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0脫胎

發佈時間: 2022-12-13 09:5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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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南王在碧霄堂小坐了片刻,囑咐南宮玥爲詠陽準備宴接風,就藉口公務告辭了。

他一走,氣氛也輕鬆自在了許多。

不多時,衛側妃親自把對牌送了來,南宮玥便讓蕭霏先陪着詠陽她們,自己則去安排接風宴。

說話間,小方氏的丫鬟明眸來了,進屋行禮後,恭順地說道:“得知殿下大駕光臨,夫人特命奴婢來給殿下請安。夫人身子不適,望殿下恕夫人無法親自前來。”

詠陽點點頭,說道:“本宮知道了,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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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眸臉色一白,按理說這種情況下,大長公主不是應該先問候一聲夫人的身子,再去探望一下夫人嗎?這樣輕易就把她給打發了,她回去要如何交差?

明眸還想再說兩句,詠陽卻是直接揮了揮手。

明眸福了福身,遲疑着退了下去,她故意走得很慢,可是,直到她出了門,都沒有聽到有喚她的聲音。

南宮玥在一旁看得好笑,小方氏這點小心思還真是把別人都當傻子了,也就只有鎮南王這樣的xin子,纔會讓她輕易糊弄了幾十年。

晚膳前,蕭奕從駱越城大營趕了回來。

接風宴擺在王府,小方氏還在做小月子,自然不能出席,衛氏只有佈菜的資格,能上桌的除了鎮南王和方老太爺,也就只有王府的幾個小輩們。

給了見面禮,又用過了接風宴,鎮南王親自把詠陽和方老太爺送回了碧霄堂。

原本小方氏被奪了誥命,鎮南王也沒有太過在意,反正在南疆,小方氏有沒有誥命都是鎮南王府的女主人,然而現在,他卻感覺到了不便之處。

王府的主母沒有誥命確實不太像樣啊。

鎮南王有些發愁了。

方老太爺身子還虛,蕭奕便先將他推回了聽雨閣,而鎮南王也在陪着詠陽說了一會兒話後就告辭了。

不多時,蕭奕回來了,詠陽向南宮玥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心領神會,藉口說想瞧瞧她們從王都帶來的特產,把傅雲雁帶了出去。

南宮玥心知,詠陽這是想問蕭奕關於文毓的事,而看起來,傅雲雁對此還並不知情。

想想也是,傅雲雁xin情爽朗,沒有心機,若是讓她知道真相,恐怕日常在面對文毓的時候會藏不住。

等到她們瞧完了特產,詠陽也談完了正事。時辰也不早了,蕭奕便與南宮玥一同把她們送回了住的院子,然後又手拉手的往回走。

夜風中,蕭奕聲音清朗,“詠陽祖母說她發現文毓和二皇子走得比較近。”

南宮玥微微一怔,“難道說文毓之事,是二皇子所爲?”

雖是疑問句,但兩人皆知事實應該就是如此。

二皇子韓凌觀向來都表現得十分低調,但就算再低調,從目前來看,他的奪嫡野心恐怕不會比韓凌賦少。藉着文毓一事,他這是想把詠陽拉攏到自己這邊吧。

蕭奕勾起脣角,冷笑道:“我們走後不久,文毓就曾隱晦的向詠陽祖母提出,他對阿怡一見鍾情。詠陽祖母當時還真讓傅大夫人去與雲城長公主探口風了,還好後來接到了小鶴子的信,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南宮玥眉頭微蹙,“詠陽祖母爲何不揭穿他?”

“詠陽祖母應該有她的用意。”蕭奕牽着她的手,一邊走一邊說道,“詠陽祖母這次過來,一來是爲了你的笄禮,二來也是想趁着這機會,想看看她不在的期間,文毓會如何行事。臭丫頭,你放心,詠陽祖母可不是普通的深宅婦人,她即已有所提防,文毓就別想討着好。”

南宮玥輕輕地點了點頭,心中一抹憂愁揮之不去。

她知道詠陽祖母有多麼思念那個年幼被拐的女兒,也多麼後悔當年沒有看好女兒,甚至爲此幾十年來不惜自殘己身。文毓這個“外孫”的失而復得,對詠陽而言簡直就是一場甘霖,可是現在,甘霖卻變成了砒霜。

韓凌觀

爲了奪嫡,還真是不擇手段啊!

