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清歡一夜未睡，下樓來時翻看著手機，想看看有沒有新聞消息。
但很顯然，警察應該是還沒有打撈到什麼，所以新聞到現在都沒有放出來。
一上午的心不在焉，連設計部開會時，也沒聽進去大家都說了什麼。
「尹清歡，你對這次設計格桑花系列首飾，有什麼想法嗎？」
林特助的問話，把她拉回現實。尹清歡先是怔了一下，而後搖了搖頭。
「那好吧，我們就以意辰的設計理念定為標準，大家著手去做自己的事。」
散會後，人家陸續離開了會議室，而尹清歡則又看了一遍手機，還是沒有新聞爆出來。
「在想什麼，剛才見你魂不守舍的樣子。」
意辰就坐在尹清歡對面，剛才開會時，女人出神沉默的樣子，她都看得很清楚。
以為尹清歡能提出點什麼不一樣的設計理念，但最後沒有。
「沒什麼。」尹清歡擠出抹笑，搖了搖頭，緩緩起身拿著桌上放著的文件，轉身出了會議室。
喬安妮到公司的時候，腳一瘸一拐的，杵著醫用拐杖。
她剛出電梯，就看到那些從會議室里散會出來的人。
那些職員看到她，都表示很震驚，紛紛朝她投來了詫異的目光。
喬安妮的助理上前關心地詢問：「喬設計師，你怎麼來公司了，身體好些了嗎？」
「沒什麼事了。」
喬安妮說著，目光一定，看到了尹清歡和意辰從會議室里走出來，她嘴角揚起一抹冷冷地笑意，一拐一拐走上前。
尹清歡止步，看著朝她走來的女人，看來恢復得還不錯，這才幾天時間啊，就回ST了。
只不過這形象，看了還真叫人覺得可憐呢。
「我回來了。」喬安妮這四個字，咬得很重，目光里透著絲絲怒恨之色。
旁人都能看出，這局勢似乎完全變了。以前尹設計師與喬設計師不是朋友么，可現在怎麼感覺是水火不容了呢？
意辰自然也察覺到喬安妮言語中帶著的恨意，餘光掃了眼尹清歡。卻見對方神色淡漠，頷首回笑：「歡迎回來。」
尹清歡說完，與眼前攔路的女人擦肩而過，她的肩膀與對方相撞，就喬安妮現在這副模樣，沒人攙扶，肯定會摔。
好在那助理眼疾手快，扶穩了杵著拐杖、搖搖欲倒的喬安妮。
無聲的硝煙戰場，此刻設計部辦公室里鴉雀無聲。
大家似乎漸漸意識到，這三位設計師之間關係的轉變了。
到了中午的時候，大家都去了餐廳，設計部只有喬安妮和尹清歡在。
尹清歡也不知道警察，能不能在湖裡打撈到「她」的屍體，尹向澤那晚的醉話到底是真是假。
喬安妮斜了眼一旁安靜坐著不動的女人，回想起那天在醫院裡，尹清歡說的那些話。
她不會忘記，這個女人那天的姿態，言語中透著的諷刺與冷蔑。
「尹清歡，我相信這次車禍絕不是意外。」
空蕩蕩的辦公間里，傳來喬安妮的聲音，帶著別有深意的話語，讓人想聽不到都難。
尹清歡頭也不抬，也不看那說話的人一眼，保持著安靜的沉默，拿起一隻筆，玩轉在手指之間。
「你跟你哥都夠心狠的！」
喬安妮不是傻子，她現在出事，只會對兩個人有好處，一個是意辰，一個是尹清歡。
尹清歡能在她面前承認與戚言商的關係，目標很清楚了不是嗎，她也想做戚太太。
至於她的哥哥尹向澤，不管是幫助妹妹上位，還是因為那晚的事情想不被人說出去，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喬安妮消失。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尹清歡看著指間轉動的筆頭，唇畔揚著的淡笑，溫溫和和。垂下的碎發遮擋住了她的視線，那雙盈眸中，波瀾不驚。
相對比喬安妮的激動，她就淡然多了。尹清歡側過頭看了眼滿目憎恨緊盯著她的女人，畫面彷彿就此定格，誰也不再說話，氣氛一度弄結成冰。
最後，還是喬安妮剋制不住心中的怒意，先問了話：「你和戚言商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聽聽這話問的，要讓她怎麼回答呢。大約是，她自己都忘了具體時間吧。
「比你能想到的時間早。」
嗯，從她重生后的那天，就開始了。
「在那件事之前吧！難怪你會……」
喬安妮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了腳步聲，她的聲音戛然而止。而尹清歡眸中劃過一抹漣漪，她想說什麼？
那件事之前，是說那晚喬語諾的事嗎？莫非，那晚的事情還有什麼是自己不知道的？
回來的人是喬安妮的小助理，因為喬安妮行動不便，助理就去餐廳給她帶了營養粥來。
