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九擺出了十足的教養沒有翻臉，只是應了聲。
「沈司白的運氣不錯，只是眼光不好。」三月撇了撇嘴，似乎對沈司白和林初九之間的事情十分熟稔。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林初九要是再不知道這個三月是誰，可就白活了。
沈司白的十歲到二十五歲是在米國度過的，而他在米國也有一些朋友，大多都是華裔，其中一個和他研究生同學住在同一個宿舍，據說自小喜歡畫畫，家裡卻強迫他學醫，於是乾脆離家出走，自己跑出來上學，一邊打工，一邊維持自己的零用，即便這樣，xin格也向來洒脫。
這個人，就叫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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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九一直以為，就以自己和沈司白的關係來看，估計一輩子都不會看到沈司白那些米國的同學了，也因此，她從來都沒有刻意記過這些人，可當想起來的時候，這些人的特徵又是那麼清晰的浮現在自己的腦海里。
她一時半會兒沒能理解三月說這句話的意思，眼光不行，到底是指的自己好，還是不好？
「聽說三月先生一直在米國，沒想到竟然已經回來，剛才沒有認出來，真是抱歉。」林初九竭力維持住自己的笑容。
三月卻是擺擺手，隨意道：「我不是也沒認出你來嗎，你是沈司白的老婆，不用和我客氣。」
林初九啞然，忍了忍還是沒有開口說出，很快就不是了，這樣的話。
然而，看到三月在這裡她才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沈司白剛剛好像是說中午要和她一起吃頓飯吧，可是把三月放在沈氏不管也不像是沈司白的作風，莫非沈司白打算帶著三月一起去吃飯？林初九正胡思亂想著，就聽到三月又開口了。
「沈司白這個人，太固執，又要自尊，當年他家裡出事，我們都有提出要幫他，可是他一個人的都沒有接受。」
「他這個人做事太直，你也多體諒體諒他。」三月收好了自己的東西，「我也不是來特意找他的，就是想看看風景，先走了。」
沒想到，三月竟然主動要離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出來她捉摸著三個人在一起吃飯會彆扭。
吃飯的時候林初九怎麼想怎麼覺得三月的行為有點奇怪，於是問起來了這個人。
這是沈司白和林初九在一起的時候第一次探討到他的朋友，沈司白也沒有隱瞞，幫著林初九剝了一隻麻辣小龍蝦放在她的碗中：「他有個相戀五年的女友，忽然分手了，到國內來散散心。」
聽了這話，林初九抿了嘴唇，知道這到底是人家的傷疤，於是沒有再問下去的打算，反而看著沈司白給自己剝好的小龍蝦有些無所適從。
以前沈司白吃飯的時候是不會管她的，大家自己吃自己的，至少他不會在意自己喜歡吃什麼，又不喜歡吃什麼，於是當她看到沈司白開始在餐桌上照顧自己的時候，心裡軟了一下，又難受的一塌糊塗。
如果他早一點有這樣的舉動，她又何必這麼決絕呢。
以至於如今看透了之後，連自欺欺人都做不下去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你不用管我的，你知道，我喜歡吃的，不用別人照顧都吃得很香。」
沈司白卻是頭也不抬依舊剝龍蝦：「我聽說，你有旅遊的打算。」
「嗯。」林初九點了點頭，「之前一直有這個打算，這段時間剛好和周教授請假了，想出去放鬆一下，對調養身體也是有好處的。
「也對。」沈司白又攢了十幾隻的小龍蝦一口氣全倒在了林初九的碗里，「你的確該出去好好走一走了，過一段時間我也準備出國。」
「出國？」林初九有些發怔，沈司白不是最在意沈氏集團的工作嗎，如果他出國了，沈氏集團又該怎麼辦。
沈司白夾了一筷子桂花糯米藕：「也不是出去散心的，有一個項目，國外的合作方希望能夠親自接洽一下，所以我大概要出去一個月，後天就走。」
想到今天剛剛給了沈司白一份離婚協議，他還沒有簽字，林初九立刻猶疑起來，有心提醒對方不要忘記這件事，可是又覺得好像太刻意了讓人家覺得自己太過著急。
沈司白卻一眼就看出來了林初九的想法，笑道：「你不用擔心，等我回來，你的心愿就可以達成了。」
林初九的感官已經變得麻木，甚至原本的刺痛都變成了鈍痛。如果真的有什麼心愿的話，絕對不會是和沈司白離婚。
她想和沈司白好好的過一輩子，最好有兩個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然後看著他們長大，自己和沈司白慢慢變老，相扶相依，平淡又溫馨。
真是可惜了。
「我也祝你心想事成。」林初九抬起酒杯，和沈司白的杯沿微微碰了一下，然後一口悶了個乾淨。
「借你吉言。」沈司白心想，他今天的心愿就是能夠不和林初九離婚，如果這一點都達不到，又拿什麼談以後的心想事成呢，「我這次要去米國，有沒有什麼想要一起帶回來的東西？」
林初九沉默了下，彷彿是在認真思索自己究竟需求些什麼，可是心裡的念頭卻是，只要你能安然無恙回來就好了，什麼都不用帶。
沈司白還以為林初九是不好意思開口，隨即道：「反正我已經答應了好幾個人了，多你一個也沒有關係。」
「嗯，我想想吧。」原來自己其實只是順帶的而已。
這一頓飯吃的可並不算是怎麼愉快，甚至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話題中還有點沉悶。
臨分別前，林初九忽然叫住了沈司白：「司白。」
沈司白原本正搭在車門上的手驟然放下，扭頭看向林初九，眸中閃過不易察覺的希冀，渴望著林初九能說出來他想要聽的那句話。
比如，你不要走了，我們不離婚了好不好？
然而，林初九開口以後卻是另一番截然相反的說辭：「願你以後萬事如意，自在隨心。」
這應該是最簡單並且具有誠意的祝福了，可是沈司白卻驟然變色，死死地盯了林初九一會兒，嘴巴彷彿緊緊黏在了一起，一個字都蹦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