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造琴人

發佈時間: 2023-01-07 06:2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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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慢慢下沉,即將從海平面消失,天也漸漸暗了下來。

忽然,老人的身後,一個帶着黑色鴨舌帽子,穿着一身破舊衣裳滿臉鬍子的男人快步走了過來。

他手中拎着一條魚,提了一把菜,臉上的鬍子長得幾乎讓人看不出他原來的樣子。

來到了老人的身旁,他關切地問道:“今天感覺好點了嗎?”

他的靠近,老人一早就感受得到了,只是他還是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

直到年輕人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他才緩緩回過頭來。

頭確實是沒那麼痛了,他不認識他,也不清楚他是什麼人。

只是他的治療對他來說真的很有用,雖然眼睛還是看不到,但至少頭痛已經在一日日減輕。

倘若一直都像之前那麼痛,他寧願一死了之。

看到老人輕輕地點了點頭,他丟下一句話便走進了木屋。

“今晚我給你做點魚湯,你再等等,很快就可以吃飯了。”

老人沒有說話,雖然只是年輕男子簡單的一句話,卻讓他感到無比的溫暖。

從小父母雙亡的他受到了各種各樣的排斥,等他自己有了一點能力,他就開始了流浪的生活。

輾轉了很多地方,讓他遇到了他後來的師父。

師父是一個做琴之人,只是由於手藝一般,家境並不富裕。

但是師父覺得他很有天賦,所以對他特別的好,有時對他甚至比對他自己的兒子還要好。

可能就是這個原因,在這個家裏除了師父,師母和師兄都特別不待見他。

有了師父的愛,他的生活又重新有了陽光,所以他一直很遷就家裏的其他人,不想讓師父難做。

師父看着他那麼乖巧,對他也是更好了,將自己的手藝都教給了他。

雖然,在那裏只學了一年多的時間,但這對他來說都是最珍貴的回憶。

可以說這一年是他失去父母之後生活得最快樂的一年,但,好景不久,師父得了急病,很快就離開了他。

師父走了之後,本來就不待見他的師母和師兄馬上就把他趕出了門。

他帶着那本師父生前偷偷塞給他的琴譜,依依不捨地走了。

師父說那是太師爺留下來的東西,一直都找不到傳人,只能一代代地保存了下來。

當時師父知道自己的兒子也沒有這方面的天賦,所以這些事情,他連自己的愛人都隱瞞了起來。

直到遇到了他,他發現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點光芒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

他決定把在外流浪的他帶回來,教會他自己所有的手藝。

他沒有讓師父失望,學起來比一般的學徒要好太多了。

師父越來越覺得自己沒有看錯人,他真的有這方面的天賦。

只是他自己本來學藝不精,所以能傳授給他的東西不多,很多事情要等他自己慢慢去領會。

等他知道自己的時間還剩幾個月的時候,他更加心急地去訓練他。

那段時間雖然很辛苦,但他還是堅持下來了。

師父臨終的時候有一天偷偷把他單獨叫到牀頭,把深藏起來的琴譜小心翼翼地交到他的手中。

“小毅,師父沒用,這本琴譜到現在我還沒能領會它的真諦,希望在你身上能發揚光大,師父要走了,你以後一定要學會照顧自己……”

師父的話一直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中,不是因爲師父教會了他什麼,更重要的是他在師父身上第一次感受到了父愛。

在以後的人生裏,他沒有讓師父失望,他最終成爲了聞名中外的造琴人——魯毅。

偶有神作問世,定會引來衆人試琴。往往沒有人能夠很好的駕馭他造的琴,於是他一次又一次地毀掉所造出來的琴。

以至於大家都覺得他xin情古怪,沒有人敢接近他。

一直以來他都是單身一人,沒有家人。

直到前段日子他被自己造出來的琴傷到了,昏死在家中,都沒有人知道。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家裏暈了多久,只是等醒過來的時候,頭一陣陣暈眩,眼前更是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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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琴絃發出來那一道耀眼的白光,他的眼眸一陣刺痛就暈死過去了那一幕,他知道自己失明了,而且是雙目失明。

從來不知道失明會給自己帶來如此大的恐懼,他一直以爲任何事情都不會在他的生活引起什麼波瀾,到現在才知道原來身體是如此地重要。

他慢慢爬了起來,由於飢餓和疼痛幾乎抽光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氣,他只能憑自己的感覺煮了一點面來充飢。

日子在沒日沒夜中度過,不多久家裏那些僅有的食材都被他吃光了,他不得不離開這個凌亂的家,到外面去找吃的。

一向不喜歡熱鬧的他,一直隱居在一個很偏僻的小村莊。

這一走,他很快就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裏,也聽不見其他人吵鬧的聲音,無數次的摔倒,又爬起來,最後他終於累得昏倒了。

在夢境和暈眩中,聽到了一陣陣的叫喊聲。

“大叔,大叔……你沒事吧?”

他終於緩緩地睜開眼眸,卻依舊看不到任何的光彩。

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只知道現在自己似乎躺在一張柔軟的牀上,身體暖和了起來,頭也不那麼痛了。

感覺到身邊有人在靠近,他想自己大概是被人救了。

看到他緩緩睜開的眼睛,年輕男人關切地問道:“大叔,你感覺怎麼樣了?”

只見他渙散的瞳孔慢慢收了回來,聽到他的聲音,他才慢慢轉過頭來看着他。

戒一看就知道他的那雙眼眸跟正常人的不一樣,走到他跟前,伸出大掌的五指在他眼前隨意晃動了幾下。

見他一點反應都沒有,他失色道:“大叔,你的眼睛……”

“看不見了。”

他沙啞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眼底透着許多無奈與絕望。

那是新造成的失明,很明顯到現在還沒能接受過來。

“大叔,你叫什麼名字,你有家人嗎?我可以送你回去,讓你可以在正規的醫院接受治療,你先不要那麼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