若非天理昭彰讓他們發現了文毓的不妥,也不知道詠陽祖母會被欺瞞到什麼時候,屆時恐怕也難有轉圜的餘地了

南宮玥感受着蕭奕掌心的溫暖,把頭倚靠在了他的肩膀。

夜愈發靜了,兩人呼吸與心跳聲也彷彿融合在了一起。

次日一早,鎮南王和蕭奕帶着詠陽去了駱越城大營,一方面是詠陽想要會會她的那些同袍舊友,另一方面鎮南王也是想讓詠陽看看他們南疆軍的風采。

而傅雲雁則隨南宮玥和蕭霏一同出了門,她們去的是林淨塵在駱越城西南角暫住的宅子。

可沒想到的是馬車進了大門後,才從打雜的婆子口中得知主子們都不在。

南宮玥一大早就先派了人過來給韓綺霞傳訊,確認韓綺霞今日沒出門,才帶傅雲雁過來的,聞言免不了露出訝色。

婆子連忙解釋道:“蕭夫人,方纔巷尾的一戶人家出了些事,房樑塌了,正好壓到了那家的媳婦。本來那戶人家是想請老太爺幫忙看看,可是老太爺正好不在家,姑娘有些擔心,就過去瞧瞧了。”

房樑壓了人,傷勢可輕可重南宮玥忙對百卉道:“百卉,帶上藥箱,我們也去看看。”百卉立刻拿出馬車裏的藥箱。

婆子忙在前面給南宮玥幾人領路,這條小巷子並不大,也就夠一輛馬車加一匹馬並行而已,平日裏巷子深處很是幽靜,可是今日還隔着十幾丈遠,就能聽到巷尾傳來一陣嘈雜的喧闐聲。

南宮玥、蕭霏和傅雲雁加快腳步小跑着過去,很快便看到巷尾的一間屋子前層層疊疊地圍了不少人,圍觀者交頭接耳地議論紛紛:

“李大嬸也真是倒黴,全家都不在,她回來拿點東西,就遇上房樑塌了”

“聽說正好砸到了肩膀了,要是砸到頭,那可就沒救了!”

“這麼說,李大嬸的運氣也不算太差啊。”

“”

百卉在前方開路,南宮玥三人艱難地擠進人羣中,就聽前方有一個女聲緊張地問着:“韓姑娘,李大嬸的傷勢如何?”

跟着便聽到韓綺霞熟悉的聲音響起:“肩膀有些骨裂,應該不妨事李大嬸,這一個月你可不能出去做工了,要在家好好休養纔是。”她的聲音溫和自信又從容,透着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剛纔那個女聲釋然地讚道:“韓姑娘不愧是林大夫的外孫女,仁心仁術”

話語間,後方傳來一個男人氣喘吁吁的聲音:“大家快讓讓!大夫來了!大夫來人!”

一聽說大夫來了,圍觀的人羣自動地往旁邊靠了靠,給一個矮胖的中年男子和一個身穿灰袍的小鬍子大夫讓出了一條道來。

南宮玥三人也順勢來到了人羣的中心,只見屋子門口的石階上躺着一個湖色衣裙的中年女子,她的身前蹲着一個梳着一條大麻花辮的青衣少女。

中年男子先謝過了少女,然後着急地對大夫道:“王大夫,還請你給我家婆娘看看”

青衣少女與那大夫交代了幾句後,便拿起藥箱起身退開。

她一轉過身,目光就對上了在不遠處含笑地看着她的南宮玥和蕭霏,先是臉上露出和煦的笑容,笑到一半,面上掩不住的驚詫。

她不敢置信的目光落在南宮玥身旁一襲火色衣裙的傅雲雁身上,幾乎是傻住了。

一瞬間,四周的喧鬧彷彿離她好遠好遠,她感覺整個人好像從抽離了出來,有一種不知道身在何處的感覺。

“六六娘!”

好一會兒,韓綺霞才結結巴巴地說道,眨了眨眼,似乎以爲自己是在做夢。

傅雲雁輕快地走到了韓綺霞的跟前,笑得燦爛如烈日:“霞表妹!”

韓綺霞又眨了眨眼,眼眶着盈滿了淚水,粉潤的嘴脣微顫道:“六娘!”

