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清歡不知道為什麼這廝會來醫院,難道是專門來堵她的?
她試圖掙開男人的束縛,但卻毫無作用,還是被推上了車。
換做是以前,她會心甘情願的上他的車。
可現在,尹清歡是千般萬般的不願。
車門合上,就被鎖上了。
男人啟動車子,很快開離了醫院。
這可不是在高速路上,這廝車速還這麼快,再加上他那冷峻如斯的側臉都可以看出,他是動怒了。
尹清歡心裡隱約覺得不好,可是無奈人已經在車上了,只能不耐地將頭轉向車窗一邊,不去看那人。
最後一個剎車,女人差點沒因為慣xin給甩出去,她身子猛地一顫,這才看清車子停下的位置,再過半米就……
墜入那無邊的江海之中!
女人倒吸口冷氣,咬緊了唇瓣,手心不知何時已經布滿冷汗。
「你……」
她想說,戚言商你是不是瘋了!
可是話到最後卻又忍下,因為對方深邃如墨的寒眸裡帶著的那抹戾氣,讓她的心不由地一震。
就算她是尹向澤的妹妹,也沒必要用一種看殺人犯的眼神看著她吧,她又沒做什麼壞事,最多就是命不好,投胎成了尹向澤的妹妹罷了。
「尹清歡,你去醫院做什麼。」
陰沉沉的語氣,在這微寒的冬天,有些刺骨。
「……我做什麼跟你有關係嗎?」
她覺得,他剛才的行為真的很莫名其妙。
尹向澤已經進了警局,尹氏企業將會倒閉,尹家也將傾家蕩產,這種時候,戚言商應該是不會再想見到她才對。
「戚言商,我覺得我們現在不適合再見面了。」
他是一心想要她哥死的人,也是弄垮尹家的人,以她現在尹清歡的身份,實在是找不到任何理由與他在這裡面對面。
男人重瞳眯起,斜眼看著她,菲薄的唇輕抿,無聲安靜的氛圍,卻寒意凜凜。
被他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尹清歡不自然地閃躲男人的目光。卻在下一刻,聽到他說的話時,瞳孔猛地緊縮——
「你懷孕了。」
他……他怎麼會知道的?!
難道是那天,顧溫流!
女人緊咬住唇,試圖掩去眼底的那抹慌亂,但卻無用,還是都落入這男人眼中。
驀地,戚言商冷唇輕勾,諷刺嘲弄的言語傳來——
「想用孩子來威脅我?」
用孩子來威脅他?
他在說什麼?
尹清歡蹙眉,而後意識到什麼,無奈中又透著幾分若有若無的苦澀,反問一句:「我能威脅你什麼呢?」
她現在,只求與這個男人再無關係,怎麼還會想著用這個孩子來威脅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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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總有人是不會相信的,總有人會認為,她是另有目的。
並且那個人,近在眼前。
「放了尹向澤,放過尹家人。」
「呵……」
卻是女人聽到這話后,沒忍住嗤笑出聲。戚言商深瞳暗了暗,難道不是么。
「尹向澤現在在警局,你要怎麼放了他?」
難不成是想直接衝去警局裡,搶犯人不成?
前一秒還在嗔笑的尹清歡下一刻就冷了笑意,接下來所說的每一個字,字音堅定清晰——
「況且,我根本就不想讓尹向澤出來。」
好不容易才把他送進去,如果還能判個死刑的話……那她可真是求之不得呢!
戚言商睨著女人盈眸里劃過的那抹恨意,她恨尹向澤?
「不過,冤有頭債有主,殺人的是尹向澤,我和我母親全然不知情,還請戚總,放我們一條活路吧。」
「你說你全然不知情?」
男人唇畔冷意微凝,如果當真不知情,那之前一次又一次的有意無意,又算什麼。
「還重要嗎,我很快將會一無所有,拜戚總所賜。」
尹清歡說著,餘光看向平靜的江面,幾乎睫毛不眨,淡漠開口:「孩子我會儘快處理掉的,這你不用擔心。」
如果是認定她想用孩子來要挾什麼,那大可不必擔心,她今天去醫院看望父親之前,已經先預約了兩天後的流產手術。
本來想著,神不知鬼不覺地流掉這個孩子。
不過沒關係,反正他知不知道,結果都是一樣。
戚言商,不會想要這個孩子的。
她這話說出口后,車裡就再度陷入了沉寂之中。
「如果你不信,可以找人監視我。」
知道他不會相信自己,一直以來都是如此,不過這樣也好,至少這樣,她就不覺得自己那麼罪惡了。
這條小生命,不是她一個人害死的。
良久,還是沒有得到這人的回應。
尹清歡側過頭,目光與其對視,男人眼中的諱莫如深,她看不懂,不明白他是何意。
難道……
那個念頭很快被她從心裡否決了,不斷有個聲音在告訴她:尹清歡,你別做夢了,他怎麼會要一個殺人犯妹妹生的孩子呢。
女人重重閉眼,末了,自顧自地說:「戚言商,不管你信不信,我現在只想帶著母親過平凡的生活。我累了。」
真的好累,這場報復,她沒有贏,卻一直在輸。
就連這一刻,她在這個男人面前,依舊輸得一敗塗地。
幾分鐘后,車門被人打開,女人從車上下來,看著那車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之中。
尹清歡就這麼站在江邊,站了一個小時,幾乎冷凜的江風不能吹散她心中的陰霾與……迷惘。
他到最後也沒有表態,是什麼意思。
這個孩子,難道他想留著?
