己所有的憤怒和不甘，“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我？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們女人永遠都是這樣膚淺又自以爲是的動物，你以爲這樣是爲了沈致宸好？爲了我好？我和他不可能是一個人！因爲沈致宸的膽小懦弱，這麼多年來，所有的一切痛苦都是我在幫他承受，他有什麼好？值得你爲了他惹怒我？溫雙情，你今天這樣和我講話，你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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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情覺得自己兩邊臉頰都快被捏碎了，疼的她眼淚直飆，哪還有力氣說話，她只能是伸手拍了兩下鄭遇染結實的手臂，以示抗議，儘管毫無效果。
“……你、你可以……可以告訴我……”她含糊不清出地吐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