這裏實在不是說話的地方,南宮玥忙道:“霞姐姐,六娘,我們回去說話吧。”

韓綺霞和傅雲雁手挽手,彷彿又回到了年幼時在王都的日子。她們倆還有原玉怡都是表姐妹,從小就是一起長大,感情跟親姐妹似的,這份兒時的情誼,深深地鐫刻在她們的心中。

韓綺霞的眼中不由露出一絲脆弱。

在回到林宅後,她終於抑制不住地用力抱住了傅雲雁,晶瑩的淚珠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似的掉了下來

“六娘”

自從兩個月前在涇州追上南宮玥一行人後,韓綺霞大哭了一回,自那後就再也不曾流淚,她壓下所有的忐忑、所有的苦楚、所有的思念努力地遺忘過去,適應着新的生活,努力成爲衆人眼中的“韓姑娘”。

她那麼努力,以爲自己想得通透了,可是剛纔看到傅雲雁的那一刻,彷彿打開了什麼,彷彿有什麼東西像決堤的洪水般從她靈魂的深處釋放了出來原來她還是委屈的!

看着韓綺霞抱着傅雲雁痛哭不已,連帶南宮玥和蕭霏眼中都是淚光閃爍。

這兩個月來,韓綺霞有多努力,她們都看在眼裏,卻也無從安慰起現在看她哭出來,她們感傷的同時,終於釋然地長舒一口氣。

韓綺霞如此堅強,以後一定會更好的!

好一會兒,韓綺霞終於止住了眼淚,傅雲雁遞了一方帕子給她,取笑道:“霞表妹,你都這麼大了,怎麼比小時候還愛哭了!”說着,她笑眯眯地對着南宮玥和蕭霏道,“阿玥,阿霏,你們不知道吧?霞表妹小時候就是個愛哭包,摔倒了哭,東西被搶去哭,弄髒了衣裙也哭”

傅雲雁幾句話把大家都逗笑了,韓綺霞故作嗔怒道:“六娘,你再說,我可不理你了。”

四個姑娘互相看着彼此,眼中的離愁別緒散去後,終於是雨過天晴。

韓綺霞拭去臉上的淚痕道:“六娘,玥妹妹,霏妹妹,我們進去坐吧。”

姑娘們說笑着進了偏廳,小丫鬟忙捧來一盆溫水,侍候韓綺霞洗臉。

溫熱的白巾覆上面頰後,韓綺霞覺得渾身一陣舒暢,待洗去臉上殘餘的淚痕後,她如釋重負,心情也平復了許多。

一雙經過淚水洗滌的眼眸有些紅通通的,卻異常的堅定明亮,就像是雨後的天空清澄、明淨。

傅雲雁不着痕跡地打量着韓綺霞,短短兩個多月,韓綺霞真的是大不一樣了,白皙的肌膚曬成了小麥色,柔和的眼神變得沉穩堅毅,氣質依舊溫雅卻透着力量,她彷彿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乾淨、利索、堅韌,從一朵養在暖房中的花朵變成了一株不怕風吹雨淋的野草

傅雲雁笑了,她喜歡霞表妹的改變!

與其一直惦記着自己失去的東西,不如去想想怎麼開始新的生活。

就像祖母說的,雖然幾十年前,先帝一朝青雲直上,建立了大裕王朝,可是先帝的父親,也就是她的曾外祖父也不過是一介草莽,從泥地裏爬出來的

傅雲雁腦中閃過很多很多,想起曲葭月,想起二公主,想起當初韓淮君、蕭奕和傅雲鶴相繼奔赴戰場人世無常,如潮汐般有起便有落!

霞表妹能這樣,真好!

“六娘,”平靜下來的韓綺霞這纔想起來問道,“你怎麼突然來南疆了?”

“不是‘突然’”傅雲雁似笑非笑地看了南宮玥一眼,就把蕭奕請詠陽過來南疆參加南宮玥的笄禮的事給說了,自然也把他們瞞着自己的事給一併抱怨了一番。

看着傅雲雁還是如往昔一般開朗的xin子,韓綺霞臉上笑意不止。六娘還是那個六娘,真好!

姑娘們自在地敘敘舊,說說閒話,幾乎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了直到剛纔那打雜的婆子遲疑地來問韓綺霞,看這天色,晚上可能要下雨,板車上那幾麻袋要賣的半夏要不要卸下來,放庫房去。

蕭霏奇怪地眨了眨眼,脫口道:“霞姐姐,你要賣半夏?可是你缺”銀子?

