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最怕胡思亂想。
眀筠此刻心亂如麻，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水榭的。
她屏退所有人，安靜的站在窗前，看著湖面上的粼粼波光。
雖然很想忽略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可齊衡的話就好像是魔音一般，在她的腦海之中不停的迴響著。
煩躁的吐出一口濁氣，眀筠抱著雙膝縮在榻上。
夜幕一點點的降臨，眀筠卻借口不舒服，沒有去飯廳吃晚飯。
孟氏親自來到水榭，見水榭一片暗黑，蹙眉，「為何沒有掌燈？」
珂兒垂首，「夫人，大小姐不讓。」
孟氏臉色越發的沉，抬步走進去。
聽到聲音，眀筠只聲音低低的說了句，「不是都說了沒事兒別打攪我的嗎？」
「眀筠！」
孟氏的聲音倏然飄入耳中，眀筠呼吸一滯，一骨碌從榻上爬了起來。
茹兒將飯菜放下，點燃了燭火。
眀筠抬手遮擋，待到適應了房間的光亮，方才看向孟氏。
孟氏看著她這般憔悴模樣，心裡一陣陣的憐惜不已。
「眀筠，阿衡不是已經都跟你說的很清楚了嗎？你就當我頭腦發熱，沒有站在你的立場上，為你考慮，你莫要為這件事兒覺得彆扭。」孟氏牽著她的手，另一隻手輕輕的撫著她的臉頰。
眀筠心裡一酸，抱著孟氏，抽噎不止。
齊衡那句話的確是為了她好，她仔仔細細的將這段時間的事情想了個遍，越發覺得自己很可能就是程裕安手裡的一顆棋子。
孟氏幫她拭去眼角的晶瑩，「過來用膳。」
眀筠搖頭。
孟氏臉色驀地沉了下去，「眀筠，你是故意讓我自責的是不是？」
「不是的，舅母。」
「那就洗了臉，好好吃東西，都吃了！」孟氏佯裝生氣。
眀筠癟著嘴，「舅母，這麼多東西，我如何吃的了？」
「吃不了，也得吃，否則，我真的生氣了！」孟氏戳了下眀筠的額頭。
眀筠哼哼兩聲，坐下來，逼著自己吃。
終於吃飽，眀筠揉了揉圓鼓鼓的肚子，「撐死了！」
「呸呸呸，說什麼死不死的？」
眀筠彎唇，在孟氏的身上，她好似找到了來自母親的溫暖。
孟氏遲遲沒有離開，眀筠擔心程裕安晚上會來，心下焦急。
見眀筠心不在焉，孟氏只以為她還在為白天的事情彆扭著，也不曉得該怎麼解釋這事兒。
「我先離開，有事兒你儘管差使珂兒過去找我。白日的事情，莫要往深處想，聽進去了嗎？」孟氏離開前，語重心長的叮囑。
眀筠重重點頭。
待到孟氏離開，眀筠也沒有洗漱，就那麼安靜的坐在榻上等著。
直到東方現出魚肚白，程裕安依舊沒有來，眀筠深吸口氣，歪倒在榻上。
待到太陽高高升起，眀筠跟孟氏打了個招呼，去了福源棋館。
在棋館里等了好一會兒，程裕安還是沒有來，她不禁心中煩悶，推開窗戶向外望去。
對麵茶樓里的一男一女讓眀筠不由眼睛圓瞪。
那是……是程裕安跟宋安怡吧！
為了確認不是自己眼花，眀筠使勁兒揉揉雙眼，定睛看去，的確是他們。
一時間，心好似沉入了寒潭深淵，又好似撕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寒風肆虐鼓盪著。
她自嘲的笑，笑過之後，讓小廝拿了文房四寶，匆匆寫了幾筆后，離開。
九兒發現眀筠的臉色非常難看，她想要問點兒什麼，卻是在對上眀筠那雙宛若布著濃霧的眼睛時，改變了主意。
馬車停在永定侯府外，九兒扶著眀筠下了馬車。
眀筠身形一偏，幸好九兒將她扶穩，才沒有摔了。
「大小姐，您還好嗎？」九兒一直守在雅間外，自然不清楚眀筠剛剛看到了什麼。
眀筠倔強的拂開她的手，腳步虛浮的向著裡邊行去。
所有人見到她時，均擰眉，擔憂的看著她。
她如同失去了五感，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水榭的。
正好齊衡給眀筠送福記的點心，見她這般，疾步上前去，握住她的胳膊。
「眀筠，你怎麼了？」
他聽孟氏說了，眀筠打了聲招呼便去了福源棋館，便一直等在這裡。
如今她這般失魂落魄的回來，莫不是程裕安欺負了她？
「表哥，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她聲音沙啞，如同砂紙，剮蹭著齊衡的心。
眀筠進了水榭，房門關上，脊背緊貼在門上，順著門一點點的滑落下去。
齊衡抬手就要敲門，手卻是僵在半空，他腳尖點地，飛身上了屋頂。揭開一片瓦片向下望去，看到眀筠的小臉埋在雙手之中，心口用力拉扯了一下。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以至於她會如此的傷心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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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衡飛身下來，眸光冷冷的鎖著九兒。
「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
九兒抿著唇角，沒有回答。
「給殘王帶句話，倘若他敢欺負眀筠，我管他是不是皇子，一樣不饒他！」
這話說的極其緩慢，每一個字都好似從齒縫間擠出來的，聽得九兒后脊一個勁兒的冒寒氣兒！
不愧為彪冀將軍，竟是如此聰敏的猜到了她是殘王的人。
「表少爺，奴婢不明白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齊衡半眯著眼睛，「莫要揣著明白裝糊塗，幫我將話帶到了就是了。」
話落，他將點心塞到九兒的手中，憤然拂袖離開。
九兒凝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蹙了蹙眉，將點心又塞到了珂兒的手中，「守著大小姐。」
珂兒看著她，一臉狐疑，「為什麼剛剛表少爺會讓你給殘王帶話？」
九兒心中躁意愈濃，推開她，「你這人怎麼這麼多話？」
「喂，你到底瞞著我們什麼事情了？」
就在九兒準備離開時，水榭的門突然被打開。
九兒扭頭看著眀筠。
她明顯哭過，眼睛紅紅的，神色異常的駭人。
「你若去了，就別回來了。」言罷，眀筠又將門關上。
珂兒兇狠的瞪著九兒，「你到底瞞著我們什麼了？」
九兒擰眉沉銀片刻，還是決定去一趟殘王府。
「喂，你……」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九兒已經腳尖點地，幾個急掠飛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