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婉鈞喝了不少紅酒，到最後，臉頰通紅，有些醉了。
「一一。」她看著眉眼清冷的上官竣，眼睛里忽的湧上了眼淚，「對不起，一一，對不起。因為我，讓你小時候吃了很多的哭。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不會回到上官家，不會被他們欺負，也不會差點丟了xin命。」
說著，眼淚滾滾而下，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你這是做什麼啊？這麼開心的日子，你哭什麼？」上官清泉頓時變得手足無措起來。
林婷沒說什麼，只是抽了紙巾，遞給他。
「我心疼我的一一啊。」習婉鈞淚眼朦朧，「我知道的，他一點兒都不喜歡現在的生活——」
「我喜歡。」上官竣忽的出聲，嗓音清冽。
鳳眸里一片幽靜，不是將世間萬物掌控於手的自信矜傲，而是真正的平靜。
正如他自己所說，因為喜歡現在擁有的一切，不覺得有任何糾結和困惑的平靜。
「媽，我走到現在，每一步都是我自己的選擇。」他看著習婉鈞，聲線淡淡，視線落在林婷的臉上，「我喜歡現在的生活。」
習婉鈞猛地一愣，腦子裡閃過瞬間的清明，開心的笑了起來：「我知道的，我知道你喜歡。」
輕輕的吸了下鼻子，看向林婷，笑得溫柔：「南南，一一他不會將愛這個詞掛在嘴邊，但是只要用心去感受，就能感受到他的溫柔。其實之前他回家告訴我，說想要結婚的時候，我就知道——」
「媽。」上官竣出聲，打斷了她的話，眉宇間一片平靜，「你喝醉了，喝點蜂蜜水，對胃好。」
習婉鈞眨了眨眼睛，笑著點頭：「好。」
端起手邊的蜂蜜水，小口小口的喝著。
待到她喝完后，上官清泉看向上官竣：「不早了，我們先回去了，你們也早點休息。」
說完，哄著習婉鈞站起身，扶著她朝著門外走去。
秦管家連忙出去叫司機了。
待到臨上車之前，上官清泉將習婉鈞扶上車后，轉身看向身後的林婷：「林婷，今天謝謝你了，你媽她真的很開心，這大約是她回到上官家之後，過得最開心的生日了。」
「爸，都是我應該做的。」林婷勾起嘴角，回答。
上官清泉沒再說什麼，伸手拍了下上官竣的肩膀后，上了車。
林婷看著漸行漸遠的車燈，忍不住眯著眼睛打了個哈欠。
她今天喝的也不少，此刻臉頰微紅，像是沾染著桃花。眼角一抹紅，透出幾分妖冶和嫵妹。
「困了？」上官竣看著她，問。
林婷轉眸看過來，盈著水光的杏眸之中如同有一道璀璨的星河暗暗淌過：「有點。」
上官竣的心跳驀地多跳了兩下，俊朗的五官愈發清幽。
掩飾般摸了下鼻尖，淡淡出聲：「回吧。」
說著，邁著頎長的步伐朝著客廳走去。
林婷看著他的背影，抿了抿唇角，跟上。
本想洗了澡去睡覺，結果困意連同疲倦，一起被沖洗了個乾淨。
躺在床上一個多小時，怎麼都睡不著。
林婷乾脆起床，走出房間。
站在二樓的半月形陽台上，看著暖黃色燈光下，玻璃花房裡的競相爭艷，怔怔出神。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身後響起了如月光般清冷的聲音：
「不是困了？」
林婷怔住，轉眸看著他刀雕斧刻般深邃好看的側顏，下意識問：「為什麼？」
「不為什麼。」上官竣眉宇平和，回答。
不是想要結婚，而選擇了她。
而是因為她，才想要結婚。
他鳳眸微眯，大抵是想到了什麼美好的畫面，唇角勾起一抹極淺的弧度。
骨骼分明的手指捏轉著杯腳，微微仰頭，將紫紅色的酒液一飲而盡。
轉回身，拿起紅酒，又倒了一杯：「離開餐廳后，你一直在出神。」
「原來被你發現了。」林婷勾了下唇角，喝了口酒，「準確來說，是看見了那兩個小孩后。」
「想到了什麼？」上官竣輕聲問。
「我和林姜玥小時候。」林婷重新看向玻璃花房，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著杯腳，「她剛到我家，自卑又膽小。我爸想讓她建立起自信來，便經常帶著我們一起參加各種宴會。那是我第一次知道，這所謂的上流社會，其實不過是人人都戴著面具的名利場。
他們當著我爸的面，對林姜玥噓寒問暖。背著，卻各種冷嘲熱諷，嘲諷林姜玥是個垃圾桶里撿回來的孤兒，嘲諷我爸收養她，不過是沽名釣譽。連帶著那些小孩子，也學會了人前人後兩個樣，沒少偷偷欺負林姜玥。我小時候其實脾氣也暴躁得很，見到她被欺負，我就直接杠上去。」
說著，她眯了眯杏眸，唇邊勾起淺笑：「好像還有幾次，故意扯破了別人的裙子，踩了別人的腳。那個時候，我覺得我是她的姐姐，將她帶回林家，就有責任照顧好她。直到後來有一次，我用石頭將人的腦袋砸破，被我爸揍了一頓、關在書房裡一個星期。下午看見那個小男孩將小女孩護在身後，我突然就想到了小時候的很多畫面。」
說著，笑容中滿是諷刺。
她自認為是將林姜玥當成自己的親妹妹對待，從來她有的，林姜玥肯定也會有一份。
所以，她前世到死之前，都沒有察覺，她只是一直在自作多情。
林姜玥不僅沒將她當成姐姐，而且還恨她恨到讓她去死。
現在想來，小時候那些手牽著手的時光，恍若隔世。
林婷喝完了杯子里的紅酒，杏眸中添上幾分冷意。
不是恍若隔世，其實本就是隔世了。
她沉浸在回憶和恨意之中，沒有注意到，身旁的男人，在聽見她說「見到她被欺負，就直接杠上去」后，鳳眸明顯的顫了好幾下。
上官竣看著月光在她的臉頰上撒下淡淡的光暈，攥緊手中的高腳杯，骨節微微泛白。
「那些欺負過你的人，你還記得他們的名字嗎？」他問，嗓音里有被他強壓下去的複雜情緒。
林婷不疑有他，歪著頭笑了笑，搖頭：「記不太清楚，過去太長時間了。而且我在書房反省的時候，後腦勺不小心磕在了桌角上。雖然沒造成失憶，但是之前的記憶模糊了很多。」
上官竣捏著酒杯的手指鬆開了些，靜靜的看著她，眸底一片晦暗。
「你的小時候呢？」林婷順嘴問道。
話音落下，才反應過來，嗓音裡帶上歉意，轉移了話題：「寶購的股份收購合同，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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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物流公司也已經在籌備了。」上官竣眉宇間不見任何的怒意或者不悅，順著回答。
兩個人邊喝邊聊，沒一會兒就將一整瓶紅酒都喝完了。
然後開了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