最後兩個字蕭霏實在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

蕭霏早已不是當初那個視銀子爲阿堵物的蕭大姑娘了,她有心把免費的涼茶鋪子開遍南疆,近來頗有把一個銅板掰成兩個來花的架式。爲了省銀子,蕭霏和韓綺霞經常會去買原藥材,這些原藥材有的會託藥鋪炮製,給些加工費,而有的韓綺霞則會自己動手。蕭霏有些內疚,韓綺霞爲她炮製藥材是免費的,可是她卻忘了韓綺霞如今不再是齊王府的大姑娘了,這日常的花銷都要用銀子自己實在是考慮不夠周到。

蕭霏如一張白紙一般易懂,韓綺霞一下子就看懂了她的心思,忙搖頭道:“霏妹妹,不是的。”說着,韓綺霞蜜色的俏臉上露出一絲靦腆。

南宮玥心中一動,笑着問道:“霞姐姐,莫不是外祖父”

韓綺霞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我到現在還沒成功”

傅雲雁一會兒看看韓綺霞,一會兒看看南宮玥,急了,催促道:“你們倆就別賣關子了!”

南宮玥笑着解釋道:“那些半夏是霞姐姐親手炮製的,按照林家的規矩,弟子在學習炮製藥材的期間,需要親手把自己炮製的藥材賣給藥鋪或者醫館,並用得來的銀子去採買原藥材。”

這其實與讓弟子在出師前獨自經營醫館三年的規矩有異曲同工之處。一來,可以作爲鍛鍊,若是炮製的藥材不好,自然是賣不出去的。而二來呢,也是培養弟子獨當一面的能力。

上一世,南宮玥也曾帶着親手炮製的藥材走遍了一家又一家的藥鋪,記得那時她纔不過十一歲

南宮玥嘴角翹得高高,正要開口,傅雲雁已經搶在她前面說道:“霞表妹,我們陪你去賣藥吧。你啊,就是臉皮太薄了,”她拍着胸口道,“有我出馬,保管你能賣了!”

誰想韓綺霞搖了搖頭,柔和卻堅定地說道:“不行,外祖父說了,我必須自己來。”

傅雲雁倒也不氣餒,又道:“霞表妹,就算是不能幫你出面,我們總可以給你壯壯膽吧!”

韓綺霞遲疑了一下,應了。

想着要去賣藥,傅雲雁和蕭霏都有些新鮮感,興致勃勃。

姑娘們立刻行動了起來,讓門房備起了馬車,一炷香後,兩輛馬車就出了林宅,一輛坐人,另一輛拖着板車裝着那幾袋半夏。

韓綺霞昨日已帶着這批半夏去過城西的藥鋪了,所以今日便選了往城南而去。

連着去了五家藥鋪、醫館都不太順利,韓綺霞學醫不過一個多月,雖有名師指導,但炮製之道並非一朝一夕能成的,這些半夏,從炮製而言是合格的,不過,大多數的藥鋪、醫館也確實看不上。

偶爾會有一兩家覺得品相還過得去,價錢也合適,便多問了一句,一聽說這半夏是韓綺霞親手炮製的,態度便冷了下來,眼神明顯透出一個意思:這種黃毛丫頭懂什麼?學了點皮毛就以爲能飛上天了?!

韓綺霞也不能勉強對方,只能繼續去了下一家。

這些日子連着被人拒絕,韓綺霞起初還不好意思,到現在她幾乎都有些麻木了。

她一次次的失敗,一次次的重新炮製,一次次的拿去賣,在經歷了最初的沮喪後,她的鬥志反而更加昂揚。

進了第七家藥鋪,韓綺霞不出意外地又被拒絕了一出藥鋪,傅雲雁就在一旁鼓勵道:“霞表妹,咱們再去下一家”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後方傳來一個夥計的聲音:“姑娘且留步!我們掌櫃的想找姑娘說幾句。”

聞言,幾個姑娘都是面露喜色,互相看了看,難道說這次有戲了?!

韓綺霞忙轉身道:“還請小哥帶路。”

四人隨着夥計進了內堂,只見一個白胖的掌櫃正坐在一張紅木圈椅上,臉看着還有些臉熟

在哪兒見過呢?!