多了這第三個人，辦公室里的氛圍反倒徹底安靜下來了。尹清歡略顯慵懶的站起身子，拿起桌上放著的水杯，徑直朝茶水間走去。
「這次你和意辰都會被我淘汰！」
如果此刻喬安妮是在放狠話，那……這狠話可真是一點水準都沒有。
「是么，那我拭目以待。」
……
下午五點，她從ST出來時，一輛車停在她面前。
車窗落下，駕駛座上的男人側過頭，目光與她相視。那人淡淡出聲，說道：「上車。」
「……」尹清歡站在原地不動，遲疑兩秒，這才勾出抹笑：「楚總有事找我？」
楚淮為什麼會在這裡，不會專門等她下班吧？
「母親讓我給尹夫人送禮，我順道送你回去。」
尹清歡：給尹母送禮，那應該直接去尹家，為什麼要來ST接她回去？還說是順道？這理由怎麼聽著這麼彆扭呢。
楚夫人雖然對尹清歡不滿，可是畢竟楚老爺子去世的時候，是尹母陪在她身邊安慰與勸導，所以情誼還是在的。
這不，楚夫人前段時間去了國外散心，心裡還想著給尹母帶點國外的名茶回來。
「不用這麼麻煩，你把東西給我吧。我帶回去就行，不勞煩楚總你跑一趟了。」
「我要親自送到尹夫人手上，才有誠意。」
尹清歡：「……」
好吧，楚淮的固執又不是沒見識過。女人點了點頭，似乎也沒理由不上這車了。
回尹家的路上，女人的目光視線一直看向車窗外，時不時低頭刷了一下手機，看看有沒有新的新聞，但好像是她太心急了，那麼大的湖，這才半天多時間，怎麼可能這麼快能找打撈到屍體呢。況且，屍體也不一定真的在那裡。
楚淮看出她目光時而看著窗外，眨也不眨，像是在想什麼。良久，他才緩緩出聲——
「你沒有話想跟我說？」
「嗯？」
尹清歡視線從窗外轉向楚淮，不解搖頭。
「合作案的事。」
「不是已經簽約了么，楚總還有什麼問題？」
不明白楚淮為什麼提到合作案，莫非他知道ST想要毀約，跟楚氏解除合作的事了？不過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她不負責這事兒了，可不想再摻和進來。
「楚總，我只是個小小的設計師，很多決策不是我可以決定的。」
嗯，如果楚淮現在是來找她興師問罪的，那她只能這麼說了。說簡單點就是——有事找boss，別牽連無辜。
幾分鐘后，車子停在了尹家別墅外。
尹清歡剛想去解開安全帶時，那人的動作倒比她快了一分，靠過來的身軀與她貼得很近，尹清歡盈眸里斂起一抹波瀾，見男人幫她解開了安全帶，她勾了勾唇，說了句謝謝后就下了車。
進了家門，傭人把晚飯都準備好了，而尹夫人下樓來時，就看到進來的一男一女。隨即臉上展露笑顏，說道：「楚淮，你怎麼來了？」
說著，那打量的目光就轉向了女兒身上。尹清歡看到尹母的眼神，就想不好，這尹母只怕是又多想了。
「媽，楚淮是來給你送東西的，我和他就是碰巧遇到了而已。」
聽到「碰巧」兩個字，楚淮唇畔淡淡彎了彎，尹清歡則選擇完全忽視。
「真是太客氣了，不過既然都來了，那就一起用過晚飯再走吧。」尹母走過來，言笑晏晏的說著，而尹清歡自然是不想與楚淮在一個飯桌上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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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楚總現在很忙，我們別耽誤人家的時間了。」
「一頓晚飯的時間，還是有的。」偏偏某人不緩不慢的說出這麼一句，讓尹清歡只能回以微笑，卻無言。
這時，客廳電視里插播了一則實時新聞，記者的報道，瞬間引去了她的注意。
——昨天夜裡，有人報案，說在遠郊豐林一帶的湖邊，發生了一起兇殺案。有人將屍體沉入湖中潛逃，警方對整個湖區進行了打撈救援工作。
尹清歡緩緩轉過頭，目光看向那電視屏幕，是在那片湖區，現在直播新聞的現場，不僅有警察，還有記者也在。
——經過十五個小時的打撈救援，警方從湖底找到了一具女屍。但屍體已經面目全非，經法醫初步鑒定，這名死者死亡時間已經超過兩個月。
電視上，那現場已經被警方給圍起來，不許其他人員靠近。即便鏡頭沒有拍到那打撈上來的女屍，但看得出，現場那些人的反應。
幾個執法人員皺起眉頭，面露不適。而幾名在場的記者，有的捂住口鼻，有的搖頭作嘔。
尹清歡只覺大腦一片空白，剎那之間，什麼都聽不見，也什麼都看不到了。