末了,她只是自嘲笑了笑,怎麼能有這麼可笑的想法呢。
就在這時,包里的手機震動了,是個完全陌生的號碼。
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喂?」
「是我。」
電話里傳來女人沙啞低沉的聲音,尹清歡眼中閃過一絲怔然,喬安妮!
想起今天在醫院聽到喬家傭人的話,喬安妮應該是悄悄躲起來了,現在怎麼會想到給自己打電話呢?
「你打給我做什麼。」
「除了你,我還能打給誰!」
喬安妮的聲音聽上去很不好,刻意壓低的聲音,但還是透著不甘的怒恨之意。
「尹向澤認罪了?」
「……」
因為她的沉默,對方很是急促不耐。
「你倒是說話啊!」
「不知道。」
反正早上律師打電話來的時候,尹向澤還沒認罪。
「你現在在哪裡?」
警察找了兩天都還沒找到喬安妮人,按理說身份證件都還在喬家,人是不可能走遠的。
可若是還在封城,什麼地方居住可以不用證件呢?
但很顯然,喬安妮可不會那麼笨,告訴尹清歡自己的位置。
「那個錄音,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
尹清歡聲音淡漠依舊,嗤然又道:「都是因為你,我哥才會進了警局,尹氏現在都要破產了,尹家也要沒了……」
「這怪我?要不是因為你沒把時淺的事情告訴尹向澤……如果尹向澤早點動手剷除了時淺,我又怎麼會等不及去找時淺親自動手呢!」
喬安妮突然激動起來的聲音儘是慍怒,「現在大家都玩完了,尹清歡你高興了吧!」
尹清歡聽著這莫名的斥責,只覺好笑。
事到如今,喬安妮竟然還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還將這一切歸結在——是她沒讓尹向澤剷除時淺這件事上。
「喬安妮,你真的沒救了。」
就是現在死在警察的槍口之下,也不值得人同情。
尹清歡也想不通,父親一生為人光明磊落,為什麼會有喬安妮這樣的女兒,為什麼她會有這樣心腸歹毒的妹妹!
「我不管!這是你們尹氏兄妹欠我的,你現在必須得幫我!」
幫?如今尹家這副模樣,她都自身難保了,還妄想去幫別人?
「我現在急需一筆錢離開這裡,但我是回不了喬家了,你給我錢!」
這要錢的口氣,還真是理直氣壯,尹清歡真是不得不服,不過她很好奇,喬安妮要怎麼離開封城?
正規途徑是行不通的,她的目光看向江邊停泊的輪船與漁船,難道喬安妮想要偷渡出去?
「我沒有錢。」
最後,她用極其平淡的語氣告訴對方,她沒有錢。
「你!尹清歡,難道你想看著我被抓嗎?要是我被抓了,你哥就真的罪名落實了!」
「你被不被抓,他這次都出不來了,況且……我記得我們之間,好像早就不是朋友關係了。」
說好聽點呢,她們兩是對手,可說不好聽點呢,就是仇人。
她為什麼要救仇人,還幫仇人跑路呢?
喬安妮似乎沒有料到尹清歡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僅不在乎她的死活,連尹向澤的死活也不在意了么。
「你……」
「喬安妮,我勸你還是早點出來自首吧。再這麼躲下去,罪行只會越來越重的。」
說完這話,尹清歡就將電話給切斷了。
回去后,就見楚淮已經在尹家等她了。
「你去哪裡了,為什麼一直關機?」
楚淮那擔憂的神色在見到人回來后才放鬆了呼吸,他還以為她會承受不住尹氏破產的打擊……
「我……我去了一趟尹氏企業,給職工結算了最後一筆工資。」
「真的沒有再挽救的機會了嗎?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讓楚氏入股……」
知道楚淮的想法,尹清歡立刻蹙眉搖頭。
「你明知道這樣只會把楚氏也搭進去,別這樣楚淮。」
她不想再去欠楚淮人情了,這次他能幫自己保住那一百萬,夠尹母下半生存活,她已經很感激他了。
「那你有什麼打算,我不能放任心愛的女人置之不理。」
心愛的女人,這幾個字,她還真是受之有愧。
尹清歡倏然勾起一抹苦笑,看著男人眼中的真誠,他會後悔說出這句話的,因為——
「我懷孕了楚淮,是戚言商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