韓綺霞還沒記起來,對方已經霍地站了起來:“是你們!”白胖的圓臉漲得通紅,一時新仇舊恨涌上心頭。

這時,南宮玥她們也想了起來,這不是她們之前在城外的小市集遇上過的利姓藥商嗎?

唯有傅雲雁一頭霧水,疑惑地看着南宮玥三人。

韓綺霞這些日子走了好些藥鋪,到最後,也沒在意那些藥鋪的名字了,現在一想,剛剛進門前好像看到藥鋪的招牌上寫着“利家藥鋪”。

當初這利老闆的聲聲威脅還猶在耳邊,韓綺霞與南宮玥、蕭霏互相看了看,那今天想必生意是做不成了。

她們轉身就要離去,誰想那利老闆卻出聲叫住了她們:“你們不是要賣半夏嗎?別走啊!”

韓綺霞怔了怔,狐疑地看了過去。他當初不是一副絕不會放過她們的口氣嗎?

利老闆當然也記得自己放的狠話,但是誰讓他現在正好急缺一些半夏呢!沒道理把就要到手的銀子往外邊推啊!再說了,這小姑娘既然都出來賣藥,那想必是

利老闆眼中閃過一抹精光,擺着架子問道:“不知幾位姑娘帶來的是什麼半夏?”

生半夏雖然有毒,亦可做外用藥,而生半夏炮製方法繁多,種類各異,其中三種常用的炮製品爲清半夏、姜半夏和法半夏,三者的功效各有側重,其他還有仙半夏、半夏曲等等,所以利老闆纔有此問。

韓綺霞遲疑了一下,還是回道:“姜半夏。”心想:都說商人重利,還真是如此。明明之前鬧得如此不快,現在卻似什麼也沒發生過一遍。

利老闆兩眼一亮,這倒是巧了。他忙又道:“姑娘且讓我看看!”

韓綺霞拿出用一方帕子包好的姜半夏,遞給了對方。

利老闆打開帕子一看,包在帕子中的一片片半夏呈淡黃棕色,品相還算過得去。他又聞了聞氣味,嚼了一片,然後吐在一旁的茶杯中,心中已經基本有數了。

他靈活的眼珠滴溜溜一轉,故意挑剔道:“姑娘,你這半夏只是中下品,數量也不多,平日裏我們是不收的,不過我看我們有緣,能幫姑娘一把就幫一把一兩銀子如何?”

這些半夏的品相確實一般,韓綺霞還遠沒有到能炮製出中上品半夏的水準,但不同品相的半夏自有不同的用途,以姜半夏而論,一兩銀子的價格也委實低了一些。

韓綺霞當然知道他是存心在壓價,據理力爭了一番,最後“忍痛”以二兩銀子成交。利老闆還殷切地表示若是她還有什麼藥材要賣,他這裏也是收的

半個多時辰後,她們總算從藥鋪出來了。

一上馬車,韓綺霞長舒一口氣,笑了:“六娘,玥妹妹,霏妹妹,我成功了!”

接下來,她會再接再勵,炮製出更好的半夏來!

她笑得很是燦爛,另外三個姑娘也跟着都笑了。

今日她們是吃了些虧,但是也算是買賣雙方各得其所,對韓綺霞而言,能賣了她炮製的藥材,已經是最大的認可了!

韓綺霞忍不住把藏在腰帶裏又拿了出來,不過是二兩銀子,可是在她手裏卻沉甸甸的。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靠自己的雙手賺到銀子。

她的嘴角不由得又勾了起來,露出單邊臉頰上的梨渦,看來俏麗又可愛。

傅雲雁笑眯眯地湊過去道:“霞表妹,你今日賺了銀子,是不是應該請我們吃點東西啊?”

“六娘說得是。”南宮玥一本正經地附和道,“見者有份!”

連着蕭霏也湊趣道:“不如去浣溪閣如何?”想着韓綺霞和傅雲雁可能不知道浣溪閣,蕭霏解釋道,“浣溪閣只招待女子,裏面可以品茶,吃點心,談詩論賦,聽琴辨曲是個頗爲雅緻的地方。”

蕭霏這麼一說,衆人都生出幾分興趣,笑着應了。

百卉對着車伕說了一聲,車伕便揚起馬鞭,一路駕車往城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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